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前线》白洛望

14、地下城10

　　时间过去的并不算慢，差不多外界光暗轮转的一度变化后，少年和男人精神上的疲惫总算是得到了缓解，也是可以好好进行沟通的时候了。
　　“啊咳…啊咳…”
　　首先发出声音，清了一下太久没有说话的嗓子来引起白河注意力的转向，率先开口的人是那个看起来有些迷糊的少年.他用带着些许迷惑的眼神看向白河，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人与人之间初次见面使用率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询问语.
　　“…你好？请问你是？我叫龚仁.”
　　少年同时非常自然地介绍了下他自己的名字，异常普普通通的名字.只不过，这个名字前后组合起来，在某些方面可以说是映像深刻也说不准。任凭是谁家的父母，都不可能给自家的孩子起这么一个普通而又独特的名字吧.
　　“你醒了？”
　　冷若冰霜，白河从一开口就让少年的浑身上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周边的环境甚至在白河寒气的侵蚀之下，有了几分霜化的迹象。
　　“很糟。”
　　语气不是太好，不过白河眼睛还是仔仔细细将少年再度扫了一圈.只不过从表现出来的情况看来，充其量就是让他的鸡皮疙瘩更多了。而且，他跟着用神术还把少年的身体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再好好检查了一遍.哪怕重塑的过程再怎么成功，白河也不可能在现在就能够完美得完成重构人体这种堪称奇迹的事情了.因此，龚仁体内留下的各种缺陷.在他看来，简直就是糟糕到不能在糟糕了.千疮百孔，哪怕是在下一秒钟龚仁就突然暴毙他也不会意外的程度.
　　“白河。”
　　在一连串白河内心的活动之后，他也抽空回答了龚仁的问题，报出了自己如雷贯耳的名字.只需居住在黄昏城，人们就会自然而然地知晓他的存在.正因为身为黄昏之城的守护者，其之存在即为黎明之人.
　　可是，这个名字从自己的口中吐了出来的时机，再加上白河本身无法避免用威严之感来诉说的语气，甚至于他的心中都莫名产生了一种以大欺小的即视感。
　　不过，伴随着白河的自我介绍，少年反倒是没什么感觉，甚至于一改之前的拘谨，大大咧咧了起来。没有一丝对于救命恩人的感激涕零的意思，只是怀抱着一份感恩的心情点了点头，更像是一个自来熟的家伙呢。
　　不过，哪怕表面上看起来毫无畏惧白河的心思.实际上，他还是迫于四周的环境挫了挫手，看起来被白河不自觉外露的冷气给冻得不轻。
　　“没弄错的话，是你救了我吗？”
　　白河的脸稍微僵了僵，然后使劲地点了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毕竟，这样水准的拯救，也只不过是亡羊补牢而已.随时都有可能复发的死亡，白河根本无从对龚仁说起.死神随时在他的头顶盘旋，连他都猜不到什么时候会降临了.
　　“一个机会，你救了自己。”
　　毫不谦虚地将功劳的大部分归于龚仁他自己，这个说法也绝无错误.毕竟，假如龚仁他自己都放弃了求生的欲望.就算是白河伸出的手多么牢靠，也无法自己一个人从死亡的河流中拉出随波逐流的家伙。唯有永不放弃的求生欲和与死亡激流反抗到底的觉悟，这几重的要素叠加起来，才让白河创造出这么一个小小的奇迹。
　　“这里，很危险，快离开。”
　　一字一顿，由于白河常年都不怎么说话的原因，以至于他的嗓音都有些发哑，现在该说话的时候也只能一顿一顿地说.
　　这一段话也算是发自白河内心的真实想法.毕竟，这么一路下去，可能会遭遇什么样的危险连白河自己都无力掌控.
　　哪怕就算是龚仁少年这次大难不死，甚至还从一阶进到了二阶.他也照旧不会是地下城更深处盘踞着怪物们的对手。
　　所以，接下来的一路，白河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带累赘为好。或许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无情，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这么一说，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大恩大德不言谢，我先走一步…。”
　　好在龚仁少年也没有什么客气的心思，抱了个拳，以作感谢，便直接转身打算离去…不过他却想到了什么，还是转回了身.
