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恋人》秦棠

14、撵走女护士

　　周一，林燃刚走进办公室，就感觉气氛不对。老妖不在，其他人脸上的表情都有点严肃，平时热热闹闹的办公室今天出奇地安静，大家都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对着电脑做忙碌状。林燃放下包，屁股下的椅子轻轻一划，凑到身后坐着的肖宇面前，低声问道：“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这么高冷，我休了两天假怎么感觉要变天了？”肖宇看着林燃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双眼闪着探究的光芒，轻轻一笑答道：“变天不至于，确实出事了。隔壁老王，王军收受访者礼金败露了，听说高层震怒，要严查、整改报社风气。”林燃轻轻地哦了一声道：”人在江湖，迟早是要还的。王军私底下都不知道干了多少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事了，他们主任明里暗里也说了好几次，这次栽了吧。“肖宇点点头道：”是啊，社会上什么人都要，记者守不住道德底线，迟到要出事的。“
　　两人正说着，老妖咯吱窝夹着个会议记录本走了进来，说道：“报社通知，下午1点开全体大会，今天所有外出采访的记者都要按时参加，你们看看手上的线索，都安排一下自己的时间吧。”说罢，老妖又把林燃叫进了自己的小格子间，大概说了下王军的事情经过，事情败露后，王军以前收礼金灭稿子的事都被查了出来，其中最严重的一起就是前年的黑煤窑塌方事件，王军当时收了煤窑主2万元黑钱后，跟随其他几个报社的记者一口咬定，煤窑塌方后无人员受伤，因为没有伤亡，媒体甚至没有报道这件事情，有些也只是发了一两百字的消息稿，据他说，实际上那次有五人失踪，十几人受伤，只不过伤者都被雇主要求禁言，否则就不承担医药费也没有任何赔偿。
　　末了，老妖感慨道：“王军以前是一名很出色的记者，没想到会在这个染缸里越染越黑，连自己的良心都不要了。”林燃笑着说道：“行了，别给我上眼药了，你不就怕我们年轻把持不住踩了老王的脚窝？被林燃说破，老妖也不尴尬，笑笑说：“早知道你聪明，是有这样的担心，毕竟这两年纸媒遭受网络的冲击，已经不复昔日的辉煌，我很担心你们这些小年轻乱了阵脚守不住自己的心。”
　　不想林燃却正色道：“主任，我大学选这个专业时不是为了记者头顶的光环，实际上我很了解记者所要面临的清贫、辛苦和各种诱惑，但相比这些，我更享受用手中的笔维护正义和善良带来的温暖和快乐，物质虽贫穷但精神很富足，我知道自己想要的。” 第一次听到林燃一本正经地说起自己的职业认知，老妖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颇有遇到知己的感觉。是的，被称为无冕之王的记者，面对受访者的拒绝、刁难甚至人身攻击，要有胆量不退缩；面对天灾人祸要冷静克制有温度，面对各种诱惑，要守得住底线经得起撩拨，一个优秀的记者出色的个人素养远比好文笔来的重要。
　　下午1点，报社的全体大会上，社长宣布解聘了王军，并且通报了几起刚被查处的类似违反报社规定的事件，当事记者编辑均被重罚或者解聘，以儆效尤。同时，社领导还在大会上说纸媒的冬天已经来了，在互联网的冲击下，全国的纸媒已经面临困境，转型还是坚守成为困扰报业人的世纪难题。因为这两个主题，下午的会议开得很压抑，结束后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随着互联网、自媒体时代的到来，纸媒逐渐式微，已经成为媒体人不得不正视的事实。办公室里，新来实习的小姑娘毛娇娇缠着肖宇问道：“肖哥哥，纸媒真的会被网媒干掉吗？那我们岂不是太悲催了，上了四年大学还没实现梦想呢就要集体失业了？大学四年不是白学了！”毛娇娇是办公室新来的实习生，小小的个子带点婴儿肥，一双眼睛倒是大的有神，自从来了之后就成了肖宇的小粉丝，只要肖宇出现的地方，两米之内必然有毛娇娇的身影。肖宇烦闷地瞪了一眼都快贴在他身上的毛娇娇，你还有理想？连通讯稿和消息稿都分不清的人大学四年可不是白念了。见肖宇这么揶揄自己，毛娇娇也不生气，只是笑嘻嘻地说道：“在肖哥哥的指导下，小女子已经分得很清了。”毛娇娇看着肖宇的眼睛亮晶晶水汪汪的，林燃却眼尖地发现，刚才肖宇的调侃还是让小姑娘有些难为情了，耳根都有点红了，遂笑了起来，其实，毛娇娇是个不错的女孩。
