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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洞房花烛夜,窗上贴着大大的喜字,暖暖的烛光映得满屋,喜庆的味道无处不在。
      月痕穿着大红喜服,脸上是止不住的微笑。就连一向不离身的吟泉剑也取了下来,挂在床边。屋子里都是人,叫嚷着要看看新娘子,看她长得漂不漂亮,还非要两人多喝几杯,热闹异常。月痕连喝了好几杯,看见陶雨坐在床边,一言不发,心想她不要生气了,于是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呀,我怎么忘了‘禁夜令’呢?大家还不回去的话,时辰怕是要到了,院子里可是不能走动的呀!”大家这才不情愿的离开了。他探头出去,见屋外没人了,连忙关上门,心这才放了下来。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静得他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他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揭开了新娘子的红盖头。看着陶雨那双大大的眼睛和飞红的脸颊,耳旁又想起了刚才人们祝福的话,“男才女貌!早生贵子!”月痕不禁笑了,“小雨点儿,饿了吗?你一天几乎都没有吃东西。”陶雨点了点头。说罢,两人走到桌旁。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点心。陶雨随意拿了块孙饽饽,吃了起来。月痕又灌下了几杯酒,仍是满眼喜色,“小雨点儿,你知道吗?我高兴,我今天真的高兴。我开始还以为,你不会答应了。”陶雨放下手中的半个饽饽,眼睛往别处看了看,又回到月痕身上,“我这是不孝、不忠、不义!”说着眼泪就要落下来。月痕急忙抓住了她的手,“不!不!以前都是我的错!可我也是身不由己的,一切都是首领的命令,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发誓,我发誓我一定一生一世好好待你,若有半点虚假,天打雷劈!”陶雨看着他,这个她以后要托付终生的人,也是陶家灭门大祸的仇人,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办法回头了。只要你对我好,也就够了。”月痕连忙答应,又劝着陶雨吃了点东西。过了一会,陶雨像想起了什么,“怎么今天没有看到大哥和霜妹?你们情同手足,他们怎么没来道贺?”月痕眼中有东西闪过,“大哥一向主持府中大小事宜,想必现在还在帮咱们收拾喜堂,再加上禁夜,自然是看不到了。至于月霜”他停了停,“你知道她一向不喜欢人多,应该是在房里歇着吧。”陶雨“噢”了一声,又吃了块绿豆糕。月痕想了想,又说:“月霜还小,什么事都不仔细想想。要是有什么地方冲撞了你,你可不要在意。”陶雨笑了,“怎么会?霜妹就像我亲妹妹一样。我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在意!”月痕的脸上这才又露出了笑容。
      又喝了几杯以后,月痕有些恍恍惚惚了。他把陶雨拥在怀里,刚想说些什么,只见陶雨一把把他推开。他扶住她的肩膀,觉得她浑身都在颤抖,有些不明白,“怎么了?”陶雨抬起头,满眼的恐惧,“月光!”
      一瞬间,月痕的酒全醒了。他这才听到了这首把陶雨吓坏了的曲子——《月光》。清淡的曲子,在乌箫的吹奏下,凄清而又悠长、悠长,似有似无的萦绕在梁头,回荡又回荡。月痕觉得自己的心猛的沉下去了,全身顿时动弹不得,“月光一出,必然见血。月霜,你、这是要逼我对你下手么?”有一种沉静的声音响起,把月痕的思绪拉了回来,“是埙!”这声音平稳,深邃,像潮水般一拨一拨的涌来,其中蕴藏着深厚的内力,很快就遍布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可那不是《月光》,月痕微微的放了心,“大哥!”埙的声音一遍又一遍涌来,仔仔细细的找着。可箫声就像是一缕清风,轻盈而飘浮不定。每次波浪几乎要抓住轻风,轻风都会不慌不忙的越过浪头,让人捉摸不透。
      月痕听了一会,眉头微微锁起,“大哥还没有赶到。”他回头看见陶雨,她站在那儿,竟发了痴,眼中满是恐惧。月痕眼前也出现了陶氏一门被他和月霜诛杀的情景,心,疼了起来。他将陶雨扶到床边坐下,然后拿出了他那架古琴,流水般的琴声涌了出来,汇入波浪,“月霜,你在哪里?我和陶雨已经成亲了,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承认呢?”双方的内力迫使箫声慢了下来。月痕闭上眼睛,用心寻找月霜。只听得一个女子轻轻的唱了起来:
      “秋风起,雁南翔。裙衣摆摆,月下谁人梳红妆。”
      很慢的歌,合着《月光》,让月痕的心颤抖起来。纯净的大海也隐约起了一丝波澜。
      “流水长,碧波荡。红木婆娑,晚风摇铃——只伊人,望他乡。”
