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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狩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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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就在这里的,怎么不见了?”
霍染舒站在那株矮矮的茶树前,周围景色和霍染舒印象中别无二致,可是独独缺少了那花苞。冯麟就站在霍染舒身后,四下扫了一眼。
“就在这的,怎会不见了!”
霍染舒着急起来,暗恨自己不长脑子,这种事情说出来本就没有几个人会相信,横竖都该她自己再来探个究竟才算妥当。直接把人领过来了,一看却什么都没有,恐怕冯麟要认为自己是疯子了。
“莫急。”冯麟走到那灌木丛旁,伸手捏了捏其中一片嫩芽,“夜已深,不如先回去休息。”
“惊扰了白敛哥哥清净。染舒,十分愧疚。”
霍染舒低头向冯麟赔了不是,心里却十分不安。冯麟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是站在自己旁边,伸手摩挲着手里的那片嫩芽。
“你我之间,无需如此见外。”
说着,冯麟把那片嫩叶掐下来,在指尖碾碎。伸手过来牵了染舒被咬伤的手腕,把这碎末放在她被蛇咬到的伤口上。
“这是为何?”
冯麟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嘱咐染舒早些回去歇着,明日还要外出狩猎。坏了精神不好,并且让染舒别将今夜这事声张出去。
回了屋子里,染舒躺在床上,觉得乏了。只是怎么想都想不通,自己今夜所见究竟是真是假。翻来覆去想了会儿,也就睡着了。
这时整个行宫才是真的安静了。只是染舒的屋子里还不太平。染舒睡得沉,并不知自己手腕上的伤口渐渐泛出一阵青色光来,敷在伤口上的绿叶泛出白光,两股光芒都是闪了几下就不见了。
冯麟回了自己房间,眼神凛冽地看着正大摇大摆睡在自己床上的女人。
女人身材婀娜,侧卧在床上的样子十分慵懒妩媚,一头长发在月光下显出墨绿色来,听见声音,也并未显出被惊恼的样子,佯装不知,只是嘴角却勾了起来。
“为何伤她?”
冯麟把身上的佩剑取下放在桌子上,寒声问道。
“谁伤了她?她是谁?”
这女子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说不出的魅惑,懒洋洋搭了话,却似乎并不想好好回答冯麟的问题。
“这山里有茶神?”
“哎呦,茶树成精可是多了去了。普洱龙井铁观音,你找的哪路茶神?”
“萍妃为何缠着染舒不放?”
“我怎知道?我又不是那周易成了精,什么都算的出来。”
“你既是一问三不知,不如哪里来回哪去。”
冯麟这一开口,那女的陡然睁开了眼睛,原本慵懒挑衅的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愤怒。
“她上辈子跟妖兽结了大仇,被认出是迟早的事。”双眸金黄瞳孔成线,竟是双蛇眼,随着情绪激动起来,原本如花似玉的脸上也泛出一层绿色的磷光,原本就低哑的声音更显得诡异,“缘定三生,这已经是最后一世,落得灰飞烟灭的地步你才甘心?”
“与你何干?出去。”
那女子被惹怒了,上半身腾空起来,瞬间化成了蛇身,身上的鳞片在月色下泛出墨绿的光来,金色的眼眸瞬间已到了冯麟面前。与之同时,冯麟伸手拍案,宝剑出鞘正对着蛇口。
一人一蛇就这么僵持着,面对眼前的血盆大口森森蛇牙,冯麟视若无物,只是把剑横在两人之间。
还是那巨蛇先退了下来,在冯麟面前盘了起来,竟足有一人高,整间屋子都显得拥挤了起来。一阵烟雾升起,再看那蛇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冯麟仍旧举着剑,只是这剑正架在先前那妖娆的女子颈上。
女子不慌不忙,金黄的眸子仍旧死死盯着冯麟,抬起手来在冯麟的剑刃上轻触两下,发出金属相碰撞的声音来。
“你看你这无情无感的样子。成了人如何?到更像个怪物。”
“出去。”
“前前后后纠葛千年,她可曾多看过你一眼?为了她你倾一世之怒,痛失一生之喜,毁千年道行,就为了做个人?别忘了,你与她从不同路。”
冯麟反手一剑,在这女人颈上划出一道伤痕来,只见这女子自伤口往上变为蛇头,嘶嘶吐着信子,身下却还是一副婀娜女子的体态,纤纤玉手抬起来抚上蛇鳞与皮肤相接的地方,染上一抹猩红。
冯麟的耐心似乎用光了,宝剑回鞘,也不理这女子,径自回到床上,不解衣衫,直接睡下。那女子站起身来,脑袋在蛇头与女子间闪烁变幻,样子极为可怖,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冯麟却只是说了一个字。
“滚。”
霍染舒再睁眼,天已经亮了。她是被侍女侍从们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惊起的。换好衣服,就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听着声音应该是萍妃的婢女。
“郡主,我家娘娘让我来伺候您梳洗打扮。”
“不碍的,我自己来就好,你且去忙别的吧。”
“郡主,这是娘娘的命令,您这样,我不好交代啊。”
听着门外面怯懦的声音,霍染舒软了心肠,散着头发开门,见门口站着的是个小丫头,比自己还小上几岁,一身侍女打扮,杏眼水汪汪的来回转,竟是不敢抬头看自己。
“何必这么拘谨?不说要伺候我梳洗打扮?衣服已穿好了,就这长发打理起来麻烦。你来替我梳个头便好。”
这小丫头乖巧的点点头,跟着染舒进屋来。
霍染舒对于打扮什么的,从不走心。反正家里侍从有的是,但凡有什么大事,母亲都派人来伺候着她梳洗打扮。她向来不喜欢脂粉味,也懒得在面上涂涂抹抹,就把这一头长发交予他人整理,自己坐在梳妆台前看着她们的双手在自己脑袋上忙前忙后。这小丫头虽然岁数不大,手法倒是十分灵巧,不消一会儿功夫就绾好了髻鬃,又插好了簪子固定。
“好了。”小丫头这才抬眼看向镜子里的霍染舒,声音里也透出几分轻快,“郡主气质脱俗灵动,稍加打扮便是天人之姿,郡主可满意?”
