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医传——义妁》黄亦不留行

33、【第三十四章 医治法门】

　　那日，天无老人正蹲在后院花圃里修剪花草，义妁握着本医书匆匆从屋子里出来，问他：“师父，鼠疫真的无法可医吗？”
　　天无失笑，扭了身子，将手臂搭在膝头，仰头看她，“妁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方才在看《浮生杂记》，书中有言，开国元年，倻城曾因沾染鼠疫而满城百姓被屠戮殆尽，一把火烧了一座城”，说着义妁提起裙摆也蹲在了天无的身边，“师父，这事可是真的？”
　　天无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姑娘，回转身子继续手上的动作，“是真的，此事史册中亦有记载，你回头去翻翻就知道了。”
　　“……可是师父，那可是一座城池的百姓啊，就这样，说屠便屠了吗？”确认了这事并不如一般杂记所写的道听途说妄自杜撰，义妁直觉得心里打怵。
　　手一撑腿，天无站了起来拍了拍手，走到旁边水斗中一边净手一边回道：“你看了这么多医书，想必也清楚疫症的隐患，若是寻常小疫便罢了，那可是无药可医的鼠疫啊。当时倻城鼠疫肆虐，朝廷几度派遣名医前去救援，然而都不得善果。甚至前去的御医，大半都染上了疫症，折在了倻城。始皇帝无法，只能下令屠城，否则，只怕时间一长会有更多的伤亡。”
　　“此法虽能理解其无能为力，终究还是太过残忍了些”，义妁也起身跟在天无身后，“师父，那如今这世道上可是有了鼠疫的破解之法？”
　　“你可曾看到有哪部医著中写了？”用棉布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天无带着义妁坐在了院中的石桌旁。
　　义妁摇了摇头答道：“不曾看到……但许是弟子看的医书还不够多，未能看全，所以无知。”
　　“非也，非也。不是你看得太少，是真的未曾出世，就连为师也不曾看到寻到过。”对于爱徒的谦逊，天无显得很是满意，只不过事实真的就是这般。
　　“那师父可曾想出方子了？”义妁面色虽未变，但眼中的光却是亮了一亮。
　　“若说想彻底治愈，为师并无把握。这些年，根据医书记载的脉象与症状，我也想了许多攻克之法，试了很多方子，单一症状的出现好解，但应对症候却是始终无法下手。况且，为师并不曾亲身见识过鼠疫，不尝试过药，更加无法肯定所出药方能否真的派上用场。”可以说，无法想出医治鼠疫之法是天无的一大憾事。
　　“那岂不是一旦暴发鼠疫，便还是要眼睁睁看着死伤无数，注定听天由命了吗？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感受到义妁身上传出的懊丧，天无摇了摇头，继续道：“虽然我不能治疗鼠疫，但这些年我研究了不少医理药典，写出许多药方，兴许能将疫情缓上少许，避一避这疫。”
　　“师父可是记在手札中了？”义妁见天无点头，立马兴奋地小跑回屋子，去翻书柜上的手札去了。
　　彼年，谢义妁一十二岁。

　　师父手札中有记：古方如普济消毒饮、银翘败毒散，近方如银翘散、代赈普济散等，虽皆能清热解毒，而无活血去瘀之药，用之多不效。取生石膏三两捣细，知母八钱，玄参八钱，生怀山药六钱，野台参五钱，甘草三钱，共煎汤三茶盅，分三次温饮下。此方即白虎加人参汤以山药代粳米，而又加玄参也。
　　“师父解说，用石膏以清外感之实热；用山药、知母、玄参以下滋肾阴、上润肺燥；用人参者，诚以热邪下陷于少阴，遏抑肾气不能上达，而人参补而兼升之力既能助肾气上达，更能助石膏以逐除下陷之热邪，使之上升外散也；且凡阴虚兼有实热者，恒但用白虎汤不能退热，而治以白虎加人参汤始能退热，是人参与石膏并用，原能立复真阴于邪热炽盛之时也。”
　　方子好坏且先不论，光只这人参便是一笔不菲的价格，饶是国库再富有，亦不可能拿出那么多珍稀药材给士兵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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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妁儿，曾经为师游历天下之时，有乡野走方医告诉我说，用川大黄五钱，甘草五钱，生牡蛎六钱捣碎，栝蒌仁四十粒捣碎，连翘三钱。煎汤服之，可消鼠疫结核。”
　　义妁好奇问：“五钱大黄？大黄泻下攻积，清热泻火，凉血解毒，逐瘀通经，利湿退黄。用于实热积滞便秘，血热吐衄，目赤咽肿，痈肿疔疮，肠痈腹痛，瘀血经闭，产后瘀阻，跌打损伤，湿热痢疾，黄疸尿赤，淋证，水肿；外治烧烫伤。这药性对病弱之人会不会太猛了些？”
　　“此方大黄五钱似近猛烈，而与甘草等分并用，其猛烈之性已化为缓和矣。”天无缓缓解释道。
　　“妁儿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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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先将防避之法写下交予王爷，至于药方，将师父记载的方子默写下来，与军医商议过后再行定夺吧。
　　哺时一刻，士兵来报，城内送来了浸煮好的棉布，正在王爷帐中复命。
　　义妁匆匆收拾了桌案，拿着厚厚一叠写满清秀字迹的宣纸，跟着士兵去了军中主帐。
　　主帐之中，一人立于堂上，正和主位上的君迁说着什么，听到士兵通报声回过了身子，恰与掀帘而入的义妁撞上了视线。
　　“你怎么来了？！”义妁一惊，不由瞪了一双眼。
　　来人笑了一笑，道：“你还是先见过王爷吧。”
　　义妁收回神，走到帐中行了一礼，“见过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