　　“等等，这里只是低级的地下城层次吧…这里很危险…？”
　　在他顺畅的说完了之后，又微微后退了一步，并且又搓了搓手、白河一眼就能看出来，说到底，少年只是明白应该害怕什么，不害怕什么，至于生理反应也好，自然的心理反应也好，也只能被他自己的理智所抑制。是一个很细心的孩子，所以更加不能让他遭受到过于危险的事情了.
　　是个……不错的苗子啊.白河的下注没错吗？
　　假如他能够顺利成长起来的话，会有一天长成茁壮的大树吧.
　　这一切对白河来说也是一个未知数.可是，保持可以稍微期待一下的程度，这方面总归是没有问题的。而且，龚仁的身体中还潜藏着足以致命的问题.
　　那，再送他一份礼物吧。将当初自己进阶时所击杀的……于预言之中，将会撕裂东方苍穹，四大恶魔之一，青色之龙尸体中的汇聚了它最强大力量的力量结晶，也即为恶魔的结晶，作为最后的礼物送给他吧.这条拥有着东方长青之力，源源不绝地散发出生命气息的苍青巨龙，哪怕龚仁是一名魔化者，在将这具尸体的恶魔结晶给全部吞噬之后，想必也能够大大缓解身体中的隐忧了.至于他以后的路会不会好走，就看他自己会怎么努力地去走了。
　　事情一旦确定下来，之后白河的烦忧也就少了不少。
　　“格局，变了。很危险。”
　　本来就是宛如严霜的脸庞，此刻更是直接显露出了了巨大的戾气，不过眨眼间就消失了。白河很快又恢复了一副冷淡的模样.
　　“有东西，被放出来了。”
　　也不会和龚仁细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需要能够将他赶走这话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这层里还有其他人吗，虽然我做不到啥，不过提醒别人还是做得到的…吧？”
　　就和白河一样，仿佛已经将习惯当成了自然，少年优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想考虑起其他进入了这座地下城的可怜人，一时之间完全将自己的安危置于了脑后。
　　听到了他的问题之后，白河更是神色复杂地看了少年一眼.虽然，通过接触深层的记忆和灵魂，已经让白河知道了眼前人心地善良的本质.
　　不过，某种意义上，他和白河的近似度，甚至要比他自己想象中还来得多。同样的事情，拥有力量的白河会选择了深入危险，去将可能性的一点不漏地直接掐死。而没有力量的少年则不会甘心于什么都做不到，而选择去帮助更多人。
　　龚仁本来就没有什么必要愧疚于白河伸出的援助之手.因为，他以前已经和白河一样，对着太多人伸出过了他的援助之手。
　　拯救与被拯救，这两个链接的因缘纽带对于白河和龚仁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事情了。
　　正因为熟悉，所以无须多言。只不过是一个眼神就能理解了眼前之人的用意，并且包容了他心意的选择.
　　无非是选择了对于自己来说最正确也困难的的选项罢了。
　　透彻，明朗，坚定，这是白河从龚仁身上看见的自己灵魂的一部分。最终，白河选择将自己的信任托付给了他。
　　所以，白河他只不过是点了点头，甚至又分出了一部分体内的神力，在手中亮起了些许晶莹的光点，照亮了这座有些昏昏沉沉，光线黯淡的地下城.
　　恐怕是少年之前于死里逃生的缘故，哪怕是在幽暗封闭的地下城之中，突然出现的这些许的光亮都让他的露出了一丝舒服的神情。
　　“跟着它走。光会指引你的道路。”
　　“好”
　　刮了刮鼻头，龚仁少年相当有自信地咧嘴一笑，露出了满满当当的笑容。
　　虽然他从刚才开始，似乎一直没有得到白河异常正面的应答。但是在短暂的接触之中，龚仁就已经从白河的身上获得了某些东西。
　　——白河曾经救过龚仁他自己.所以他就应该信任白河的所言，这是简单的道理。没有人会抽出手来救一个只能等死的人.自己的小命已经丢过了一次，那么就第二次给予自己生命的人就绝对不会是坏人.
　　伴随着光球的挪动，在少年的心中也有着这么一个声音回响。
　　——走吧，跟着光走吧。
　　“有事，可以来找我。”
　　说到底还是有些许不放心，白河再度抬起手，紧接着又是一道光芒闪过.龚仁少年的身份卡中，原本空空如也的联系人名单中便多了一个名叫白河的联系人位置。
　　“保重。”
　　白河抬头，最后再多看了少年一眼，便快步转身，再度进入了黑暗之中.依旧是一副义无反顾，勇往直前的劲头与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