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荼靡花已落》秋夜微凉

2、第 2 章

　　某些鸡汤里如是写道：该来的总会来，你要等。在你等到那个人时，你会发现从前的一切都变成了将就。然而，现实呢？我们身边大多数人并非如此，我们所遇见的不过是寻得一个不讨厌的人，将就这一生，在漫长岁月里，从陌生到熟悉，把婚姻变成亲情。实在将就不来的，无奈选择分开。
　　封寒也是这样，从前小的时候，向往着偶像剧里那些完美无暇的爱情，总梦想着有一个温柔可人体贴懂事善良孝顺的姑娘会跟自己携手一生。事实却是，梦想在一次次被摧残击破，直至毁灭。于是封寒现在也在想，找一个至少并不讨厌的人，完成人类的延续，传宗接代，算对父母有个交代。早上刚起床还在洗漱，父亲来了电话，新房已经建好了，三间两楼一底的砖房，就等他找个儿媳妇了。自从父亲开始放养政策之后，早点抱上孙子就是父亲唯一的要求。挂掉电话，封寒揉了揉眉头，不再去想，准备开始新一天的直播。
　　七点起床，买菜，吃早餐，八点开始直播，十二点直播结束。吃过午饭，随心所欲，看看书或是出去运动运动。很是规律，在旁人看来也很无趣。在这个小城市里大多数同龄人下班后的娱乐丰富无比，就连余震也不免偶尔被拉去应酬。每当这时候，余震就会感叹封寒的自由，没人能勉强他做什么，不像自己，人在屋檐下。
　　余震中午来蹭过饭，上班去了。封寒又开始坐在桌前看书，泡一壶清茶，偶尔点上一支香烟。滴滴，电脑屏幕右下角闪动，□□息来了。封寒抬起头，拿起鼠标点开。空谷余韵：“花落大神，在忙什么呢？”封寒敲了两个字：“发呆。”空谷余韵：“大神能上游戏么？帮我个忙，我想过个副本还差个人。”封寒打字道：“好吧，不过可能要等一会，我这游戏自从上次登过，这差不多半个月没上，要更新。”空谷余韵：“好的。”封寒点开天下三的图标，显示正在更新后，起身往茶杯里续了水，再坐回电脑前。几分钟后，叮的一声提示更新完毕，登录游戏后收到了组团组队邀请，揉了揉手腕，点击进入副本。副本难度不大，不过空谷余韵带了个小徒弟，给游戏增加了点难度。封寒一如既往操纵角色走位，输出，队伍里还有一个战士负责抗伤害，空谷余韵负责加血治疗，小徒弟在一边打酱油。不多时，副本结束，小徒弟欢欣无比的在摸BOSS得尸体看有没有出什么好装备。这时队伍里那个天机营战士在队伍频道问，【斜阳乱】：“怎么可能？道长，你这输出怎么这么高？打了百分之八十的输出，合着我这么努力只打了百分之十几的输出？你这么高输出，可这一路的BOSS都没乱仇恨，这很不科学啊？”封寒想了想打字道，【荼蘼花落】：“天机营有两个强制拉BOSS仇恨的技能，繁星碎和金戈吟。我都是卡着你技能CD在输出的，在我的输出达到即将乱仇恨的时候，你的技能就好了，仇恨自然很稳。”【空谷余韵】：“花落大神，你真的能算到所有门派的技能CD？怪不得你PK那么强。”【斜阳乱】：“原来你就是花落大神，我还以为是你哪个粉丝改的名字呢？我算是服了，PK第一人，名不虚传。”封寒有些失神。【荼蘼花落】：“我不过是占了职业的便宜，太虚观这个门派本来PK就很强。”，【斜阳乱】：“我还有任务没做，先走了，花落大神加个好友吧。”封寒收到了好友申请，想了想还是点了同意。小徒弟也自己做任务升级去了，副本里就剩下封寒跟空谷余韵两个人，不过空谷余韵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很久没动静。封寒就在私聊里说了一声，就下线了。不一会儿，□□又响了，封寒点开看时，空谷余韵发了一句话，“大神，看我□□空间”。封寒不明所以，点开了空谷余韵的□□空间，第一条动态就是刚刚只剩他们两人时副本里的截图，截图的角度配上周围风景，看起来很唯美。动态里还有一行字，老朋友回来陪我下副本了，很开心。封寒笑了笑，点了个赞，退出了空间。在□□息对话框里敲了一行字，“我说怎么没动静，原来在偷拍我。”空谷余韵：“大神，生气了啊？”封寒：“没有。怎么会，我很开心你还拿我当朋友。”封寒突然觉得，离开这么久，这个游戏里还有人把他当朋友，这种感觉还不错。
