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湫一梦》金吻

10、跳跳糖

　　“本书的余下内容经过精心设计来挑战这种自信。”

　　最终，小布也没有做图，她须做好明年重修的觉悟了。毛鸽和红一左一右的夹着面如死灰的小布草草进了食，回来趴上床的时候还趔趄了一下，吓得毛鸽猛一伸手，正托住小布屁股蛋。小布僵住，一股阴曹地府般的凉风轻薄地撩了撩毛鸽橙色的那撮而毛。毛鸽一个大喷嚏一气呵成，声音正散去时睁眼四望，见布娘娘已然歪着眯好，一个老母亲的微笑浮上脸庞。

　　喻红从厕所出来，耷拉着头洗手——“鱼呢？”惊恐地八着眉毛，虎背熊腰地探出头来。毛鸽露出加菲整蛊欧迪时贱贱的表情，慢悠悠地像换了副声带：“哪一条？倒数第一条还是倒数第二条？”红眼珠不转，却空了一秒：“前天不还有一条？”“哦，那个啊——我给它放生了，猜放到哪儿了——”喻红心思转得很快，看到毛鸽那不善良的眼角、嘴角弧度没有接话。“倒进下水道了。”小布累得像喝醉了似的神志模糊，心智敞亮，听着紧了紧眉心。然后坠入了一个光线浑浊，情节暧昧的梦——弦月半挂，一只周身环绕着萤火虫的猫领着自己要去爬一棵大杉树。杉树很高很直，直直插入夜空，比夜还黑。树皮上浮动的光，只是水面波纹的映射却像蛇一般扭动钻行。小布死死裹住树干并缠起双腿，僵持着一动不动。猫折回来，小布只能分辨出它金绿色的眼珠子，牛儿般低头，腼腆地拱松小布抠得死死的手，小布直起身子，发现自己稳稳地坐在树干上，发梢也落回后颈扫了扫。而后便大着胆子站起来跟着猫儿赶路了。

　　喻红见叫不醒小布，又快来不及吃完饭去上晚上的选修课了，半个身子出门，毛鸽往上一蹦，提拉好裤子，“我陪你。”两人吃完饭蛮沉默地走着，不时路过石楠花丛，一阵促狭的好笑。喻红小手轻绵绵地推毛鸽，“差不多了，不用送了——”毛鸽扭扭身子，摇摇头，“这么多情的路灯，这么多情的芬芳，一个人走过去太不解风情了。”红知道毛鸽顽皮劲儿又上来了，无奈担心自己要迟到，硬着头皮走。

　　“咣——”一声响，喻红缩了一下脖子才往后看，什么都没有。余光往下看到一块路盖断了锅大的口子，心里一紧：刚我也踩过吧。脊背一凉才恍惚想起这搞不好是毛鸽掉下去了。这一切也就在半秒内完成了。半秒后，喻红仍僵在原地，眼睛也没眨一下，像一个伺机逃窜的小兽。

　　风过，吹了两片树叶打喻红身上，路灯猝不及防闪了一下，亮起的同时，一道喑哑的白光从井口腾起，金绿色眸光一斜，优雅轻灵地落地。喻红想也没想，大叫着跑了。

　　瞪了喻红绝尘而去的背影许久，毛鸽不以为然地喵喵两声，骄傲地竖起白尾巴。
　　“她轻灵灵地坐在那儿，看起来像空气一般轻盈，她不停地观看、倾听、感觉和嗅闻，而她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她的皮毛，她的胡须，她的耳朵——全部在轻轻颤动。若说鱼算是流水的具体塑像，那么猫就等于风的图饰，描绘出那难以捉摸的风的姿态。”

　　不多会儿，杉树枝已经在眼前万花筒般的变了个够，小布越走越快，越走越轻盈，一只翅膀呼扇很快的小鸟从脚下方渐渐变大，淡淡的划过。杉树枝罗盘般稳定的转着，像一道道密室的门正在无声的缓缓开启。

　　与此同时，在光圈多日陪伴下，重又一表人才的摩诘收回凝视月亮的眸光，拉长身子压出一个长长的懒腰，不紧不慢给光圈递了个眼神。光圈竟像狗儿一样作了个揖，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毛鸽也如离弦之箭朝来的方向飞奔而去，路上行人越来越少，夜色凉凉。

　　“——我的身体会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