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恋人》秦棠

16、谁是黄雀

　　商报7楼，林燃坐在办公桌前浏览各大报纸网站的新闻，她留意了一些国内外要闻得发布时间，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同样一条国际新闻，各大门户网站的发布时间要比纸媒早好几个小时甚至一天，而这几个小时带来的影响就是数百万的浏览量。同样一条本地新闻，一经网站转载，浏览量就是报纸的数十倍，然而网站在转载过程中，并不注明稿件的出处和记者，对于网站来说，不费一兵一卒却赚到了数百万的点击量，这样的行为已经严重侵权，纸媒却束手无策。林燃看到自己的一篇件被匿名放在一家门户网站的新闻首页，点击量已过百万，这样的阅读数据远远高于报纸，但是网站这样肆无忌惮地窃取别人的劳动成果，谁来监管？
　　老妖走出格子间时，正看到林燃一脸郁闷地盯着电脑，便也跟着凑了过去问道：“怎么了？”林燃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老妖，老妖摇着头无奈地说道：“是啊，国家现在在这方面的法律不健全，对纸媒的伤害很大。我们耗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记者辛辛苦苦花费大半个月做的一篇新闻调查稿，网站动动手指，Ctrl+c就能点击量过百万，纸媒怎么干得过网媒，记者的著作权如何维护？”说着，就到了部门早上开选题的时间，大家在一起汇总了各自手上的线索，都是丢电动车、寻亲、诈骗类的小新闻，连个正能量的都没有，开完会，几个记者都有点提不起干劲，没有好线索，笔杆子再硬有什么用？看着手下的兵个个耷拉着脑袋的样子，老妖敲了敲桌子，大声道：”一个个没精打采的，霜打脑袋了？好新闻不是等来的，是跑出来的！瞧你们一个个怂样，都出去找线索，自己找选题做。”
　　散了会，肖宇走到林燃桌旁，问道：“林燃，你今天手上有线索吗？要是没有的话，我手上这个还不错，应该能出个头条稿。”林燃斜睨了他一眼，道：“小样，开始救济贫困了？还不至于，等我哪天真饿死了再来找你。”被拒绝肖宇也不生气，笑着说：“别，我怎么舍得看着你饿死，你放心，真到那一天我先把自己饿死，给你多留点资源。”肖宇的话调侃中带着几分认真，林燃也不回应，当作没听懂哈哈笑着向老妖的格子间走去，看着林燃明显打岔的行为，肖宇有点失落。
　　肖哥哥！听到这个声音，肖宇心里那股子腻烦的情绪又上来了，实习生毛娇娇，简直就是肖宇的影子，这会正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哈巴狗一般地望着他，肖哥哥，林老师不去，你带上我呗，最近别的实习生都发稿子了，就我一篇稿子都没有，这样下去我这实习分数就完蛋了。肖宇心里烦闷，语气也不大好地冲她说道：“你的实习分数跟我有什么关系，稿子是要靠自己的，我的事很多，哪有时间陪你瞎玩。”听到肖宇拒绝自己，毛娇娇心里有点失望，刚才看到肖宇时亮晶晶的眼神立刻暗淡了下去，低头呃了一声，便默默走回自己的临时座位。看着她的背影，肖宇突然就有点不忍心了，毕竟还是个大四的小姑娘，这样子也怪可怜的。想到这里，肖宇又冲那背影喊道：“十分钟后，一楼大厅，赶不过来就不要来了。”毛娇娇猛地转头看向肖宇，年轻的脸庞上迸发出一股喜悦的光芒，看得肖宇的嘴角也跟着弯了起来，真是个小丫头片子，刚才还一副天要下雨的样子，这会立刻阳光灿烂了。
　　老妖的办公室里 ，林燃说自己想做一个关于城市乞丐生存状况的调查，两人讨论了大概有半小时，老妖就是老妖，问题提的一阵见血，一下子就抓住了读者关心的几个要点，两人一番讨论下来林燃心里更有谱了，决定好好准备做一组深度调查稿件。
　　市中心的财富大厦门前，尹冰坐在车里时不时看眼一开一合的自动门，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方向盘，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几分钟后，沈默走出了大厦大门，步伐不急不缓，姿态潇洒地坐进了尹冰的车里。看到沈默，尹冰气不顺地道：“你小子还真把我当司机用啊？我等了你十分钟了，你婆婆妈妈的干嘛呢？”