　　也许是封寒心情不错的原因，两个人聊了一下午。空谷余韵说起自己的近况，在一家餐馆上班，已经做到领班了，封寒突然想起来，之前这姑娘还是个小号的时候，经常很早就下游戏了，说是陪男朋友。就好奇的问了问，现在结婚了么。空谷余韵过了很久才回答，说是已经分手了，未婚先孕，生下孩子后没有结婚证更没有婚礼仪式，男人婚后性情大变，整日里游手好闲，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她一个人带孩子还要工作，男人还时不时问她要钱。公公婆婆向着儿子，并不为这个儿媳妇做主，久而久之，吵架升级为夫妻斗殴，实在过不下去，没有结婚证只能算是协议分手，她净身出户，就从老家Y市到了上海找了工作，开始新的生活。封寒有些忐忑，说道：“对不起，我本来以为你们很幸福，所以问问，没想到触到了你的痛处。”空谷余韵：“没事，从此陌路了，说实话，现在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孩子，我的父母弱势，这件事上没能给我任何支持，所以在争孩子的时候，我能争取到孩子的抚养权，很遗憾。”封寒不禁有些心疼，这个在游戏里打着哈哈，笑声仿佛跟从前认识的时候一样爽朗的姑娘，笑容背后隐藏的是如此多的苦楚。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些年，早就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还没点心酸的事呢。封寒突然觉得这姑娘还能这么坚强，着实让自己佩服。封寒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空谷余韵：“就这么着呗，还能怎么样。”封寒道：“不打算再找个么？女孩子一个人，不容易。”空谷余韵发了个苦笑的表情：“哪有那么好找，生过孩子，离了婚，谁还看得上。再说了，要找到一个自己喜欢还得喜欢自己的，更难。”封寒不禁有些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屏幕对面的这个女人，有着经历过往后重生一样的心境，豁达得超出了她的年龄，看起来犹如窗外那些风雨过后抖直身躯挺立的不知名的树。封寒沉默了，自己自认看得淡，论豁达自己好像还不如这个女人，比如从前的许多恨自己依然放不下，不过是在心里努力压制。良久，封寒敲了一段话过去。“我并不认为一个女人的价值在她结婚生子后就会贬值，女人不仅仅是那一张□□的价值，至少在我眼里并不是这样。时间不会辜负任何人，或早或晚吧。”屏幕那边沉默下来，封寒埋头继续看书，就在封寒准备合上书本准备晚饭，吃了晚饭晚上还要跟余震组队开黑，继续直播。□□又一次响了，上面是一个名字和一行数字。陆心音，155xxxxxxxx。封寒找了找手机，打算存下来，在沙发上拿到手机走到电脑面前时，空谷余韵的□□头像已经变成了灰色，屏幕上又多了一行字，“花落，谢谢你今天陪我聊了这么多，很久没跟人说这么多心里话了。我去吃晚饭了，休假完了，明天继续上班了。有时间再玩游戏。”封寒存下电话号码，关了聊天窗口，开始准备晚饭。
　　从这之后，空谷余韵也就是陆心音每天都会在□□上跟封寒聊几句，大多是讲讲店里生意不错，每天累得很充实，手底下某个员工又不服从安排之类的，封寒也都会劝慰几句。知道封寒在直播以后，陆心音有休假的时候就跑到网吧待着，上午就看看封寒直播英雄联盟，下午就上会天下三，两个人看看风景，讨论游戏地图有哪些改动，哪里的风景好像比以前更好了。如此过了月余，陆心音说上海已经开始下雪了，很冷，她已经开始穿棉衣了。封寒笑了笑问，要不你来D市，我这里还20来度，完全不冷。陆心音说道：“管饭么？大神，你会不会把我卖了？”封寒笑道：“管饭，每餐一个馒头。”陆心音道：“那我还是不要来了，我可是无肉不欢。”，气氛很愉快。
　　余震都很奇怪，问封寒最近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错。封寒仍是一张冰山脸，头也不抬：“有么？”余震道：“我自问还算了解你，你这点变化，逃不过大爷的法眼。”封寒把他撵出门，继续看书。
　　手机嗡嗡响了一声，有新短信。封寒拿起手机，陆心音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看完不需要三秒。封寒捧着手机一直看到屏幕熄灭，又手忙脚乱的解锁，确定了自己没有眼花。然后，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坐立不安很久，又重新捧起手机，准备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