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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恩断义绝簪相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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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欢奇待到冬宜醒来无事之后,打算离开。缘医在门前拦住说道:“你要走了?”
“对,我已经给了秋玄交代了,还有一个人,我答应,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是白姑娘,”缘医说道:“你要给她什么交代?如何给?拿什么给?”缘医有些难得的焦急:“难道,你要把你这条命赔给她吗?”
“如果她需要,我会。”风欢奇冷静地说道。缘医一把抓住风欢奇,这应该也是他少有的主动接近旁人的举动了:“风欢奇!我说过,不会再看着有人在我眼前去送死了,原来的你,不是这样的!”
“原来的我?”风欢奇回答道:“的确,原来的我,根本不敢为了一个人偿命,所认可的,只有当场死在对方剑下。”
缘医没有松手,反而加大了力度:“一条命,在你们眼里,竟如此被轻视。”
风欢奇看向缘医:“那你呢?你之前,不是非有缘人不救,天下盟之人不救吗?如今,究竟破例了多少次呢?缘医,在改变的,不止有我......”
缘医的手慢慢松开,说道:“我......不想看着你去送死,是真的。”
“可人总要为所做出过的事情负责。”
“你真的杀了白天浩?”
“是......”风欢奇低下头。
缘医握紧双拳:“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杀死他?既然是你杀的,为何不在一开始,就在白姑娘面前承认?风欢奇,你何时,如此怯懦了??!”
风欢奇拿出自己的佩剑,伸向缘医,缘医微微一颤:“你......你要,做什么?”
“一个剑客,永远不可以抛弃自己的佩剑,除非......”记得在很小的时候,仁医总是缠着自己习武,却因为一次比试被自己打落了手中的木剑,当时的话,好像没有说完呢:“为了一个比剑客自身,更为重要的人。”
“什么?”缘医一愣。风欢奇微微浅笑:“缘医,无论你是不是我所要找的那个人,但如今,你便是那个,可以让我将佩剑给出的那个人了。”说罢,将佩剑交给了缘医:“好好帮我带着他,不要弄丢了。”
比剑客自身,更为重要的人......缘医握紧剑鞘,说道:“为什么,剑客抛弃自己的佩剑,形同推开了生死之交的好友,你......”
“剑客的剑,可以杀人,亦可以护人,我的剑,是可以为了那些该守护之人,所放弃的,当剑客身边,有了这些想要守护,生死之交的人们时,剑,便不再是最初的剑了。”
缘医看着手中的剑,说道:“杀人?护人?真是可笑。”缘医衣袖一挥,拔出黑剑:“杀人就是杀人,什么杀伐,什么救护,都是借口罢了。剑,本就是阴邪的杀人利器,一个剑客舍弃了自己的佩剑,又如何护得了他人?如今的你,只是去送死罢了吧。你觉得,你所护的人,护到了?可为了守护,又手染了多少鲜血?风欢奇我告诉你,身为一个剑客,你根本没有看透过一切!”
也许吧,公子凌曾经对自己说过,一叶障目的说法,自己却回答的振振有词,说到底,自己还是......未能参透啊:“能结识你,真的很好。”风欢奇说道:“如果将来,你遇见了我所说的仁医,就请把剑给他吧。”
“哼,”缘医背过身去:“我是医者,只救人,从不料理别人的后事,你说你只是让我帮你带着这柄剑吧,那说明,你还会回来的吧。到时候要交给谁,你自己去。这柄剑,离了你,也是会寂寞的。”
看着风欢奇离开的身影,缘医心中竟有了一丝阵痛。缘医缓缓看着被自己拔出的剑,呢喃道:“出刃必见血吗?可当你的主人有了情感,你会像如今一般,更多次的不再见血而回鞘吧......”缘医将剑合回剑鞘之中。
风竹林中,风欢奇独自一人来到,早在此等候的还有程润林与白云梦,程润林上前,说道:“真的敢一人来到这里,有胆识。风欢奇,上次的比试,我们可以继续了。”
风欢奇看向程润林身后的白云梦,没有说话,白云梦察觉到了风欢奇的目光,有些难受,狠了狠心,走进了程润林,说道:“程叔叔,你......要加油。”
“云梦,”风欢奇上前一步:“你......”
