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前线》白洛望

4、鱼溯行2

　　鱼儿的阵势浩浩荡荡，远方的江水拍打着浪花，卷起一阵阵恶臭的猛浪.
　　实际上早已死去，空留一副污染的腐烂躯体，变异了的秽鱼们不断地往江水上游方向前进。
　　【假如让这些秽鱼继续前进的话，污染范围会更加扩大的。】
　　白河紧赶慢赶，终于在秽鱼们到达分叉江口之前堵住了江流的通路，阻止了它们继续前行。
　　“此路不通。”
　　站在以大量江岸的峭壁为基础，使用神术猛力敲落于江中.横隔两岸，突兀凸出来的巨石上，白河以其直截了当的行为，使用不断滚落的落岩截断了江流的流动.甚至他都细心使用了冰封将剩下一些岩石与岩石之间的缝隙都实打实的密闭了.
　　白河用着极其肃穆的目光审视着前方的“浪潮”，数量众多的秽鱼正在不断向着白河伫立的地方无意识地游动着.
　　对他来说，这一次面对为数众多恶魔大军的预演战斗.倘若连这群鱼儿的溯行都无法安然解决，之后更多挑战就不要说了.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虽然人类与大部分恶魔之间语言不通。可是，白河强悍实力却是实打实的彪悍，光是在那里站着，便已经有了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更不用说，他那积年累月和恶魔们战斗下来的经验，更是让其有了一股难以言喻，却又切实存在的震慑力.。
　　将自身的实力化作气势震慑弱小的存在，这是强者们共同拥有的基础能力。
　　毕竟不管是人类还是恶魔，杂兵太多这一点是不会变的，将杂兵一个一个的消灭.即便是最强的恶魔也会对这种流水线的杀戮感到无趣。
　　同理，身为恶魔的血裔，人类方面自然也会感觉到无趣.哪怕收割恶魔能够带来恶魔尸体，贡献等充满价值的东西.可对比起恶魔们庞大的数量，一口气被为数众多的低等恶魔包围，也没准会陷入死境.
　　基于如此的原因，通过放出自己的气来震慑恶魔，并且使其失去战斗力。这一个办法不论是在恶魔内部，亦或是人类之间，都开始广泛的流传了起来.
　　不过，做为既不是恶魔血裔又不是纯种的恶魔的纯人类，白河自己以个人的力量开发出的这种技能的使用方法，也是下了相当一番苦功夫。这也从侧面论证了，这种小小的技巧并不是来自血脉的恩赐，而是属于强者们的特权。只不过......这种技巧即便被白河学会了，可是不知道某个地方或许出了差错，以至于白河时常无法控制好威压外露，导致白河很容易就做出在无意之间用威压的力量影响到外界的举动.比方说，白河能够冻结住水流，实际上就是他本身的力量属性“冰”的作用.其次，白河的力量还有神术师赋予的“光”等一系列不同的侧面.只不过，比起某些后天被世界，被其他存在给予的本源力量来说，或许“冰”才是他真正最原初的本源也说不定.
　　这样技巧在面对某些精神与身体方面素质极高的存在时，压制力会受到大幅减弱。并且，在处理秽鱼这种在无数生命陨落中诞生的恶魔来说，它们天生就没什么精神存在的东西，威压只能通过直接压制其□□的活动来产生效果，缺失了给与心灵压力方面的效用，最终产生的效用自然也就不是那么大了。
　　然而，一刹那的动摇就足以产生了多米诺骨牌式的连锁反应了。秽鱼群的行动模式是小鱼跟着大鱼前进，大鱼跟着浪潮前进的游曳。
　　在白河硬生生地用气势与巨石将它们的前方堵死之后，所产生的结果就是无数秽鱼在江河中翻滚，逃跑，互相碾压，互相杀戮。本能的想去回归的愿望和威压所带来的无法动弹两者相冲之后，带来的是痛苦的折磨.想回去而回不去，想离开又无法放弃.
　　在这个残酷的末世之中，同族相残已经不仅仅是人类的悲剧了，更是世界自然界中所有生命重复上演的悲剧。
　　白河依旧站在原地，反复吟唱着古老而生涩的句子，一轮明日自他的手中缓缓升起。随后，明日破碎，散乱的光芒溅入秽鱼的大军之中.片刻的波澜晕开，随后是在一大片区域里激起的三丈多高光柱。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江水的流淌，光柱逐渐扩散开来，化作了一个光圈.秽鱼不断在这个光圈之中挣扎拍打着腐烂的尾鳍.等到一切风平浪静之后，那一个区域的秽鱼早已在光圈的肃正中荡然无存.