　　看到林燃盯着自己和毛娇娇看，肖宇心里一紧，默默地将身体挪开了些，生怕林燃误会什么。身旁的毛娇娇笑得没心没肺，肖宇心里腻烦的不行，现在的女孩都这么跟橡皮糖似得能粘人么，这劲头要是用到采访对象身上，什么样的人拿不下来呢。
　　开完会，林燃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去了，昨天那个小区连环失窃案今天还要再去派出所盯一下进展，最近没什么大线索，就要把小事当成大事来重视。
　　沈默坐在病床上，面前放着电脑很认真的样子。一名女护士推门走了进来，一脸热情地问道：“沈先生，您的陪护呢？您的胳膊受伤了，身边没人照顾可不行。”沈默抬头看了一眼没敲门就走进来的女护士，面沉如水地冷声道："你进别人的房间从来不敲门吗？“女护士闻言面色一僵，立刻说道：”对不起，沈先生，我想着这是病房，我只是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沈默依旧没有好脸色：“病人就没有隐私权吗？”这几天来，女护士没少往沈默的病房跑，在她眼里这个帅气多金的男人一直都是绅士有礼的，而且沈默住院后从来没有女性来探望或者照顾她，这让她觉得凭自己的长相身材，再加上细心温柔的照顾能打动沈默也不一定。可是今天，沈默冷淡的指责，丝毫没给她留颜面，女护士红了眼圈，又道了声对不起就跑出了病房。
　　尹冰正欲推门，不想门却从里面拉开了，一名眼熟的女护士红着眼睛从里面跑了出来，看到他也没说话就跑了。尹冰想起这个女护士不就是最近有事没事就往沈默病房跑的那个么，看来今天沈总心情不好，终于发飙把人给撵出来了。
　　尹冰走进病房时，便看到沈默坐在床上正在忙着，笑着问道：“你这样子太不怜香惜玉了。”
　　沈默抬头看见尹冰，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难道进来不敲门这病也会传染？”
　　尹冰笑道：“哎，你可别冤枉我，我正准备敲门，那个美女护士就哭着开门跑了出去，我这压根没敲门的机会啊。话说，你刚才把人家女护士怎么了？那副小模样看着受了不小的委屈。”
　　沈默看他一眼淡淡说道：“是个母的都能入你的眼，难怪刘雯不放心你。”
　　尹冰瞪着他道：“我这是知情识趣，哪像你啊木头一根，人家小护士一天往你这跑十几次，你看不上人也得看在人家给你端茶倒水削水果的殷勤劲上给人留点情面啊，就这么给撵跑了太没人情味了。”
　　说完就准备坐下，沈默扫他一眼说道：“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一波一波的。有事说事，没事赶紧滚。”
　　见他开始撵人了，尹冰一脸好奇地凑上去道：“该来的不来的，你是在说那个女记者？哎呀呀，这女记者是什么样的绝色？让我们沈总这么念念不忘。就说你是根木头，你就不会打电话过去找人家吗，女人嘛总是脸皮薄一些。”
　　你以为我不想？可是也得有她的电话号码啊，沈默在心里说道，想着自己哪天居然忘了要林燃的电话号码，沈默暗骂自己真是撞傻了。自从遇到这个女人，明显感觉自己的大脑细胞不够用，这些他当然不会在尹冰面前承认，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你以为我是你，对女人不挑不拣有胸就行，我是在说曹立，沈默冲着尹冰嘴犟道，尹冰看着他嘿嘿笑着也不反驳。尹冰笑的很欠揍，看的沈默一阵烦躁，冷声说道，你要是没事，去问问我的主治医生明天能出院不？我要回一趟北京。另外，别忘了看看我的司机恢复怎么样了，医药费够不，这次全靠他危急关头打了一把方向盘不然我会更惨，尹冰点头走了出去，心里还想着医生说的那个女记者，看来女记者对沈默没什么意思，不然这都好几天了，人家也没出现过一次，倒是沈默这老小子，似乎有些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