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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多事之秋 ...

  •   翌日一早,盗跖起身后,没有见着之前一直守在甘墨门前的张良,正纳闷着之际,赶巧大铁锤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从他身边经过,还对着空气道了声早,“张良先生,早呀!”这边哈欠打完,脑袋瓜算是清醒了些,才发现自己打招呼的人并不在此,大铁锤使劲揉了揉眼,又猛地眨了几下,“诶,人呢?平日里这一大早,张良先生不都靠那儿的吗?”

      “既然现下不在那,那定是走了呗!要说张良先生自己想通了离开,那是铁定不可能的。这么说来,定是墨姑娘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了。”盗跖一手摸着下颚,一手搭上大铁锤粗犷的肩膀,“铁老兄,你说,墨姑娘说什么了,竟然让张良先生半个招呼都不跟我们打,一声不吭就回去了。”

      “谁知道呢!”大铁锤腹内空空,急着去用早膳,哪有空继续跟盗跖嗑闲话,“男女之事,谁沾谁倒霉。”一脸嫌弃地丢下这么句话,大铁锤径直就走了,徒留盗跖一人在那瞎叨叨,“这墨姑娘到底是撂了什么狠话了,张良先生怎么就给乖乖回去了?!”要知道,他们劝了这么多日,都没劝动。

      ……

      ……

      也就是在今日,出外打探的盗跖带回了两个消息,一为早前的蜃楼东渡,让嬴政迁怒于阴阳家,更下令坑杀了四百六十余名炼丹术士;二为公子扶苏因直言进谏,被贬上郡。

      桑海这几日也死了不少术士,全是影密卫依诏下的手。这些事,本不该让甘墨知道,毕竟她的身体还没调养好,但该说的,还是得说,逃不过去的,毕竟议事之处跟甘墨的寝房也就一门之隔。

      说起影密卫,不得不提的便是章邯。在此之前,除了楚南公提过之外,墨家据点的所有人,都甚有默契地不去提及这个人,只因怕刺激到甘墨,但显然,夕言不在此列。

      “怪了,要说墨墨当时出事,怎么就只有玉玉受影响?毕竟他俩都被墨墨救过,为什么章邯半点事都没有,还带着影密卫东抓西捕的?”

      “兴许,是因为墨儿救他们时,弄玉姑娘是已然断了气的,而章邯只是中毒濒死而已,一个用的是同气连枝的法子,另一个不过是喂血罢了。”

      嗯,有些道理。对于端木蓉的这个回答,夕言表示理解兼赞同。
      不过,以上的,只是个小问题,夕言最想知道的是,她家墨墨怎么不直接去把章邯给灭了?

      而当她提出这个问题时,盗跖很不适宜地回了一句,“言姑娘,莫说章邯那个跟屁虫,墨姑娘若真要一个个下手,这报复起来,你的爹娘好像也是其中之一吧!”毕竟当年为了自保而卖了别人,是事实呀!这跟章邯那家伙比起来,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说实话,盗跖这话虽换回了夕言的一阵怒瞪,却也的确是给她提了个醒,是以,自午膳过后,夕言便进了甘墨的寝房,足足呆了一个时辰。

      对于夕言来说,出了这档子事,她很为难,如若甘墨将来真要对她的爹娘下手,那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遂而,她当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先行去向甘墨问个清楚。至于怎么开这个口,她自然不会傻到捅破那层窗户纸,故而,章邯是最好的突破口。

      “墨家的人这些日子以来,不敢在你面前提章邯的名字,除却怕刺激你之外,更是因为,你得知真相后,太过平静了,他们怕你一旦受了刺激,便会提剑冲到将军府去。”

      闻言,甘墨不觉失笑,右手掌心贴覆上正被白布包扎着的左手手背,“现如今的我,莫说提剑,便是拿匕首的力气都没有,武功许也是废了。这样的我,即便去了将军府,又能干什么?难不成去问问他,能不能乖乖站在那里,让我捅上一刀?”仍旧是懒懒地倚在榻上,而这个问题,她俨然只能自问自答,“他又不傻。就算退上一万步,他章邯愿意老老实实呆在那,让我痛快地给他一刀,可就以我现在的气力,怕是连他的护身铠甲都捅不穿。”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

      夕言来不及多想到底是哪儿不对,便又闻得一句,“更何况,当年的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在那样的情况下,任谁都会选择抓住机会,往上爬。”只是,这个机会,不可以是用她爹爹的命换回来的。

      “这样么?”甘墨这番话讲得太过通透,似乎证明她就是这么想的,但反而让夕言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对了,方才睡醒时,好像迷迷糊糊听到你们说,公子被贬上郡了,是真的吗?”

