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前线》白洛望

12、地下城8

　　白河现在面对的是这么一种局面：帮助这两个被石化的可怜人呢？然后被他们拖住自己的步伐，一时之间的仁慈导致调查的时间被拉长，而寻找真相的脚步也更加缓慢呢.还是继续径直前进，寻找地下城变异的原因，一口气解决掉再回来帮助他们好呢？
　　无非是一个单纯的二选一选择题罢了。倘若用一句话来劝说自己：为了更伟大的利益.白河自然应该选择继续前进，暂时无视掉这两个被石化的可怜人。
　　毕竟地下城的异变可能会关系到无数每天在这里谋求一口饭人的性命。与区区两个人的性命比起来，舍小而取大那就应该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不过很自然的，白河已经看见他们的存在了，所以他也就无法放下他们的存在了.他只不过是一眼便已经做出了决定。人，既然相逢便是有缘，给予他们一手帮助当然不费力。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白河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能够拯救更多人.毕竟一旦他的行动陷入冷酷无情的模式化之后，也就意味着僵化和死板，做事哪怕再怎么认真，不思进取的话，终究会在未来的某天被现实无情的淘汰掉吧.更不要说，冷酷的做事手法会意味着他彻底舍弃人类温柔的心.那么，他拯救下来的人，又可能会感受到幸福呢？
　　故而，白河不会就这么随便的放弃他们.这一次，他也会打出一手完全不同寻常的手牌来拯救他们.
　　一抹淡淡的虚影在白河的身边浮现。这是没有面孔，纯粹由光组成的无面人.没有自我意识，仅仅是能够充当劳力的光之人形在此刻成为了白河的代行者。
　　“把他们带走，保护他们。”
　　两枚光的种子被白河从手心托起，一前一后汇入了那一男一女的身体之中。由于石化，他们的面容也实在是模糊得难以辨认具体情况。光是能分辨出他们的男女性别，就该说是白河的脸盲还不算太严重了。
　　光之人形在白河发话之后沉默的扛起了这两樽石像，不言不语的默默依着白河来时的路而走了出去.光点逸散在空中又很快有新的光点汇入它们的身上.可靠的光之人形此刻托付起了两个人生命的火种.
　　不过之后也不会再遇到他们了吧？地下城的巧遇不算多不算少，白河曾经随手帮助过的人也不是少数.大抵上都是些受了重伤又买不起药水，受了恶魔诅咒却解除不起的穷人.他们苦苦挣扎在生活水平的最低线却只为了填饱一口肚子.只可惜，他们的愿望却很难实现.光是活着就已经要拼尽全力，有哪里来的钱去美美的享用一顿饱食呢？
　　目送着越行越远无面光之人形，白河叹了一口气，便将目光投向了更加深远的黑暗之中。他的神力在分裂出无面后，虽然消耗不能说大，可是两三成的消耗也总归是有的.而且，在他们体内种下去的光之种也意味着在人形送他们出去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石化的两人就能够恢复正常，同时治疗一些他们遭受到的伤害.再加上这两颗光之种的消耗，白河再不休息一会儿，贸贸然就继续深入地下城的更远处实在是个不明智的行为。
　　这么一想，白河自然就找了个破旧的地下城的廊台上坐了下来，背靠着干涩的石板，于幽暗中缓缓地原地牵引神力聚集休息。
　　不过，想必白河的没事找事的体质也实在是太过强大的锅。就算是原地休息，也依旧会有不断的事件找上他来。
　　冥冥之中，他就算是闭着双眼，也能够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个色彩斑斓的彩球在不断地晃动.同时，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也在不断地钻入到他的耳朵里面。
　　虽然白河的听力并不超群，甚至不如某些比他低了一阶，感知灵敏的恶魔血裔.在听力视力嗅觉等一系列感知能力都并不出色的情况下.这个声音，却硬是让他听见了。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絮絮叨叨的声音不断地响起，让人就算是想要无视这个声音来源的存在都做不到。白河皱起了眉头，完全没有预料到在这个地下城中还有其他的活人存在.
　　怎么总是会有人求救呢？
　　——因为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下城。每天都会有人在这里死去。所以，这里无时无刻都会充斥着人类求救的声音。
　　但是，大部分的人类都是一种自私的动物.在无法保护自己的情况，出于自我保护的角度考虑，自然没有人会愿意对处于危险之中的人伸出援助之手.而且，更加可怕的，是那种会导致人们发出最后挣扎的求救声的未知恐怖。谁也不知道求助的人到底遭遇了什么.能够杀死人类的恐怖存在，换了其他人也会考虑先逃跑而不是一个个上去送死.