　　沈默毫不领情，斜了一眼尹冰道：“是不是最近没泻火憋得慌？让你捎一程这么多话，我还以为我上了一怨妇的车呢！要不是司机躺在医院，我的胳膊受伤，你以为你能有机会送我，就你这破车我坐可是屈尊。”
　　尹冰嗤笑一声道：“车不好别坐啊，我这车哪里比得上你那改装版的宝马，你一车都快赶上我三辆车了，都是老总区别咋就这么大呢。”沈默盯着手机，也不看他说道：“我花我的钱，你管得着吗？对了，新司机什么时候到？”尹冰又道：“秘书没想到你会这么快上班，已经都安排好了，明天就到。”沈默仍旧盯着手机，嗯了一声。
　　车行驶到光华路上，沈默无意中抬头看到车窗外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林燃，她怎么会在这里？自从车祸那晚之后，这是沈默第一次看到林燃，原本打算过几天去找她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他想了片刻决定先去追林燃，两人目前的关系这样的偶遇是最好的，可以避免某人尴尬，沈默在心里想着。
　　于是，他转头对尹冰说道：“靠边，我在这里下车，你有事先去忙吧。”尹冰奇怪地看着他说道：“你不是要去见赵行长，怎么在这里下车？”沈默看着林燃慢慢走远的的背影，无心再跟尹冰解释，只说了一句我会联系赵行长的，就推开车门下了车。
　　看着沈默急匆匆地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尹冰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他一打方向盘掉转车头跟上了人行道上的沈默。
　　路上，林燃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不紧不慢地走着，塑料袋里是三个很大的白馒头，沈默远远看到林燃突然停了下来，站在一棵树的后面，距离她不足50米远处，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乞丐跪在地上，身旁放着一个小音响，乞丐跪在地上拿着麦唱得声泪俱下，吸引了不少过往行人的围观，不一会，乞丐面前放着的纸盒子里就有了不少钱，甚至还有几张红色的毛爷爷。
　　林燃站在树后，从包里掏出相机咔咔地拍了几张，又将相机放回包里，在看到一名中学生模样的男孩将一张10块钱放进乞丐的盒子后，她轻笑一声说了句：“差不多了！”便抬脚向乞丐走去。
　　刚走到林燃身后的沈默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林燃拎着塑料袋走到了乞丐面前，乞丐的脸还算干净，头发应该几天没洗了，一股一股地拧在头上，散发出一股臭味。然而林燃仿佛没有觉察一般，轻轻蹲在乞丐面前，递上手中的塑料袋说道：“饿了吧，这是刚出锅的馒头，还热乎快吃吧。”乞丐感激地冲林燃磕了个头，嘴里喃喃道：“好人一生平安，谢谢啊，好人啊！”一边说，一边狼吞虎咽地吃起了手中的馒头，一副饿了好几天的模样。看到这一幕，过往的路人都停下看着这两人，有好心的大妈甚至冲林燃竖起了大拇指，夸道：“好姑娘，这年头这么热心肠的年轻人不多了。”一边说一边还给乞丐递上一瓶水，馒头太干吃得又急，乞丐噎得直捶胸。林燃的脸上始终挂着意味不明的笑，站在不远处的沈默就这样看着她，直到这时，他才看清这个乞丐是跪在一个带着滑轮的木板上，竟然没有双腿。
