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残像》红尘泪

5、五

　　窗外是声嘶力竭的蝉鸣。从九楼的窗口望出去几乎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那条蔷薇巷，爬山虎盘踞了整个巷子的青灰色砖墙，站在花架下可以看到蔷薇枝条在头顶盎然的颜色。
　　“有刺的花。”
　　“就和你一样嘛。”少年笑起来，拍拍单车后座，“跳上来。”
　　苍叶不敢回头看关蓝河的脸，所有奔涌的记忆化成最汹涌的潮水呼啸：这少年曾经是我的，最后还是属于别人了。
　　课间时李静语意外没去走廊上疯闹，她安静地坐在位置上，手指无意识绕着发梢形成小卷，微笑或皱眉。过一会忽然来拉苍叶衣袖：“哎哎，跟你说啊，有人追我呐，你说我答应不？”然后很信任的加了一句：“是关蓝河。”
　　故意压低的声调几乎像在讽刺，苍叶转过脸：“那你有时间去跟他约会么？”
　　“恩？”
　　苍叶咬着牙，一字一字说：“你不是在玫香夜总会上晚班么，哪里还有时间约会？”
　　李静语慢慢瞪大眼睛，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苍叶还是看到了，换衣服那天她冲进来拿走以前她已经看到了，那张贴着妖娆浓壮照片的，玫香夜总会工作证。
　　都不再说话，连呼吸的声音也压抑下去。苍叶脑子里一片空白。上课铃响下课铃响，人群喧闹，上课铃响下课铃响上课铃响，直到背后有人捅她才反应过来老师提问了。站起来时瞥向右边，那张铺了白纸的桌子上湿了一大块，皱皱的。

　　下午放学后，苍叶决定去道歉。
　　其实除了对不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甚至当时的行为连自己也不能解释。找过去那间小房子里面没有灯，才想起来她可能是去上班了。
　　寥落地走回去，将转出巷子时忽然听到哭声。
　　“……她对我说了这样的话。好恨，我好恨我自己……做了这样的事。”
　　“没关系。”
　　灯下两个影子，听声音也能分辨出来是谁。
　　苍叶往回走，被月影下的独臂醉鬼吓了一跳。
　　“你是静语的同学啊，这么晚来找她有事？”
　　苍叶忽然很慌张，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刚才的窥视一样，摇头，又点头：“是啊，她借过我一百块钱，我有些等着用。”——这是唯一光明正大的借口。
　　李静语的哥哥呼啦站起来：“她怎么……你放心，我会马上还给你。”于是嘟囔两句没人能听懂的话后，摇晃着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