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教师修炼史》麦田客

3、各自分飞

　　李小虎，就是最早找到工作的那一个。他脑子精，比起很多埋首故纸堆里不闻窗外事的，他要灵活得多。学问做得有点水，但是嘴皮子很溜，他毅然选择了和本专业没一毛钱关系的销售工作，他要什么他很清楚，他可以要什么他更清楚。“铁哥”和“孔子”，一个考了本校的博士，一个保送进了北大读博，这两个人的选择都在天时意料之中。古代文学，这个听起来神乎其神，但是却与时代发展不太沾边的专业，出路也就是这样几种。“铁哥”，之所以江湖人称“铁哥”，就是因为此君是考试大神，本科就是凭借把板凳坐穿的钢铁般的意志，考上了硕士；硕考博，依然如此。但是此君书读得不多，学问也做得一般，就是擅长考试，也是牛人一枚。“孔子”，这是个极尊敬的称呼，一般人担不起。此君确实姓孔，据说还是孔子的多少代玄孙，不过，此言可能不虚。他真是儒家文化的坚决捍卫和执行者，满嘴的仁义道德。同时，此君又深谙佛理，从穿着上亦能看出，布鞋外加中式短衫，很有一种仙风道骨，使一般人不敢接近。他和天时不同，他是摒弃了人间凡尘烟火的，是超脱了俗世羁绊的，自然他要继续他们的学术和精神追求。
　　夜色深沉，天边有几处寥落的星辰，若隐若现。天时、小虎、铁哥、孔子一人拿一罐啤酒坐在体育馆的高高台阶上，各怀心事地做着最后的毕业告别。
　　“要我说，这世界上还是钱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小虎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他已经在研究生阶段赚下了自己的第一桶金。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孔子”仰头把啤酒喝掉一半，几滴啤酒滴落在他空荡的衣衫上。“孔子”平时最看不惯小虎，小虎也看不了他那副怪样子。
　　“我们都不想做现实的奴隶，但是有的时候，我们又不得不屈服于现实，特别是我啊！”天时眉头微蹙，也灌下一大口啤酒，借以掩饰自己的落寞。是的，他虽然有了一个安稳的工作，他也将成为一个很多人羡慕的“北京人”，但是他的苦恼只有自己心里明白。他竟有些羡慕小虎的洒脱，他甚至有些嫉妒“铁哥”和“孔子”没有家庭负担，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活。
　　“要我说，天时你就应该和我们读博，咱还一起耍。”铁哥当然知道天时的科研水平，但是他依然不太清楚天时家里的具体情况，又有哪个男子汉想以自己的软肋示人？
　　“不过，就是读了博也不一定咋样，现在北京的高校博士都很难留下喽！”铁哥用手捏了捏易拉罐，望向远方。他的脸上依然残存着一副玩世不恭的小毛孩样子，但是眉宇间也添了一丝阴云，他或许真的隐隐感到了什么，已经不是擅长考试可控的了。
　　“罢了，各有各的选择，各奔各的前程，祝我们大家都交好运啊！”小虎嗅出了临别前夜的异样味道，他端起啤酒来示意大家干杯。
　　“还是你小子行啊，下回见面是不是得叫你李总了？以后没钱找你借啊，哈哈哈。”铁哥的阴云又马上散去，他拍了拍小虎的肩膀，忽然也觉得那肩膀多了几分力量。
　　“不义富贵于我如浮云，小虎你不要忘记先贤的教诲啊！”“孔子”的话里有几分讥讽，但是更多的也是真挚的劝诫和祝愿。
　　“就你小子酸，得，我谨遵教诲！”小虎哈哈一笑，忽然又觉得心里一酸，这“孔子”虽然惹人厌，但是日后不知何时再见了。
　　黑幕最终笼罩了整片天空，远处的星星竟也不见了踪影。四个小伙子饮了最后一杯酒，大家情不自禁地胳膊搭搂住彼此的肩膀，以沉默的方式道着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