      这话让夕言眸色一颤,不禁想,要是甘墨听到这话,那盗跖说的那句,是不是也……

      “言儿,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

      ……

      公子扶苏被贬监军,流放上郡,对外只道是因其为那群被坑杀的方士求情,可实际上,求情一事虽是事实,可真正的祸端,却是抗诏拒婚。

      在收到章邯奏章后的第二日,病情虽未加重,心境却差到了极点的嬴政下了两道诏书,其一自是坑术士,其二,便是解了扶苏的禁足令,召其即刻入宫。

      殿内只有那父子二人,但该有的礼数却是一样都不能少。

      嬴政的脸色很不好,下颚微倾,眼皮底下隐隐有层黑色阴霾,“你当真不娶?”

      “当真。”扶苏就那么跪在榻边,“儿臣之前一直觉得,李相国之女秉性纯良,宜家宜室,娶之亦无妨。原本这趟回来,便有奉诏成婚的打算。可是,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让儿臣对其大大改观,如此蛇蝎心肠的女子,儿臣若娶了她,真怕夜里都睡不安稳。”

      扶苏所说的事,嬴政自然理得清是哪桩,才解了紧闭,消息倒是够灵通的。
      “又是哪个不要命的奴才,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事情是李琴卿告诉他的,犹记得被传召入宫之前,那个女子哭跪在自己面前,声泪俱下的模样,只道当时她匆匆赶去,却尤是到晚了一步,没能将人救下,心内自责万分。在设陷甘墨的这件事上,李琴卿将自己撇得很是干净,或许,他那位正身处桑海的胞妹亦是如此。然而,兴许是因为她们都太想将自己撇干净了,就这样,每人多了点心思,而结果,却是谁也脱不了干系。

      他抬起头,望着病榻上的那人,眸中的了然教嬴政心下一沉,“难道在父皇心里,儿臣一定要是最后才知道一切的那个吗?”

      “混账!”嬴政一手砸在楠木榻上,带起一阵闷声重响,“你根本不明白,朕要你纳娶李琴卿的用意。”

      耳边尚有余震,扶苏眉眼一低,平静的脸上几无表情,“李大人向来高瞻远瞩,即便儿臣娶了李琴卿,他难道就料不到,儿臣将来荣登大宝后,会卸磨杀驴吗?”

      “……”嬴政眸眼微眯,声嗓就势一沉,“那你就要让他信。”

      “父皇知道的,儿臣自小到大,从来不会说谎,是以,请恕儿臣,做不到。”

      “你——”嬴政顿感胸口一阵气闷,算是被扶苏气到说不出话来了,可却不代表对话将会止于此。

      “……父皇,你真心待过母妃吗?”

      “你说什么?”或许嬴政更想问的是,他所指的,是哪一个?

      这句潜台词扶苏听懂了,遂而,便将这话问得更为通透了些。
      “父皇您,对诞下儿臣的那位母妃,可曾有过半分真心?”

      “……滚,”嬴政一脸铁青,“你给朕滚,滚!”

      其后不久,算起来,还不到一个时辰,便有了那道贬谪诏书。扶苏启程的那日,嬴政立在咸阳城楼之上,看着车驾驰远,面上挂着三分期许,希冀着疆场杀伐之气,能让这个他最爱重的儿子明白,何为为君之道。

      ……

      ……

      公子扶苏被贬上郡的真实缘由,甘墨虽不能猜个全中,却也是离之不远了。她当下什么都做不了,倒不如静下心来早日把伤养好。夕言知她乏了,便也不再打扰。

      甘墨这一睡,足足睡了个把时辰,醒来之时,外间天色已经有些昏暗,恰好此时田赐来告辞。

      客套话之类的倒是半句没有,田赐就是直接丢来了枚令牌给她,“要是哪天日子过不下去了,随时来找我,有这东西在,农家子弟没人敢拦你。”最后,似乎是怕她不解其意,他又加了一句,“我说过,你来我的地盘,我罩你。”

      甘墨觉得,这最后一句话很是耳熟,但敛眸细想,偏又想不起什么,直到抬首撞见田赐那张鬼主意满满的脸,竟与早年记忆中的某一张笑脸重合,这下,可算是想了起来。

      “原来,是你啊!”她五岁那年,被个高个男孩用吃食换走了一个脸颊吻,而那份早年记忆,也归属于她曾被抹去的那部分断带记忆,此回历完死劫,倒是一股脑儿全部回来了。

      田赐没有时间多留,背身离开,扬手作别,“不用谢了。”

      话都被他说完了,她还能说什么?

      ……

      ……

      如果这个时候张良在此,那他一定会挺开心,因为那个让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人,总算是走了。可惜,今日他并不在,而是去往秘所探望亦在养伤的韩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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