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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心痒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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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谨攥紧手中的纸团,表情僵硬,没接话茬,低头咽了咽喉咙。姜妩见他这副心虚的样子,心里的疑惑更深,走过去又问了一遍。
方谨没吭声。
姜妩垂眼看他,不知道又是哪儿不如意了,这么摆脸色。眉头皱起,侧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又叹了一声气:“你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说着就去碰他的手。姜妩的手泛凉,像是刚握了一团冰雪,方谨瑟缩了一下,又不再动。看着自个儿的手被姜妩握住,他怔了怔。
姜妩神情认真,葱白般纤细的手指,作势掰开他的手。方谨立刻回过神,把手藏在怀里,连连往后退,躲她远远的。
抬眼看着姜妩,神情倔强。
姜妩苦恼得很,怎么弄得跟她要抢东西似的,撇撇嘴,看了他一眼,又问了一句:“你真不打算告诉我拿的什么?”
方谨声音尤为大,只是心里有些发虚:“不用你管!”
姜妩原本是怕他遇到事儿,因为害怕不敢说,这会儿瞧他的模样,八成是做了什么措事儿,抿了抿唇,冷不丁蹲下来,与他面对着。
方谨连忙低下头。
她皱着眉,轻声说:“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了?”
方谨悄悄抬眼:“啊?”
姜妩伸手拧他耳朵,方谨大叫了一声,她用另一只手拍了后背几下,斥责道:“瞎叫唤什么,我使劲儿了么?”
方谨吸吸鼻子,看了她一眼,犹豫着想点头,没敢。
姜妩垂眼,看他手里仍紧攥着的纸团,这会儿看清楚了,只是不知道纸上有什么东西,竟然这么宝贵。
方谨急了,连忙往身后藏,着急地看着姜妩:“我上面都没拿,也没遇到事儿,别问了成不成?”
一副快要急哭了的模样。
姜妩怔了怔,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方谨见她仍不点头,作势要把纸放到嘴里吃了。
姜妩却眼尖地看见,那是包点心的纸,顿时明白过来,冲他头上轻轻拍了一下,表情哭笑不得。
方谨愣住,又瞧瞧手里的东西,这还没让她瞧见,怎么就动手了。忽见姜妩起身,衣摆在他面前拂过,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姜妩从矮柜上拿来点心,果然上面少了一块黄纸。嫌弃地递给方谨:“赶紧吃了,待会儿咱们就得走。”
方谨怔愣半天,倏忽笑了,眉眼带着丝阴沉,眸光却十分愉悦。
马车就在门口,方才跟着姜妩一块儿过来,到了地方再给全部的银子。大包小包拎上车,村里的人都操着这里的心,一见她要出门,都围了过来。
姜妩咽了咽喉咙,瞟了眼身边的方谨,一把将他拽上车,从车夫手里抢过鞭子,狠狠的一鞭子下去,马顿时撒欢跑起来。
围着的人连忙散开,马蹄扬起一阵尘土,呛了人满身。
马车上,姜妩心下沉沉,揉了揉眉心,方谨凑到她身边儿,拽了拽宽大的衣袖,刚想说话,结果一下扑到她的怀里。
姜妩差点滚下来。
马车骤停,姜妩揉揉被撞到的地方,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冲着外面说:“怎么回事儿?”
外面车夫喊得比她还厉害。
姜妩撩开轿帘,探头看去,车夫躺在路边,双手抱着左腿,大声哀号,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姜妩连忙下去查看,心里疑惑得很,这么宽敞平坦的路,怎么就摔下来了。车夫没等她说话,就先低下头:“我没脸见人了,头一回干这么大的活儿,就丢人了。”
说着还要捂脸哭。
姜妩有点儿懵。方谨也从马车上跳下来,皱着眉看车夫,开口道:“你要多少钱?”
车夫急了:“你这小娃子说的是啥话!”
方谨侧过头,嗤了一声。
后面有一辆马车缓缓行来,因着姜妩的车挡着,在路上停下。轿帘被轻轻掀开,马车上的人,一抬头,眼里迸发出欣喜。
临到最后还是没走成,姜妩跟方谨俩人在客栈开了间房。方谨脸色差得很,死活不进来,就差憋红脸扯着嗓子跟姜妩喊了。
一进来,他就气呼呼地往墙角蹲着。
姜妩抿了抿唇,眼里透着笑意,走过去叫了他一声,又学着他的样子拽了拽衣袖:“你要是不生气,明儿走的时候我给你卖糖葫芦。”
方谨一抬头,眉眼带怒:“不要糖葫芦!”
“那就桂花糖。”
“不要!不要!”
“那——”
“我要你赶紧走,不想跟他在一块儿待着!不想一起上路!”
