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医传——义妁》黄亦不留行

17、【第十七章 边陲小镇】

　　在临近西北门户的一处城镇中，有一间药铺日益声名鹊起。药铺的布局也由原本的一家门面、零星不全的药材扩张到了三家门面，堂内存放药材的药橱围了整整一面墙。
　　“义姑娘，你过来帮我看看这位患者。”
　　出声的是原来药铺的主人，名唤商陆，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本不是这座城镇的人，只是四处游历到了此地，见这么一整座城池中竟没有一间像样的药铺，人们生病了也只能找些赤脚郎中对付，一腔热血使得年轻时学过些医术的他决定暂时留下。
　　可是当初的他断不会想到的是，这一住，便是二十年。
　　虽然商陆自身的医术不算精湛，但治疗一些小病小痛还是绰绰有余的。城里的百姓对于这愿意留下的大夫一直爱戴有加，而商陆自己也渐渐爱上了这个西北小镇，于是乎便在城中开了一间药铺，彻底定居下来。
　　至于义妁，当初下定决心后便有意避开了青城往西行。途经几月，义妁路过了许许多多的城镇，见识到了很多不同民俗风情，亲身体会，比之当初在谷中看书所得自是更加的生动有趣。
　　一路游历，义妁也是不忘初心，但凡路上遇见力所能及的病症，她便会施以援手，然后，继续启程。
　　遇见商陆是一个意外。
　　那日义妁正在山道上行走，突然从边上的山坡上滚下了一个人来，当时义妁可是吓了一跳，以为要出了人命，急忙上前查看。谁知刚蹲下身子，那人却徒然坐了起来，惊得义妁一个不稳坐在了地上。
　　这倒是让那回过神来的人不好意思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道：“吓着姑娘了，还请姑娘见谅。”
　　义妁一看眼前之人的狼狈模样，也不由好笑，“先生没事吧，从那么高的土坡上滚下来，可伤着脏腑了？”
　　那男人一听，觉得义妁的问法倒是新鲜，反问到，“你怎的不问问我可伤着筋骨了没，反而问起内里来了？”
　　“我自小学医，见先生这般无事人的模样还真不是筋骨挫伤的人该有的样子。至于内伤……方才与先生一起滚下来的，还有那竹篓子，里面可都是些药草，想必先生也是个懂医之人。”义妁看着眼前之人，心中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大抵，是因为二人皆通歧黄之术吧。
　　男子听了义妁的话，不禁感叹其心思细腻，对于女子学医之事也是甚为惊讶，更何况义妁看起来似乎还是精通医道的样子。于是便出言邀请义妁同行，一起回城里去。
　　义妁对于男人刚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也不甚放心，反正自己本身也是要进城的，义妁就爽快地应下了。二人一路上畅聊医学，相谈甚欢。
　　而这男人，便是商陆。
　　进入城池不久，义妁便是发现了异样，城里的许多百姓遇上自己身边的男子时都会笑着与他打招呼。
　　义妁诧异地望向了他，还不待话问出口，便听路过的一名老妇说：“商大夫，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浑身是泥啊？”
　　“别提了，刚刚我在山上采药，脚滑不小心滚了下来，这才沾了一身的草屑泥土。”商陆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说道。
　　此言一出，边上一直关注着的几名老百姓赶忙围了上来，倒是把义妁挤到外围去了，各说各话吵吵闹闹的。
　　“商大夫，你摔着没？”
　　“商大夫，你受伤了吗？”
　　“你以后要小心啊商大夫。”
　　“商大夫，商大夫……”
　　看着眼前的一幕，义妁怔愣地眼睛一眨不眨。想不到这商先生在这里这么有名望。
　　最先开口的那位妇人打量着义妁，见她不是本地人士，却是和商大夫同行，遂上前问道：“姑娘，你是商大夫的什么人啊？”
　　回过神来，义妁一向善待老人，和声道：“婆婆，我四处游历而来，先前在山道上结识了商先生，这才一同进城来了。”
　　那老妇一听义妁一个姑娘家居然四处漂泊游历，心里也有丝佩服，想当初，商先生亦是游历来到了这里定居下来的。
　　那头，商陆好不容易安抚了众人，脱身出来，长叹了一口气。对着义妁笑了笑，“义姑娘，我们走吧，我带你去我的医馆看看。”
　　二人行走在街市上，义妁终于可以问出心中的疑问，“商先生，这里的百姓怎么好像都认识你啊？”
　　“此事说起来话可长了，简单些说就是，我是这座城里唯一学过些医术的大夫。”对于这件事，一直是商陆的遗憾。自己后来也曾带了几个学生，但毕竟自己所学有限，能教的也不过如此，遇上些疑难杂症自己也没有办法医治。
　　义妁一听这话，皱起了眉，“这偌大的一个城镇竟只有一个大夫？那人们生了病可如何是好。”
　　商陆作为过来人，甚是明白义妁此时的心思，当初的自己何尝不是为此诧异呢。于是，商陆便将自己来这里时知晓的一件件事都告诉了义妁。
　　听完商陆的话，义妁更是钦佩眼前之人，竟然能如此无私付出，难怪能够得到这一城百姓的爱戴。
　　许是有感于商陆所为，对于城中的困境，义妁有心相帮，便打算暂时留下来，帮助商陆一起打理药铺。
　　对此，商陆更是喜不自胜，方才一路上，商陆便是知晓此女学识不凡。只不过他也有自己的顾虑，他视城中百姓为亲人，义妁终究年轻，若只会纸上谈兵那他也不会将别人的性命轻易交在她手上。
　　然而义妁的一句话打消了他的顾虑，不得不说，有时候师父的名号胜过千言……
　　“小女不才，师从天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