　　一口气吃了三个馒头，喝了一瓶水，乞丐一脸感激地谢着林燃和周围的热心大妈们，并在大家一片不客气的声音中，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看着乞丐艰难地用手在地上划拉着，让木板载着残疾的身体往前走，林燃站起身拍了拍手，望着乞丐离去的背影笑了笑，竟然又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沈默原本打算叫住她，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尹冰在车里看着沈默站在树下，一直看着不远处那个长发女孩，女子一头长卷发，个子不是很高双腿笔直修长，皮肤很白五官因为距离远有点模糊不清，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雪纺衬衣搭配一条白长裤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干练，这难道就是那个女记者？看到沈默还准备追上去，尹冰按了按车喇叭，冲着沈默笑了笑。坐上车，看着尹冰笑得贼兮兮的样子，沈默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你不是很忙吗？怎么还在这儿？”尹冰不答话，却笑着问他：“那个女人，就是那天陪你过夜的女记者？叫什么来着，林燃？”沈默看了他一眼不满地说道：“什么叫陪我过夜，你说话注意点，别跟谁都这么随便。”送上门的免费司机不用白不用，沈默看着已经走远的林燃说道：“既然没事忙，那就继续当司机吧，跟着她。”
　　不等他开口，尹冰已经启动了车子，车速缓慢地跟在了林燃的身后，直到车子转到了另外一条街上，又过了两个红绿灯才看到林燃停在了路边。
　　看沈默没有下车的意思，尹冰讥笑道：“这可真不像我们行动力超强的沈总作风，想见人家就上去打声招呼呗，一直坐在这里算怎么回事？”沈默也不理会他的嘲笑，说道：“万一她是在工作中呢，我不想打扰人家，算了你这种情商说了也不明白。”听到沈默的话，尹冰像见鬼一样盯着他说道：“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任性的沈总居然也有这么体贴的时候，那是谁让白筱雅等了四个小时还放了人家鸽子？”沈默看了他一眼，不搭理。
　　街上不远处，还是刚才那个乞丐，只不过换了个地方，这次乞丐没有开音响唱歌，而是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根粉笔，在地上写起了大字，大概意思是说因家中突逢变故，自己又不幸遇到车祸双腿高位截肢，现在家中上有老等钱看病，下有小嗷嗷待哺，自己因身体残疾只好在街头行乞，希望得到好心人的帮助。这乞丐花样挺多啊，林燃嘀咕道。
　　尹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林燃又从包里取出一袋馒头，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问身边的沈默：“喂，这个女记者是真好心还是作秀？一路跟着这个乞丐就是为了送馒头，简直是当代活雷锋！”沈默不出声，只是看着不远处的林燃，其实就在刚才，他也不明白林燃为什么要跟着一个乞丐，直到看到她又从包里掏出一袋馒头才可以肯定她可不是送馒头那么简单，馒头准备得这么多显然是有备而来。
　　跟刚才一样，看到不少路人往乞丐面前的盒子里放钱，周围围了几名市民后，林燃先是拍照，随后又拎着袋子走到了乞丐面前，还是跟刚才一样的说辞，一样的大馒头，乞丐表情有些僵硬，明显没有了刚才的感恩戴德，但还是在一众市民的关怀注视下一口气吃完了三个大馒头。吃完馒头的乞丐，再三感谢了林燃对自己的照顾，并表示今天已经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自己要回家照顾老人、孩子了。看着乞丐离开，再看到林燃继续跟上去的背影，尹冰自发自觉地启动车子跟了上去，他很好奇这个女记者到底在干什么？
　　就这样，一人一车跟着乞丐七拐八拐到了另一条人流密集的天桥下，乞丐又停了下来摆开架势，准备卖唱。这时，有趣的一幕发生了，当无腿的乞丐看着林燃又从包里掏出一袋馒头向自己走来时，居然站了起来走到林燃面前说道：“姑奶奶，姑奶奶求你了，饶了我吧，我已经吃了6个大馒头了看见都想吐，我再也不骗人了，我现在就收拾东西走人您看成吗？求你放过我吧！”