　　【鱼，难道也有执念吗？】
　　刚刚吟唱的神言是专门针对死后不愿归去魂魄的专攻神术术式，本来白河也以为只能净化一部分的秽鱼，万万没想到这个神术居然对于非人类的秽鱼也有如此的威力。
　　不过，要不是有一点基于现实的推测，白河也不可能会动用这种又耗时又耗力的招数。毕竟，倘若准备耗时良久的这招效果还不如自己亲自用光柱一个个扫过去来得快，也就没有准备的价值了.只能说一次无所谓的赌博，赌赢了而已.
　　在自然界中存在着许多种的鱼儿.在这么多的鱼儿里.有一部分的鱼，每年到了产卵的季节，就会组成逆流而上的队伍，从大海回到江河，从江河回到湖泊，从开始的地方回到离开的故乡。正如同在华夏居住的人们，每年到了春节，无论是天南地北亦或是冰霜险阻，游子归家的愿望便将一年来漂泊在外的孤独彻底踢到了一边，剩下满腔期盼，或是火车，或是飞机，或是轮船。无论如何，众人彼此之间的愿望汇聚为一个词汇，那便是--归家。
　　伴随着化作光点飞升到天空的秽鱼越来越多.白河不得不承认，哪怕是没有什么自我的鱼儿也拥有着思念。
　　它们，即便是死去，成为了恶魔的仆从。可是一直到了如今，它们也没有放弃过铭刻在一代又一代传承中的本能。它们也曾经是这个世界的一方生灵，也从未曾忘记自己的根在哪里。也因此，它们绝不愿在这里停下脚步。
　　江河被白河所缔造出的光点搅动.四方的鱼群中骚动了一会儿，不多时，鱼群之中的较为强大的几个存在，就浩浩荡荡地劈开了浪潮与杂鱼们的阻挡，直冲向白河这个始作俑者而来。
　　——它们不接受在这里就被遣返世界的结果.
　　【来了啊。】
　　对于这些执念产生的恶魔们的行动模式早已摸的一清二楚。先是杂兵试探，杂兵打不过就派精英上，直到精英都打不过.最强的恶魔才会撸膊子上阵.
　　白河心中颇为看不起这个套路。没有绝对的实力，就开始沉醉于微薄力量的孤芳自赏.哪怕这群秽鱼怀抱着的是怎样高洁真挚的执念，那也不值得白河为它们而动容，甚至于伸出援手帮助了。
　　即便是在心中依旧残留着昔日的执念，秽鱼也依旧是恶魔的一部分.
　　它们不为世界所包容，不为世界所原谅，世界叫嚣着将它们讨伐殆尽，容不得白河有任何的留手。
　　【也好，毕竟.....它们早就没有地方可归了。】
　　白河抬起手，继续熟练地吟唱古老，被世界继承了数百数千代的古言.以现今人类甚至于恶魔都无法听懂的话语接收着世界反馈的帮助。
　　这便是神术的行使，看似毫无道理，实际上却又暗合了天理。
　　世界的馈赠直接体现便是惊怒的巨潮。
　　白河的第一言落下，潮水初临，江面宛如沸腾升跃，伴之以隆隆的声响，潮头由白河的身下出现，飞驰而来，潮头推拥，鸣声如雷，顷刻间，潮峰耸起一面三四米高的水墙直立于江面，席卷而上。
　　哪怕就算是二阶的秽鱼群.在此之一瞬，天地共怒的雷霆一击下.它们或是撞到山岩被拍的粉身碎骨，或是被江潮碾了个囫囵，竟是无一逃出升天。早已死去了一次的它们，此刻又被杀死了一次。
　　绝对的实力驾临便是如此恐怖.哪怕是足以席卷五湖四海占据天南地北的秽鱼，也得彻底覆灭于此。
　　“吾为天授之人，吾为人之子，吾为神之楔。”
　　一字一顿，白河以现代人可以理解的话语傲立江头口齿清晰地说了出来，发出了对于这场浪潮过去之后，所剩无多的秽鱼们的审判.
　　“汝等为天恶之民，汝为魔之仆，汝为世之恶。”
　　“然，吾宽恕。”
　　最后，即便是带着几分生硬的语句，也被世界所认可，平静下来，泛着光辉自白河身畔流经的江水又流过了奄奄一息秽鱼们的身旁。又是无数的光点飞舞升空，但是这一次却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畸变的鱼鳍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嗜血的利齿变回了昔日的圆润，腐烂的身体一点点覆盖上血肉。
　　大片大片的秽鱼被净化，大片大片的秽鱼变回了最初的模样。或许它们的智商根本无法理解这是发生了什么。
　　唯有仅有一点，它们清楚的知道。
　　——它们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