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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雪卿,你没事吧?真的没事么?刚才见你突然倒在地上,真的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真的没事吗?要不要看御医?你如果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和我说哦,我马上找御医来给你看看!雪卿,你真的真的没事么?”
      “……没事。”
      “没事的话就太好了!不过没想到真的是你来做我的伴读欸!母妃昨日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信呢!”
      “……”
      “说实话,母妃告诉我时我还以为她又在逗我玩儿呢!因为之前母妃…啊、还有父皇,他们老是骗我说你会来找我玩,可是你一次都没来过,都是我去宰相府找你才能见到你……不过现在你是我的伴读了,那我就可以天天见到你和你一起玩了,好高兴哦!”
      “……”
      “对了对了,你今日的早膳吃了没?我还没有吃,你要和我一起吗?我告诉你哦,今日的早膳是我叫小厨房特地准备的,里面有你最喜欢吃的黄金饼,点心也是你喜欢的雪花糕,还有还有……”
      听着云斓羽在边上兴高采烈地说个不停,莫雪卿觉得自己快疯了。真是一大早就魔音贯耳啊,吵死了但又不能让他闭嘴,简直就是折磨……
      “所以,我们一起吃怎么样?”
      终于,云斓羽说完了,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看着莫雪卿,眼中满是期待。
      其实,云斓羽的长相还是不错的,只要他不说话,安安静静往那儿一站,一脸天真的乖巧模样很容易就能俘获别人的好感,但可惜所谓帅不过三秒,他一开口就什么都破灭了。
      就像现在,云斓羽这样睁着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他,作为外貌协会资深会员的莫雪卿实在狠不下心拒绝,只沉默几瞬便点头同意了,即使他在家已经用过早膳了。
      “太好了!那我们快走吧,不然饭菜就凉了!”
      说罢,云斓羽便直接拉起莫雪卿的手,蹦蹦跳跳地向自己寝殿跑去。
      似乎是被云斓羽的快乐感染,被拉着不得不跑起来的莫雪卿却意外觉得心情不错,也不由得笑起来。
      这时天空微明,头顶隐约还可见繁星点点,清风乍起,让因奔跑本就飞扬的发丝舞得更美,而莫雪卿眼角弯弯,笑得开心。
      这一幕正好被回头想要观察莫雪卿反应的云斓羽看到了,有那么一瞬云斓羽以为自己见到书中所说的神仙,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莫雪卿笑了。
      急忙转过头背对莫雪卿,云斓羽小脸通红,耳朵也红了不少。感受着自己怦怦直跳的小心脏,云斓羽只道是自己跑得太急的缘故,稍稍放慢了速度。
      不过,雪卿笑起来真好看,不管见几次都觉得很漂亮,漂亮得……就像是书中说的会随时离开的神仙一样呢……
      手上悄悄用力,确认莫雪卿的手真真切切被自己抓着,云斓羽松了口气,恢复之前的高兴模样。
      莫雪卿心思不在这儿,也没有注意到云斓羽的小动作,任由他拉着自己跑。
      陪着云斓羽用完早膳,莫雪卿便迎来了今后生活的重点——皇子伴读。
      虽说各皇子年岁不同,但还是同在国子监学习,只是所学内容不同罢了。
      云斓羽是三皇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大皇子云墨行同云斓羽是一母所出,莫雪卿因为两家的亲戚关系与大皇子也接触得较多,是个疼爱弟弟的好哥哥。而二皇子云礼之是由皇后所生,莫雪卿见过却了解不多,现在只希望不是什么笑面虎之类的麻烦人物。
      而且,虽说皇室对外昭示的是只有三位皇子,但莫雪卿因为自身身份自然也能听到不少宫中流言,其中一些相当有趣。比如,据说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还有一位被藏起来的四皇子,似乎是皇帝醉后一夜风流的不幸产物,但因其生母只是个普通的宫女,所以母子俩极不受皇帝待见,这位皇子也从未出现在人前。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这事是真是假还不一定,自己也犯不着儿为那些“传说”中的人淘神费力。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发生时总会有办法的。
      坐在飞速驶向国子监的马车里,莫雪卿自动屏蔽云斓羽,双臂枕在脑后靠在车壁上,结合手中情报悠闲地想着。
      咦?等等!