　　看到这戏剧化的一幕，尹冰瞪大了眼睛继而哈哈大笑，原来是这样，这个女记者真是太有趣了，他坏笑地看着身边的沈默道：“这就是你看上的那个女记者？有点意思。”沈默也不看他，一双眼睛始终盯着不远处的林燃，嘴角含笑地道：“的确是个有趣的女人。”
　　原本没腿的乞丐突然站了起来，又惊又怒的路人纷纷指责乞丐的骗子行为，更有甚者还转身从乞丐面前的盒子里拿走了自己刚才放进去的钱。场面有点乱，乞丐刚才也是被林燃给刺激到了竟然忘了身边还有观众，这一站自揭老底，只好赶紧收拾东西准备跑路，林燃则不慌不忙地拿着相机咔嚓咔嚓，将这一幕幕全部拍了下来。这一路的跟踪、取证到最后揭穿乞丐的骗局，林燃做得有条不紊，面面俱到，一看就是极有采访经验的。
　　干完活，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中午了，林燃打算就近找个吃饭的地方，下午继续自己的调查。刚走到路边，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了她面前，车窗缓缓降落，露出沈默面带微笑的俊颜，在这里遇到沈默，林燃有些意外，他不是应该在医院么。
　　看到林燃意外的表情，沈默心情很不错，笑道：“怎么，看到我很吃惊？”林燃回过神，点了点头道：”你不是应该在医院吗？这么快就出来了？”还没等沈默答话，一边的尹冰就探过身来嬉皮笑脸地说道：“他是被医院里的女护士骚扰的不行，从医院跑出来的。”刚说完，就看到沈默狠狠瞪了自己一眼，眼神内涵丰富，尹冰至少看懂了一层意思：再敢乱说一句让你后悔出生。林燃笑得很开怀，她打量了一眼沈默，嗯，皮囊长得不错还真有这种可能。
　　林燃笑起来的样子很随意说不上多美，却能让看得人感受到她是真的很开心，丝毫没有应付和造作之感，尹冰看了眼一直盯着林燃的沈默，又不怕死地说道：“我叫尹冰，沈默的同事兼合作伙伴，林记者方便跟我们一起吃顿饭吗，感谢你那天晚上对沈默的照顾。”林燃不加思索地拒绝，说道：“小事，不用这么客气，我下午还有采访任务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尹冰却不答应，又戏谑地说道：“林记者，看在我俩已经跟了你一上午的份上，你就赏光跟我们吃顿饭吧，更何况还有个人见了你连正事都忘了办。”
　　林燃吃惊地看向沈默，这个男人搞什么？居然跟了她一上午，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她不由地问道：“你有事？为什么跟了我一上午？”沈默狠狠踹了尹冰一脚，挑了挑眉看着林燃说道：“尹冰好奇你在干嘛，如果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也行，我们俩不介意再当一下午的黄雀，或者干脆跟着帮你提馒头。”
　　林燃看着眼前的沈默有点生气，这个男人真是莫名其妙，她一边拉开车门上车一边气冲冲地道：“你这人真是奇怪，我工作关你什么事，我暗访你弄一这么高调的车跟着，成心让我干不成活？”说的气冲冲的，小野猫的本性又露了出来，沈默心想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看着林燃上车，尹冰悄悄对沈默竖起了拇指，你牛，请姑娘吃饭都这么横。车行驶至琉璃街，三人进了一家主营粤菜的餐厅，餐厅环境很好，客人也不多。
　　林燃是个正宗的吃货，脑子里可是有一张A市大街小巷的美食地图，但这家餐厅还是第一次来。沈默一边点菜，一边貌似不经意地说着：“这家餐厅的汤品很不错，食材都是各地空运过来的，新鲜安全，有几种汤很养颜。”林燃点点头，上道地说到：“那来几种尝尝。”对吃的，林燃从来都是由衷热爱的，无关吃饭对象是谁。