“风欢奇,”白云梦说道:“我们,还没有熟悉到,你这么叫我。”
白云梦摸向头发上的那根银白亮丽的发簪,那是当初风欢奇为她买的,当时的她,就算这根发簪太过亮眼与她自己的气质不太符合,内心却仍旧如此欢喜,如今,白云梦取下那根发簪,说道:“你的发簪,还给你,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并不喜欢。”
风欢奇并没有接过发簪,只是说道:“不喜欢,就扔了吧,我......先前说过的。”白云梦微微一颤,之前风欢奇送给小珍珠彩色风车之时,因为娘的缘故,自己前来送还风车,一模一样的话语,可如今,心态却与之前完全不同了吧......白云梦握紧了发簪,用力扔向了风欢奇,发簪在风欢奇眼前划过,白云梦不敢去想如今的风欢奇是何心情,害怕他的伤心,也害怕自己的动情。风欢奇面无表情,缓缓看向那根已经落在地上的发簪,说道:“如此......甚好。”
程润林举起刀,道:“行了,风欢奇,如今梦儿父亲的仇,也该有个了解了,身为梦儿的是叔叔,我待她,想白大哥讨一个公道。”
风欢奇提起手中的剑,外形虽一样,却没有人知道,如今风欢奇手中的,以不再是那柄伴随他多年的漆黑之剑了。程润林健步如飞,直面袭来,风欢奇没有拔剑,只是进行着躲避与抵挡。
“风欢奇!拔剑啊!”程润林说道:“此仇,我程润林希望可以光明正大得报!”
“好。”风欢奇一字之后,与程润林弹开,两人双双在后方找到了落脚点,用力一踩,双双袭去,程润林一刀袭来,风欢奇剑刃出鞘。
一柄剑从中折断,掉落下来,白云梦后退了几步,惊讶的看着这一幕,程润林的刀直直劈断了风欢奇手中的剑,刺入了风欢奇体内,风欢奇一口血流出。
“这......不是你的剑,”程润林说道:“你的剑呢?!为什么不用你的剑?”程润林将刀抽出,风欢奇重心有些不稳的晃了一晃,靠住了一棵树坐了下来:“我答应过云梦,会帮她找出凶手,给她交代的,云梦,如今,风竹林中......我风欢奇,没有失言。”
“梦儿,”程润林走向白云梦身边,将自己的刀递给云梦:“这曾是你爹用过的刀,如今,风欢奇已经没有再战的能力了,你爹的大仇,应由你亲手来报。”白云梦看着递到眼前的刀,又看向靠倒在树下的风欢奇,自己伸手拿起刀,爹爹的刀,好重......
风欢奇艰难抬眼,看着白云梦拿着刀离自己越来越近,嘴角,却微微上扬,白云梦来到了风欢奇面前,如今最重要的人,都在眼前了,自己又如何能......白云梦一滴泪水流下,滴在了刀刃上:“爹......您的仇,女儿......女儿今日为您报了!”一刀刺下,风欢奇闷哼了一声,白云梦将刀拔出,这一刀大家都明白,并未要了风欢奇的命,白云梦手中的刀脱落:“风......风大哥......”
风欢奇眼中竟有些湿润,这种感觉,都快记不清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白云梦哭道:“风大哥......风大哥!!这,这是我今日,最后一次,叫你风大哥了......程叔叔的一刀,报了你在擂台伤他之仇,这一刀,是为了你欺瞒我多时之仇,今日你未配刀剑,爹和程叔叔都不是那种会趁人之危之人,下次再见,你我......便是真正的仇敌了。”
风欢奇感觉到好累,累到,再也没有力气起身,睁眼......
竹屋内,缘医望着黑剑心绪难平,公山来到缘医身边,问道:“怎么?你在想他?”
缘医看向公山,说道:“你觉得,郑家的惨案,真的是风欢奇与天下盟所为吗?”