      虽说皇宫装修奢华,所有路都是由整齐光滑的石板砌成,但马车速度一旦过快还是会有把人颠死的可能。先前因为思考得太过入神而没有发现,现在回过神的莫雪卿瞬间发现自己坐的马车这颠簸的频率似乎有点高啊……
      而且旁边平时一有空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云斓羽竟也一言不发,只时不时掀起窗帘往外看,似在计算着什么,面上满是焦急。
      突然回想起刚才同云斓羽一起用早膳时的悠然情景,莫雪卿的脸不自觉黑了几分。
      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三殿下,可否告知老夫殿下今日读书误时的缘由呢?”
      好不容易到了国子监,一下马车二话不说就被云斓羽拉着跑起来,刚到书房外还没来得及抬眼看看,莫雪卿就听见身前传来一声苍老的询问。而听清问话,莫雪卿瞬间有了反手给身旁喘着粗气的云斓羽一巴掌的冲动。
      果然……
      亏得用早膳时莫雪卿还提醒过云斓羽注意时间,后者却依旧毫不在意地边吃边聊,让他误以为皇子们学习的时间和他不同,结果,谁知道这家伙只是个没有时间观念的蠢货!害得他当伴读的第一日就迟到,给人的印象都差了,尤其是在教授皇子学识的太傅是个极重礼数的老顽固的情况下……
      “那、那个,老师,今日之所以误时是因为、因为……因为今日的早膳很好吃……就、就忍不住多吃了一点,所以就迟到了!”
      刚跑完精力本就不集中,又被突然提问,云斓羽一开始解释的结结巴巴,结果说着说着感觉自己理由找的还不错,竟变得理直气壮,说完还不忘加上一句“对,就是这样!”
      而站在云斓羽身旁被迫接受书房内众人注目礼的莫雪卿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听着云斓羽教科书般的白痴回答,他简直想直接揍云斓羽一顿,然后自己再找个地缝钻进去。
      “嚯嚯,原来如此……”喻秉长轻捋胡子,笑眯眯地看着云斓羽,也不拆穿,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既是如此,想必三殿下今日的早膳定是人间美味,老朽活了这么多年,自诩尝过不少佳肴珍馐,三殿下既如此推崇,老朽很是感兴趣,不知三殿下可否请老朽一尝?”
      云斓羽显然没有想到喻秉长会来这一出,当即慌了手脚:“那、那个,那些菜……都、都叫宫人们倒掉了!”
      “如此美味,三殿下竟舍得倒掉?”
      “虽、虽说如此……况且斓羽已经吃过,也不便再让老师品尝!”
      “三殿下请放心,老朽粗人一个,对这些小事并不在意。”
      “啊、那、那个,我…我……”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云斓羽完全不是对手啊……
      莫雪卿见云斓羽被喻秉长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急得满脸通红,似要哭出来,忍不住叹了口气。
      伸手握住云斓羽的手,冲他笑笑示意他不要担心,莫雪卿上前一步,微微错身将云斓羽护在身后,恭敬地对喻秉长行礼,道:“太傅大人,今日上学误时因由在雪卿,与三殿下无关,三殿下只是在袒护雪卿而已。三殿下并不擅长撒谎,相信您也看出来了。”
      听见莫雪卿主动扛下罪责,云斓羽急了,想要开口解释,却被莫雪卿拦住了,只得站在原地,小手攥成拳头,涨红脸瞪着喻秉长。
      收回看向云斓羽的眼神,莫雪卿依旧弯腰低着头,等着喻秉长发话。
      饶有兴致地看着莫雪卿和云斓羽之间的小动作,喻秉长语气玩味:“哦?”
      真是只难缠的老狐狸……比莫云澜那只狐狸更难缠!
      虽腹诽不已,莫雪卿表面上依旧恭敬说着:“确是如此。因今日为雪卿作皇子伴读的第一日,心中实在忐忑,三殿下为舒缓雪卿心绪便在早膳时与雪卿闲聊了几句,却不想因此误了时辰。作为皇子伴读,第一日就犯下如此大错,实在不该!太傅大人若要责罚,雪卿心甘情愿承受,但此事与三殿下无关,还请太傅大人莫要错怪!”
      莫雪卿低着头,语气不卑不亢,说得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错处,完全不似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能说出来的话。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性如此胆识,此子若不辜负,前途必不可限量啊……
      见莫雪卿如此表现,喻秉长忍不住心生赞赏,竟有了将他收为学生的想法。
      “既然是这样,谅你也是初犯,便小罚戒尺一十,如何?”