　　可是，对于被折磨着，完全丢失了自己的尊严，只能将希望都赌在路过会有人愿意对自己伸出援助之手的人来说。还有一个更加可怕的事实就是，他们心中明知道不会会多少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他们在歇斯底里地发出求救声只不过是希求着能够中彩票般希望渺茫的无用功罢了。
　　这个求助的意义，白河将它归结为了：人类的求生欲与恶魔的娱乐心。
　　不单单只是人类的原因而已，强大的恶魔倘若有让人类发出挣扎声的余地，那么就意味着它已经是处于完全压制的地步了。强大的恶魔根本对于人类这种弱小的生命看不上眼，甚至于发自内心的鄙视着人类.戏耍和玩弄人类，满足它们的施虐欲，正是它们恶劣性重要无法割舍的一环.傲慢的原罪，不单单是人类，哪怕就算是再怎么低贱的恶魔，也已经是它们内心中常住的存在了。有了力量，便意味着有了横行霸道的资格，有了傲慢的条件.
　　想了这么多，让白河无视求救声这种事情，从一开始就毫无可能。就好像是刚才明明可以放着不管那两人，被石化的他们实际上出意外的可能性很小.可惜的是，白河不会将希望放在虚无缥缈的可能性上.
　　毕竟白河当初为何要成为一名神术师？不是仅仅是为了达成自己向恶魔复仇愿望的欲望.与此同时，他也是怀抱着拯救全人类这种宏大程度的悲愿而背负了全人类的痛苦.虽然，白河只不过是打开痛苦的水库阀门放一点水到自己的意识里感受人类所遭受的痛苦.可是这种程度的折磨，换做普通人早已经被这种痛苦折磨的疯掉了。
　　拯救人类，这种悲愿该如何实现？白河并不知道，哪怕人类从自己的内部来说，也已经在腐败的泥潭中了。不过，也不能说完全没救。百人之中，会有一两个败类蛀虫.与此相对的，也会存在着深爱这个世界，慈悲怜悯的人类。人类的历史长河中，暴君，杀人狂，罪犯绝对不是少数，可是，善人，救世主，庇护者却也绝对是历史长河中在另一面高高歌颂的存在。
　　有善即有恶。以善为表面，恶则为里侧。人类啊，就是这种矛盾却又可爱的存在。正因为会有人不断地出来破坏，也相对的，会有人愿意为了大义而牺牲自己。
　　没错，白河一直就相信着这么一个理念.
　　只需要自己肯伸出一双手，没准下一次，被自己所拯救的人会再度向着处于绝境的人伸出一双手。无须留下自己的名字，只需要默默地在背后奉献就好。没有必要让人背负上偿还恩情的十字架，沉重的向前前行.而是给予他们一束玫瑰，在他们的心间留下一抹流香.或许，这么一丝温暖的味道，会激发他们早已干涸许久的心田。在日后的某天，终究会再一次开出美丽芬芳的花朵吧.
　　所以说，能够有着这种温柔心灵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白河所依仗只有一点罢了.以绝对强大的力量来凌驾苍生之上.只需要白河自己出手，现阶段几乎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在黄昏城周边尚未有四阶大恶魔活动的情况下，单单是三阶的恶魔，哪怕就算是数位的同阶存在，白河也不会有任何畏惧。
　　白河身后有着对于现阶段来说几乎无穷无尽的神力补给，就好像能够随时无限开大，一通连砸，强制过关，开了作弊器的玩家一样强如鬼神，无惧于任何同阶存在的挑战。
　　不过……就和之前被偷袭一样，对于上来就是一招秒杀的刺客类恶魔，白河是苦手到只能依靠几乎不断运行的自动防御结界才能勉强有一点信心了。
　　自然界中的天敌无外乎如此了。
　　棘手，麻烦，却又无处不在。这才是白河最为厌烦而苦恼的根源所在。
　　饶是如此，大踏步地朝着令人苦恼的源头靠近这一点，他也会贯之以一的执行下去，毫不动摇。哪怕那里等待着他的可能会是一个陷阱，哪怕在那里等待着他的是差了一步就失去了性命的可怜人.
　　他都会伸出援手.
　　倘若没有人愿意成为点亮黑夜的火光，那么他愿意撕开黑夜，化身一束天光，永远照亮漆黑的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