“你不光手巧,说话也会讨人欢心。”染舒同她打趣,看着铜镜里模模糊糊的影子也点了点头,“满意。只是不知道今日狩猎去,这发髻会不会散了?”
“当然不会,别的紧着呢!”小丫头上手又将发饰整了整,想想还是又别了一个簪子。“说是狩猎,您也就是陪着娘娘看着的。女儿家家,总不能跟着一起拉弓射箭的。”
染舒耸耸肩膀没说话,起身跟着这小丫头去见萍妃了。
萍妃这时候正在院子里坐着,面前的石桌上摆放着许多种精巧的糕点。仍旧穿着一身华服,头上的簪饰在太阳照射下明晃晃的亮眼。见染舒过来了,萍妃冲着她招了招手。染舒就快步走过去。规规矩矩地向着萍妃行礼。
“染舒见过萍妃。”
“离了宫,用不着这么多礼节。舒儿快来坐。”
染舒在萍妃对面坐下,看着萍妃明艳动人的面容,染舒心里又打起鼓来,昨夜见到的萍妃究竟是真是假还尚未可知,她也不能张嘴去问。只是觉得印象中,昨夜的萍妃和眼前的萍妃总有些地方不同,但究竟差在哪里,她还没能琢磨出来。
“舒儿昨夜睡得可好?”萍妃端起茶杯饮一口,微微蹙眉,转头对身边的女婢使了个眼色,女婢连忙把这茶端走,并换了一壶来。
“还好,只是,做了个梦。”
染舒中规中矩地回答道,却仔细留意着萍妃的神色,只见她勾起唇角显得饶有兴趣,接过侍女手中精致的茶壶来,亲手为染舒倒了杯茶。
“梦了什么?说来听听。”
“醒来后记得不清楚了。隐约知道梦见美人了,兴许是被您那茶勾着的,还闻见茶香。”染舒举起茶杯来,在鼻尖细细闻着,“想来也就是梦里了,不然哪里闻得见那般香气。”
“舒儿真有趣。”萍妃听这话也笑了,又和染舒说了些别的。随后侍从前来通报,说是将军们已经打点好了,随时可以出发狩猎去。染舒就随着萍妃出了行宫,上了鸾轿。
染舒也没觉出来舒服,再华美的鸾轿在她看来也就是马车去了顶棚,还是不舒服。出来一趟,染舒就只是发呆,看着自己爹和那两个叔叔玩得兴致勃勃。偶尔瞥到一旁的冯麟,见他又没任何表情。更觉得无趣。出来这一趟,竟然连个跟着玩的都没有。早知道这样,应该撒泼说自己身体不适,在家里陪着娘亲才对。
萍妃似乎看的津津有味,都没什么空来看霍染舒是否有走神了。
实在是无聊,染舒和萍妃打了个招呼,便下了车,混在队伍中走着。活动活动腿脚也好过这几日总在车上坐着。走着走着染舒就掉到了队后,她也懒得跟着凑那个热闹,保持着能看得见远处人马的距离,自己溜达着这儿看看那儿看看。心里暗觉奇怪,怎么这山里跟没有活物似的,鸟鸣都没几声?
霍染舒自己在后面走神,没发现前方的变动。
付徽的马惊了。
这一下到是令气氛瞬间紧张起来,跟在他周围的几匹马也显得有些不安,士兵们有些慌了手脚。不知道是感知到了什么,那马疯了似的跳个不停。好在付徽也是身经百战,见这马反应过于怪异,一个飞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那马儿把付徽甩下来后,自己径直往前跑,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林子里。众人正觉怪异,却发现周围渐渐泛起雾来。霍梓骁怕有蹊跷,便赶忙调整队形,让众人护送萍妃回行宫。
忙中定然出错,为了尽快下山,霍梓骁竟然没从来路上返回,而是选了条近路。萍妃还绕有兴致的看着他们手忙脚乱呢,也忘了染舒的事儿。就这么着,霍染舒在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独自处在一片白色雾气中,而人马声早就不知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