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湫一梦》金吻

9、荤豆花

　　“当我沿着一条路走下去的时候，心里总想着另一条路上的事。这种时候，我心里很乱。”

　　尹书俊嗔怒地扯下耳机，嘟嘴骂道：“要疯咩？”原本好好的轻音乐正帮书俊展开眉梢，书俊没有去天台上吹风正要健康积极地睡去，又是那个死鸽子。毛鸽的来电，信息都是这个亲狎的叫唤——Totoro——jujuju——Totoro

　　尽管尹书俊瘦了，不再直观上让人联想到龙猫，但是还是老样子死萌死萌的。他把手机丢开了一会儿，还是又拧了拧眉举了起来，滑开——从小写作文像裸奔，现在弄方案像看心理医生。又是女人小心思，书俊舒了口气，抄起小公仔往头上一阵撞。毛鸽高中送他的，他当时表情复杂的回赠了一本《百年孤独》，过了两天追加了一本《枯枝败叶》。

　　毛鸽正看着书架上红送的那本《霍乱时期的爱情》好气又好笑，困得一个呵欠接一个直流泪，看寝室其他三人正愈战愈勇地摆弄模型，反而心一宽，爬上床睡了。不知过了多久，到底睡熟了没有，给呱呱一声比一声更高亢的猪嚎拉扯回现实，却又像被捆住了一样不得动弹，脑袋像烤箱里的面团一样急速发胀，神经突突的疼。毛鸽蓦地张嘴发出了声，就像给烤爆米花的小铁盒放了气一样，那种气压舒缓开来，毛鸽伴着那呼噜声，哼起了歌，渐渐没有意识。

　　嘿嘿，睁不开眼，再眯一会儿。咦，是睁不开左眼。毛鸽床上没有小镜子，见小布在窝里有点光源疑是在看晨间新闻，就把手伸了进去，挠了挠脚心。根本不是挠，是抓，小布翻腾起身，恶狠狠伸出五个指头的小爪子粗细不一，那气场就是无声的“还不跪下”。毛鸽习以为常，正色作揖：“小的斗胆惊扰布娘娘，只为借小镜子一用，查明左眼伤势。”小布掏了掏，递过来的时候说了声“准”并拉上被子躺了回去。毛鸽还在想是哪个zhun字，红又在被窝里补充道：“散去吧。”终于醍醐灌顶，笑笑，一看左眼皮肿肿的一个小包，竟是给蚊子咬了。“嘿——嘿嘿，眼皮遭蚊子咬了，我上一回还是挨着尹书俊坐着考理综呢。”“那你眯着眼睛考的？”小布脱口问。“我悄悄地强行让书俊给看了看，他偷笑了半天，也不是正经考试，后面没做下去了吧。”

　　亲故圈里喵尼玛拨弄一个淡蓝色的毛球拨弄得开心，毛鸽也小小的乐，看尼玛那傻不拉几的样子，心想或许去套套话倒更简单利索。但是颂伊的寝室是几几几呢，之前听北蓓说过是在最底下一层。

　　毛鸽一寝室忙着出图，一时昼夜颠倒，茶饭不思。毛鸽一边撸图一边听着书，不像上学期那一次听《太子妃升职记》，小布也跟着听着乐呵，还忍不住看了两集。这次这个《庶女有毒》真真是有毒，语言匮乏还怨气深重，毛鸽虽没什么反应，但好似不反感地听了下去。小布嚷：“不听这个，换一个。”毛鸽讷讷回头，顺势把音量调小两格——是蛮烂的，但很爽啊，不管怎么着，都能弄死对方。小布白了毛鸽一眼，心想，别好好的学了这些阴险狠辣去。却也没闲心干涉，随她去了。

　　交图前两日，小布已经几乎没有着床了，交图前一晚，毛鸽一溜烟出门打了图回来，强行拽了看起了韩剧的喻红陪她去挂图。瞄了瞄气定神闲的小布还在模型里收拾边边角角，咽了口唾沫：“我说布娘娘，你学会发过自己好不好，已经接近完美了，给老师留两句说话的余地好不好。”小布头也没回，轻轻地酌情点了下头。毛鸽操起工具，推着喻红出门了。

　　毛鸽到廊子里一看，密密麻麻的没什么位置了，还因为湿气重，掉了不少。帮着挂回去，就别白莲花了，不踩两脚再鸠占鹊巢就很品质优良了。毛鸽在很偏的地方，草草挂了图，面容有些悲天悯人的去拎回来一组图的角。没错，原本贴得那么端正的，就是游子弋的图。毛鸽和游子弋组过一次队，都刚失恋都有些放纵一周两部电影，荒废了些，也是不可多得的交集了。所以——他和他那个小女友谈个异地恋在不同的电影院，还秀电影票，6排6座、6排7座，我顶你个肺噢。毛鸽帮他摁好，脚丫子狠踹了一下墙。喻红看见了，假装没看到。

　　毛鸽和喻红出来，说说笑笑，毛鸽又在说什么是是非非，刚把手往喻红脖子上一勾，笑得猥琐。宗宪从前面个转角出来，端着个纸碗炒饭，毛鸽没有收回笑，假装没看到。宗宪也明显低了点儿头匆匆走了。毛鸽感慨真是美色，怕是扮成女装，这一颔首低眉还不迷死人。湿润的夜风吹过，叶片之间兵刃相接，为博红颜一笑。以前只知道帅哥很少出现在食堂，从来没想过他们那么仙风道骨地过着，又要经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