　　看着两人话不多，尹冰觉得自己有义务活跃一下气氛，就问道：“我很好奇林记者既然早都发现那个乞丐是个骗子，为什么不上去拆穿他，还浪费时间跟了他几条街？”林燃端起桌上的茶水轻轻啜了一口，说道：“知道群众最强大也是最可怕的品性是什么吗？”尹冰摇摇头看着她，林燃笑了笑，说道：”盲目！在群众毫无辨别能力的盲目面前语言是最苍白无力的。盲目善良加上乞丐不逊于专业演员的演技，即便我跳出来说这个乞丐是个骗子，也无法保证他们是会相信我还是乞丐。所以，我需要证据！一个自称高位截肢的乞丐自己站起来走了几步，就是最好的证据。这样的证据摆在明天的报纸上，比我浪费一嘴唾沫星子跟那些盲目的路人解释半天更有说服力，当然也更有传播性。”
　　林燃说话是一贯的简洁，语气平淡声音清冷好听，沈默看着她白皙的面孔，想起这几次见到林燃的情景，被人追得很狼狈还伶牙俐齿地回击白筱雅对自己的误解，那时他觉得这个女孩像只厉害的野猫一点亏不吃；之后无意中看到她拍照的样子，沉静而专注，仿佛周围一切的喧嚣都无法影响她那个安静的世界；后来在事故现场和医院，又看到了她清冷、理智外表下的善良和温暖，而今天的她又狡黠地像只狐狸。这样的女孩岂止有趣，简直像一座神秘的宝藏，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她，发掘出更多更多。
　　一番简单的对话，尹冰对林燃的印象不错，说话没有一般女孩的娇气，大方平和，清冷睿智典型的职场精英，沈默竟然喜欢这一款的？不过看……他又看了一眼专心对付眼前食物的林燃，和一旁时不时看着林燃的沈默，很不地道地想到：“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沈默这小子也有女人不甩他的时候。”
　　林燃吃饭的速度很快，沈默忍不住说了句：“吃饭太快伤胃。”林燃愣了一下，刻意放慢了速度说道：“不好意思，职业病，只要一上班吃饭就习惯性地快起来，不然有线索也早被抢了。”沈默看了她一眼，又开始露出无赖的一面：“我胳膊受伤了，左手不习惯，帮我盛碗汤，我要吃那道菠萝古老肉。”林燃看着他，夹起了一块肉放进嘴里说道：“又想使唤我？今天你可不是没亲人没朋友，尹先生可以帮你。”尹冰嘴里含着一口汤，瞪着眼睛正在看沈默，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向来眼高于顶，冷情冷脸的沈默跟人家女记者在一起居然是这么一副嘴脸，要不是怕被沈默一巴掌乎死，他真想把沈总此刻傲娇的小模样拍下来。
　　听到林燃点到自己，没等沈默杀人的眼神扫过来，尹冰赶紧从座位上蹦了起来说道：“我吃饱了，还有急事先撤了，你俩慢慢吃。”沈默满意地点点头，投过去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尹冰一走，只剩下林燃和沈默两个人，沈默不说话就看着林燃，林燃觉得自己此刻有种被恶狼盯上的感觉，浑身不舒服，即使胃口再好，也没办法在这样的眼神下安然地吃东西，又看见沈默掉在胸前的右臂，叹了口气，认命地盛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看着眼前的汤，沈默突然胃口大开，几口喝完了汤不算，还指指点点地让林燃帮自己夹菜，一顿饭吃下来，沈默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浑然不在意自己已经撑得不舒服的胃，看到林燃每次对自己无可奈何吃瘪的样子，沈默的心情总是舒畅的不得了。
　　林燃一边夹菜，一边在嘀咕：“吃这么多，也不怕撑死。”她很气恼地看着旁边吃相斯文的男人，将盘子里的菜一点点吃光，还不时地指挥自己夹菜，不明白为啥每次遇到这个男人呢，她都这么憋屈。一顿饭，吃了一个半小时，林燃也是醉了，心里早急得冒烟了，却在看到沈默一脸满足地冲她笑时被浇灭了，这样的笑让林燃想起了自己以前养的那只狗豆丁，豆丁每次讨好林燃时都是这么谄媚地笑着，算了就当他是豆丁好了。沈默要是知道自己被林燃当成了一只狗，绝对不会有此刻的好心情。
　　两人从餐厅出来，林燃几乎是用逃一般的速度离开的，看着她匆匆走远的背影，沈默愉快地笑了笑，心情一好，下午的事情谈起来很是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