他越说越急,气得脸皱在一起,恨不得在地上蹦几下。
姜妩歪头,有意逗弄他:“为什么?”
方谨大声嚷:“因为他——”
戛然而止,后面的话没说完,抿了抿唇,垂头丧气的,又继续蹲下。
姜妩垂下眸子,方才遇到的人是沈旭。似是巧合得很,他正要往京城的家里走,遇着了他们俩。
车夫无法再赶路,还得赔银子,原本定好的时日,又要往后拖延。即便是重新再找一辆车,也是得花些工夫。
姜妩不免心里有些着急。
沈旭穿着一身锦缎莲青色的衣衫,眉目温和,看着姜妩的眸子,好似寒星点点,唇角一弯,暖人沁入肺腑的话,就说了出来。
“不如一同乘坐,还备着一辆马车,也没什么用处。一块儿上路,还热闹些。”
姜妩想要拒绝,却被沈旭一句话堵死:“天色已晚,不如在客栈先歇息,若是还找不到所用的马车,希望赏我个面子。”
姜妩抿了抿唇,想着车夫拿袖子遮脸,不小心露出的笑容。她的心沉了下去。遇见沈旭,绝不是巧合。
当时自个儿故意说不赔车夫的钱,对方也只是怨言了几句,竟连重话都没说。
若是执意单独走,还不知沈旭会再打什么主意,倒不如相同结伴,仔细提防。忽听门响,姜妩下意识屏住呼吸:“谁?”
“店里送热水的。”
屏风遮挡,衣衫除去。
方谨探头探脑冲着屏风后面说:“你不许偷看。”然后撩了水洗脸和脖子。
姜妩摇着头笑了笑,嘴里应声,目光却变的暗沉。抿着唇看了眼怀里的衣裳,方谨刚脱下来的。
那个纸团应是还在衣裳里放着。
方谨不是那种因着偷吃一块点心,就会这般慌了神的人。他若是关于自个儿的心事,应是沉默不语,而不是心虚。
陈三皮不见的时候,只有他在。
姜妩看了看衣裳,垂下了眸子。忽地,门又被敲响。她抬眼,门外站着的是沈旭。他这会儿的打扮简单许多,一身缎子纯色长衫,身上的配饰也都除尽,衬得他玉树临风。
姜妩低着头,轻声问:“有何事?”
沈旭话未多说,后退了几步,与她拉开距离,言辞透着恳切:“现在天凉,到了半夜难免觉得身子泛寒。原想让人给你送个汤婆子过来,可又怕旁人多嘴,坏了你的名声。”
“所以就自个儿过来了,还望莫要觉得唐突。”
姜妩怔了怔,想要开口拒绝,沈旭忽的走近,她没有防备,没来得及躲开,他身上刚沐浴过的清香,灌了她一鼻子。二人靠的近,沈旭停了只有一秒,然后走到门边儿的案几,将汤婆子放好。
眼睛没有四处打量,垂着眸子到了门外,弯着嘴角:“好好歇息。”
夜晚风渐起,弯月挂在落了许多叶子的树梢,竟添了一些凉薄冷清。这里寒风瑟瑟,心思重重。京城倒是绫罗软塌,锦绣玉枕,一桌的美酒佳肴。
屋内,烛火绵绵,红烛滴落在雕着双鱼戏水的烛台上。
本应是低言细语,氛围缠绵。陈三皮却被绑在凳子上,他张开嘴大声嚎叫:“赶紧把老子放了,要不然等我饿死了,把你们的心肝都挖出来吃了!”
旁边儿伺候他的下人,又夹了一筷子肉放到他唇边,陈三皮一口吃了下去,在嘴里嚼了几下。
然后接着嚷:“你们咋这么没脸没皮,比我还不如!跟你们说,把我放了算没事儿!”
旁边的人问:“要吃素馅菇么?”
陈三皮嫌弃地皱眉:“那个不好吃,换别的。”
夹了一筷子鸭肉,又嚼了个满口香。
过了一阵儿,陈三皮吃了个肚圆,外带还骂人痛快了。又有人给他递上一杯佳酿,闻着醇香,似是还没喝,就有些晕乎。
两三杯灌下去,陈三皮闭上眼睛,弯着嘴角,说的话却是:“真够难喝的,一点劲儿都没有。”
然后一侧头,让那人再给他倒酒。
又喝了几杯,下人收手,作势要退下。陈三皮皱眉,却见他拍了几下巴掌,屋门作响,从外面推开,进来几个女子。
各个生的是面容娇媚,身段儿勾人,穿着薄薄的衣衫,勉强能遮住白嫩的皮肉,恭敬地行礼。
音调宛转,挠得人心痒痒:“爷。”
陈三皮眯了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