公山坐下来,说道:“天下盟指使春梨庄,二者皆不可免罪,风欢奇......那日我亲眼所见,大火之中,他和郑......郑大人在一起,郑大人就在他眼前,用这柄剑,被逼自尽......”
自......自尽?!缘医起身:“你......你亲眼所见......”缘医看向这柄黑剑,说道:“风欢奇走前,告诉我,让我帮他找到仁医,并将剑交给他。”
公山看到黑剑,心中一股怒怨而生,夺过剑道:“如此不祥之物,招来诸多祸端,留他作甚!”说着便向一旁砸去。缘医一把制止公山,说道:“你做什么?!”
“无论是当年的郑大人,还是白大侠,皆死于此剑之下,这剑,毁了倒干净!只恨这用剑之人不在!”
缘医一个用力,夺回此剑,说道:“公山,我敬你年长,又是郑家之人,但也不可做的如此过分!”
“是呀是呀!”此时方胜前来,说道:“这剑怎么可以毁掉呢?这可是九天玄铁外加雪山之巅的千年雪莲锻造而成啊,价值不菲。就这么毁了太可惜了,真是天赐良机,小医,这剑......”
“你想都别想,”缘医收回了剑:“风欢奇将剑交我保管,我已答应,绝不可落入任何人之手。”
“啊~小医真小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缘医说道:“在风欢奇回来之前,谁都别想动它!”
“咳!!”风欢奇有些难受的咳出一口血,渐渐清醒过来。
“你醒了?胸口淤血吐出来,好受多了吧。”一记声音传来,风欢奇环顾四周,发觉自己以不在风竹林中,而是在一间别有雅致的房间内。
“这是我的青令居,你大可以安心住下。”是青令居士。
“多谢青令居士救命之恩。”风欢奇抱拳道。
柳鸢笑了笑坐在一旁:“这救命救的是恩是怨,还真说不准吧?你一人前去,又不带佩剑,明显要去送死,我还以为你醒来会埋怨我多管闲事了呢。”
“欢奇不敢......”风欢奇低下头去。
“来,把药喝了。”青令居士将盛好的药给了风欢奇:“不如缘医的好,你也别嫌弃。”
风欢奇喝了药,说道:“居士一直居住在此?”
“对,和妹妹一同......”
“居士的妹妹......?”
“她已经死了。”
风欢奇知晓自己说错了话:“抱歉,我......我不知道。”
“无妨,”柳鸢起身:“这偌大的青令居,也好久没有人来过了,如今有你在这里听我唠叨唠叨,也不错。”
“居士......”
“你是郑家收留的孩子,”柳鸢看着风欢奇说道:“郑家的人,对你视如己出,我自当也不会亏待于你。”
“居士知道郑家?!”风欢奇有些激动。
“郑家,当年有谁人不知呢,”柳鸢说道:“莲柔......我此生,最爱的妹妹......”
莲柔,是郑大人的夫人......风欢奇着实有些好奇了,说道:“居士,还望居士能够告知我当年之事......”
柳鸢笑了笑:“当年,我们都正当年少,就在这里,我吹箫,她制药,可后来,名声大噪的郑家,以医术冠绝天下,我妹妹莲柔慕名而去,想要一番比试赐教,可这一去,便与那郑合祥相互爱慕,喜结了连理。起初我不愿妹妹就这么离开我,更何况那郑合祥要比妹妹年岁大有10岁,可后来,随着我多次的接触,发觉郑合祥此人并非不明事理,便渐渐接受了此番事实......但我常年在此,并不过多询问江湖之事,除非有了什么重大事件,并且与妹妹相关的事情出现。“
“那场大火......”风欢奇说道。
“没错,”柳鸢道:“莲柔知晓我不爱多理世事,并不常与我联系,但其实,我只想和莲柔一同,像原来那样,聊聊天,制药拂箫......但你来到郑家之后,莲柔与我的书信变得频繁,说到底,还真的想要谢谢你......在之后,才是那场大火,烧掉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