      “是!”
      “不行!”
      莫雪卿和云斓羽的声音同时响起。
      云斓羽听见喻秉长要惩罚莫雪卿,明显急了,连带着声音都大了几分,差点就盖过了莫雪卿的回答。
      一个大跨步站到莫雪卿身前,云斓羽看着喻秉长张口就说:“老师,今日之事错全在我,与雪卿无关!是我执意缠着雪卿同他闲聊,若要罚,也请只罚我一人,不要牵连无辜之人!”
      这家伙,口才原来有这么好啊,倒也不愧是皇家子弟……
      第一次觉得云斓羽的嘴还是能说出人话,莫雪卿有些意外,但看着喻秉长的表情,显然某人帮了倒忙啊。
      “如此,那莫伴读便罚戒尺二十,以示警戒。”
      “为什么!?”
      云斓羽快疯了,他明明说了此事与莫雪卿无关,为何后者却要加倍受罚?
      云斓羽还想争论几句,幸被莫雪卿及时拦住,同时,喻秉长平静的声音响起:“三殿下,依循常例,皇子犯错,当由伴读代之。这历来的规矩,三殿下莫不是忘了?”
      云斓羽身体一震,终是反应过来。
      从得知莫雪卿会成为他的伴读起,云斓羽满脑子想的都是两人可以天天一起玩耍,却忘了身为伴读的莫雪卿要代他受所有的惩处,自己若表现不好,受累的可不是他自己一人。
      这么重要的事他居然忘了,且第一日就让雪卿受到如此处罚,会被讨厌的吧……
      云斓羽倏然回头,不安地看向莫雪卿,后者却只是轻轻一笑,没有不满厌恶,就那么用一个浅笑打消了他所有的担忧。
      还好还好……
      见云斓羽神情放松下来,莫雪卿再次对喻秉长行礼,恭敬说道:“雪卿愿受之!”
      “啪啪啪”,竹尺拍打皮肉的声音不断传出,从书房前匆匆经过的宫人不禁猜想这又是哪位皇子犯了错,连累伴读大人受罚了。
      戒尺二十,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莫雪卿年纪还小,喻秉长下手自不会太重,但到底是惩罚,竹子做的戒尺打上二十下,莫雪卿的手还是红了一大片。
      小孩子的皮肤本就细嫩,戒尺打在手上,那种细小却蔓延一片的疼痛感让人很难受,但莫雪卿愣是忍着,一声不吭地受完了惩罚,除了眉头微皱,神情不变,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莫雪卿的表现在喻秉长意料之中又在预料之外。根据先前的表现,喻秉长看出莫雪卿很聪明,懂审时度势,却不曾想他意志也坚,有自己的硬气。
      有传闻说,莫宰相家的大公子是个整天只知玩乐不知上进的顽童……看来,传闻就是传闻,不可全信啊。
      轻轻甩了甩手,莫雪卿向喻秉长行礼后,便转身朝自己的书桌走去,在经过其他两位皇子的书桌时点了点头,算是行礼。
      虽为“伴读”,但莫雪卿他们这些伴读也是要同皇子一起读书学习的,自然也有自己的座位。
      伴读的桌案设在皇子后面,为皇子一排,伴读一排。而所用的桌椅书具都与皇子一般,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在自己的书桌前坐好,莫雪卿揉了揉被打的手掌,倒是没想其他,但不停转头看向他的云斓羽有的可就不止是担心了。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要被雪卿讨厌了……
      虽然一开始莫雪卿就让他不要担心,但是戒尺的滋味云斓羽已不知领教过多少回。打完后,莫雪卿要和他翻脸的话也不是不可能。而现在看到莫雪卿皱眉揉手的模样,可能性似乎有点高啊。
      满脑子都被“雪卿讨厌我了”病毒式循环的云斓羽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来到了自己旁边。
      “三殿下?三殿下!”
      喻秉长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吓了云斓羽一跳。
      “啊!在!”
      “在学堂上开小差,三殿下您,就是如此尊师重道的么?”