      月痕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平时的月霜,是个安静而倔强的女孩,话不多。有时候就算受伤了,也绝不叫痛,只是自己忍着。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是真的一直把她当成亲妹妹,可是……月痕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曲子的速度,琴声铮铮锵锵,仿佛要盖过一切。
      “娇如月,媚如霜。心弦戚戚,憔悴如斯,难思量,难思量……”
      “铮——”琴弦忽的断了,所有的的声音瞬间都碎了,夜静得仿佛要吸走人的魂魄。月痕隐去右手的血痕,定定的看着房间的一个角落,声音小得刚能听见,“月霜,你不要这样…”
      像是微风轻轻拂过脸庞,房间的角落里,隐隐出现了一个女子,不是平日里的月霜。她穿着白色的长裙,长长的褶皱松松的放在地上,素净得像纯粹的蓝天下的一捧雪。一件黑色丝绸做的斗篷披在肩头,遮住了她的眼睛。这不是一般的绸子,细细的,密密的,可以透过它看见月霜的脸色,平静如水。
      “月霜”月痕还是开口了,“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你和小雨点儿都是我在乎的人,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你就依我一次,好吗?”月霜并不回答。月痕以为她答应了,又说:“不闹了,已经禁夜,我带你到厢房睡。”他刚走上前,却又突然停住,飞身抽出了吟泉,站在那里不动了。只看到他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只听见吟泉在嗡嗡作响,或者说,是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埙的声音冲撞进来,急促而毫无章法。月霜的头点了点,仿佛是微微叹了口气。她一手拿着一只乌箫,轻轻抬了起来。箫声伴着寒意腾起,先是慢慢的,然后在眨眼之间,包裹住了整个房间。渐渐的,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月霜的黑色斗篷也升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她猛的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床边的陶雨,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同时,一旦银光闪过。月痕跳过去,剑一挥,床帐落了下来。只听得金属碰撞的声音,然后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月霜看着挡在陶雨面前的月痕,别过头,闭上了眼睛,手飞快的捻了几个式,只见十几道银光射向陶雨,或者说,射向月痕。月痕也闭上了眼睛,手中的剑,舞得像跳舞般精彩。银光闪烁,丁丁当当的碰击声,结合得近乎完美。只是寒气越来越凛冽,没有人看见,月霜竟然汗如雨注。月痕专注的舞着,忽然心中一紧,他听到了一处不和谐。就是那一处,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剑柄上的布条硬得手生疼,他咬了咬牙,就是那一瞬,他向空中一个地方刺出了一剑。
      时间仿佛停住了,房里很安静,静得可以听见烛火上青烟缭绕的声音,静得可以看到时间的流淌。月痕虚无的看向前方,手里紧紧的握着吟泉,好像在努力使它不再颤动。可是血还是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落在地上,像是绽放的雪梅。轻风拂面,月霜的黑色斗篷无声的滑落,露出苍白的脸色。然后,是她自己,无声的,轻轻的倒下。月痕口中念念有词,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为什么?为什么大哥没有帮你解开穴道?为什么这样还要拼死一搏?为什么一定要比我向你动手?为什么?”他突然神色一变,低头看见了自己胸前的鲜血和的剑尖,忽然就明白了。他仰天长笑,没有犹豫,吟泉反手割破了自己的咽喉。他没有回头,只是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月霜,她呆呆的看着屋顶,仿佛想看透这瓦片,看到那满天的繁星——她最喜欢的星空阿!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想走过去蒙上她的眼睛,尽管她应该死不瞑目,可他还是希望,他真的希望……可惜月痕刚迈出一步,一口闷血冲到喉头,然后,他就再也不知道了。只是站在他身后的陶雨,在那一瞬间,听到了他若有若无的声音,“我不怪你,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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