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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山野遇凶救孩童 客栈有鬼遭毒手 ...

  •   拨开草丛,一具尸体赫然在目,身后是一条长长的血迹。乐山与天赐上前察看,此人是身中数刀而死,早已没有鼻息。如此荒郊野外,有个把死人并不奇怪,二人稳了稳心神,沿着血迹向前觅去。路转峰回,前面出现一个山坳,此处的场景才真的让人毛骨悚然。山坳不大,几十丈见方,却横七竖八的躺了十几、二十具人和马匹的尸体,均是为刀斧、弓弩所杀。遍地散落都是破碎的车辕、盒什、残肢,刚刚下过雪,一片一片的血红色显得更加得刺眼,很明显昨夜有过一场血腥的屠戮。韦雪她们的马车也赶了上来,蒋灵儿被这骇人的景象吓得花容失色,韦雪虽然见多识广,也不免倒吸一口凉气。“这些是什么人?”

      “你看他们的衣服,不像是大唐的制式。”乐山和肖天赐正在检查死者的细部。

      “这里还有人似乎是军官打扮。”

      “李兄,这里还有一个活着!”乐山闻声赶到,岩石的角落里躺着一个弱小的身躯,肖天赐手搭在他的脉搏上,还能感到微微的生机。

      “还是个孩子!”韦雪也走了过来,“什么人这么残忍。”

      “我记得你有救命的丹药,快拿来用用。”韦雪在乐山的提醒下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金花丸,塞进伤者的口中。乐山催动内力,随着一股热气缓缓地注入,伤者悠悠的醒来。睁眼看见三人,孩子吓得惊声尖叫、拼命的把身体缩向背后的岩石,明显还没有从之前的巨大恐慌之中恢复过来。

      “别怕,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来喝口水。”乐山解下水囊递了过去,又转头请韦雪去车上取金创药和干净布条来替他包扎。孩子的手臂、大腿和脸上都是刀伤,尤其是手臂到肩膀的一道血肉模糊,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歹人才以为他必死无疑,这才得以幸免。

      还是韦雪比较细心,倒了一些净水替孩子清洗了伤口,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包扎起来,直到此时,孩子游疑、惊恐的目光才稍稍的安稳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遇害?”

      听见乐山的问话,孩子咿咿呀呀又有些急乱,这时蒋灵儿也已走了过来,见此情景,蹲下身一边帮韦雪清理伤口,一边默默孩子的头安慰道:“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摇摇头。“你没有名字?”

      孩子抓起地上的一把雪。“你叫雪?”

      “雪奴。”孩子囔囔的吐出几个字,口音不像中原之人。

      “你多大了?”孩子又摇摇头,看样子十二三岁,看衣着,短小精悍,也不似中原打扮。

      “你不是中原人?”这次孩子点头了,手指了指太阳正在升起的地方。

      “是日本人。”韦雪突然反应过来了,地上那些死尸的衣着装扮自己在长安里曾经见过。孩子似乎听懂了韦雪话,拼命的点了点头。

      “是遣唐使!”

      “居然有人敢杀遣唐使 ,这可是视同谋反之罪。”

      “看来这孩子是这帮遣唐使中某个官员的随仆,行至此处,被人劫杀。只是不知道谁人如此大胆。”

      “雪奴,你知道这是什么人干的嘛?”蒋灵儿刚一问,雪奴立刻又紧张起来,恐惧的看着周遭的惨况,瑟瑟发抖。

      “这里距离郧西县这么近,居然有人敢在此行凶,尸体如此丢弃在这里,难道不怕人发现?”

      “这件事情不简单。我看歹人并不是故意把尸体丢在这里,而是昨夜行凶后天黑来不及收拾,一会说不定就有人前来。”乐山话音未落,山道上已经传来了锣铃的声音,乐山示意韦雪保护蒋灵儿回到车后,自己和肖天赐拔除武器藏在了山石一侧。

      来者是五六个村民打扮的人,但是手里、腰间都带着刀,身后的一个骡车上载着锹镐之类的工具,一路走一路骂骂咧咧。“凭什么每次都是刘荣那帮小子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就得一大早来干这收拾死人得差使。”

      “行了,也没让你半夜冒死来杀人,收拾个尸首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我也想杀人领功啊,起码分的珠宝是现在的十倍!”

      “杀人?你杀只鸡都不敢,就你还杀人?”周围的几个人也是一阵哄笑。就在此时,乐山和天赐从两侧跳出,这几个乌合之众哪里是他们的对手,电光火石之间,有的被踢倒、有的被刺伤、有的被点中穴道。

      “你们,你们!”为首之人还来不及反映,乐山的钢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你叫什么?”

      “刘,刘,刘平。”

      “山贼?”

      “不,不,不是。”刘平不知道是真的结巴,还是被吓的说不清话。

      “这些人是你们杀的?”

      “不,不,不是。”

      “不是?不是你会来收尸?”

      “这,这,是。”刘平低下了头,“是其他人杀的。”

      “其他人是谁,在哪里?”