      “啊,不、不是,我、我只是……”
      结结巴巴地说着,却找不到什么正当理由,云斓羽觉得自己又要栽了。
      “对不起,老师,斓羽知错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知道躲不过去了,云斓羽立刻识相地认错。
      “嚯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喻秉长捋着胡子说话的样子,在莫雪卿眼里完完全全就是一副神棍模样——不怀好意却笑得一脸正直。
      “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改变三殿下您失礼的事实,就罚戒尺五下,小惩大诫,由伴读代之”,说罢喻秉长还不忘笑眯眯地加上一句,“如何?”
      迫于压力,云斓羽只好不情不愿地回答:“……是。”
      再回身看去,莫雪卿的脸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来了。
      刚打完又来?!玩儿我呢?!
      要不是知晓云斓羽的心性,莫雪卿都开始怀疑云斓羽和喻秉长是联起手来耍他了。
      见喻秉长已经从背后拿出戒尺准备就绪,莫雪卿无奈地轻叹一口气,默默上前伸出手,又被打了五下。
      这手,看样子怕是要肿啊,如果不能及时消肿的话,今天可能要单手练琴不能练箭了。
      “三殿下。”
      “在!”
      见云斓羽一瞬不瞬地看着莫雪卿,脸上有毫不掩饰的担忧,喻秉长叫了他一声。
      “三殿下,担忧心系之人乃人之常情,但也要认清眼下局面,否则关心不成,却徒添新愁。护人最忌盲目冲动,切记呀。”
      云斓羽有些不太理解,依旧点头回应:“是,老师,斓羽记住了!”
      莫雪卿则是微微抬头,瞟了喻秉长一眼。能历经两朝全身而退且成为太傅教习皇子的人果然不简单,眼力学识相当过人啊……
      “嗯,如此便好。那么,在开始今日的学习前,我们先复习昨日的功课,三殿下可有记熟?”
      背诵课文这方面云斓羽倒是出乎意料地没让莫雪卿担心,张口就来:“嗯,记熟了!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云斓羽背得流畅,莫雪卿却完全不感兴趣。这些知识他早就会了,不止是熟记,更是完全理解其深意,不像一般子弟,先是单纯的背熟,然后到一定年纪自己水到渠成的明悟。
      屋外蝉声鸣鸣,夏日湿润的凉风掠进屋内又急不可耐的从窗口溜走,日上三竿,正适合小盹一场。
      莫雪卿学得无聊,昏昏欲睡。
      为便于共同学习,伴读选的都是与皇子年纪相仿的世家子弟,所学课程自然一样。
      若放在平常倒也合情合理,但遇到莫雪卿这么个特例却不适用了。
      好歹前世也是从书山书海中浴血拼杀出来的战士,在信息爆炸的年代活了二十几年的人生阅历是不能用常理论之的,让他理解这些基础课本中的知识分分钟的事,况且在府中学习时,梅裳已经将这些知识教授了一遍,现在同云斓羽一起只能算作复习。
      且喻秉长的教学方式与梅裳大相径庭。前者注重“晓”,最主要的是背诵,背熟了才一一讲解,时间一长自然就懂了。而后者则注重“悟”,梅裳除了最开始外从未要求他背诵课文,学习时也是让他先自学,遇到不懂再仔细讲解,最后提问看他是否真正理解其中含意。所以,即便学习时梅裳没有干涉,莫雪卿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这就像是一个解谜游戏,梅裳是最后的谜题,而为了完美解开谜题,莫雪卿需要通晓所有知识。而推测梅裳会提什么问题根本没有意义,你不可能次次猜中,但若自己对这些知识全部都了解,那无论梅裳提问得有多刁钻,自己都有能回答上来的自信。
      比起先生一个人在上面滔滔不绝的讲课或是你一句我一句的读课式教育,梅裳的这种教学方法显然更得莫雪卿喜欢。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有趣得让人热血沸腾”。
      至于喻秉长,因为所有皇子及伴读都在同一处学习,所以不可能同授一课,必须来回走动,这边看看,那边讲讲,所以皇子及伴读们大部分时候都是看书背书、看书背书,交替循环,相当无聊。
      但看其他人一副理所当然习以为常的样子,莫雪卿就知道只是梅裳的教学方式不同,而不是喻秉长特别。至于造成这种差别的原因,一部分是因为教授人本身的思想差异,另一部分莫雪卿觉得是因为梅裳更了解他,所以才用了更适合他的方法来教授他。
      果然,还是家里好啊……
      这已经是今天莫雪卿不知道第几次生出的感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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