      “在,在山上。”刘平用眼神瞄了瞄山背后。

      “那你还说不是山贼!”乐山一怒,手背用力,刀刃在刘平的脖子上按出了一道血印。

      “啊!我们只是奉命而行,人真的不是我杀的,大爷,不,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刘平吃痛,连连讨饶。

      “我们该怎么办?”肖天赐低声的在乐山耳边耳语。确实,路见不平当行侠仗义,只是一来此事关乎官匪,并非江湖之事;二来救一个小童容易,杀两个劫匪也容易,但是一整个山寨的歹人就不一定对付得了了。乐山也迟疑了一下,但是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恶行难道真的袖手?“山寨里有多少人?”乐山用刀背敲打了敲打刘平的脖颈,吓的他噗通跪倒。

      “有,有三百多人!”

      乐山寻思片刻,说道:“好,那我们就先下得山去,回到郧西县中,再做打算。”

      “这几个人怎么办?”肖天赐问道。

      “绑了,就丢在这,让他们和这些被他们杀死的人做做伴。”

      “如果他们的同伙下来看到他们,岂不是会有了提防?”

      “我自有主张,不过,你,刘平,要和我们一起走!”

      晌午时分,一行人又回到了郧西县的那个小客栈当中,不过这次加上雪奴了刘平,四个人变成了六个人。店小二费解的看着他们去而复返,尤其是看到被乐山押解着的刘平时,脸上的惊异一闪而过。

      韦雪和蒋灵儿问小二要了些清水和吃的,带着再度陷入昏迷的雪奴上楼修养。乐山和天赐询问了县衙的所在,押着刘平前来报案。

      鼓过三轮,县衙里才有了动静,升堂不是县令,竟然是个师爷模样的人。这个郧西县衙看来是久未开堂了,不仅堂内陈设不整,衙役们一个个也是人头猪脑、睡眼惺松。

      二人把刘平交给衙役,向师爷细陈了事情的整个经过,请府衙立刻通会郧西驻军一同进山剿灭贼匪。师爷听罢,脸色一变,沉吟良久:“郧西驻军由左都尉滕泰统领,驻扎在城外五里,通知他们需要一定的时间。我看这样,两位所报乃大事,我当禀报我家大人,同时快马通报滕将军,两位请先回客栈等候,一有消息,衙府自会来请侠士。”

      乐山和天赐对视了一眼,乐山微微一笑,道了声:“有劳师爷。”

      “这个人,你要留下,以备案情查悉。”师爷指了指刘平。

      “好!”乐山一拱手,“告辞!”

      回到客栈,雪奴已经昏睡睡过去,韦雪和蒋灵儿正在聊天,见到乐山他们连忙起身迎接,询问进展。乐山把大概的情形说了一遍,韦雪不由得皱了皱眉毛,觉得有些不妥。

      “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肖天赐坐下来,喝了口水,道出压在心头的疑惑:“这个县衙怎么不是县令出来审案?这还倒罢了,距离县城不过数里竟有多达三百余人的贼匪山贼,而县衙和当地军队居然一无所知,这岂不是荒谬?如此大案,却又何故草草打发了我等,我实在是想不通。”

      “那个刘平一开始就在说谎。”乐山不慌不忙,徐徐道来。

      “说谎?”三个人异口同声。

      “那山寨根本就没有三百人。”

      “何以见得?”

      “今日山坳中的情形大家都看到了,死者只有二十来个,却散落在四面八方,而且都有反抗和奔逃的迹象,这说明袭击他们的人也必然不会很多。以山贼的习性,他们每次出动不可能知道要袭击之人的具体数目和功夫底细,所以为求万无一失,一定是尽其所能的出动人马,所以此山寨的人数不可能太多。那个刘平如此说,只是怕我们当即寻上山去,山贼如果不是我们的对手,他自己也没有活路。”

      “你当时就知道他说谎,为什么不直接杀上山去,扫平匪寨?”韦雪觉得乐山是在故弄玄虚。

      “一来,这山寨虽然不会有三百人,但就算只是几十上百人,我们也对付起来也不容易;二来即便我们杀光了山贼,但我觉得事情却不是那么简单。”

      “此话怎讲?”

      “你们想,刘平是想把我们吓退,退,只有两种可能,我们或者放手不管此事,就此离开;或者退回郧西从长计议,而他一定是觉得我们离开或者回郧西他都有活路。为什么回郧西他也能有活路?有一句话他可能并没有说谎,他一开始说自己不是山贼,他们可能真的不是山贼。”

      “我也注意到了,他们的衣服很奇怪,不像一般山贼的打扮,倒和这镇上的百姓有些相似。”

      “肖兄弟说的不错。而且之前刘平那伙人曾说他们每次都是干这收尸的勾当,说明像昨晚那样的屠戮并不是第一次,肖兄弟你刚才还说,如此大的山寨,发生如此惨恶的罪案,而且不止一次,官府和驻军却不知道,这可能嘛?”

      “李兄的意思,他们是蛇鼠一窝?”

      “目前还言之过早,不过如果他们真的有所勾结,我想他们很快就要对我们采取行动了。”

      “怪不得你故意去县衙报案,是想打草惊蛇,引蛇出洞。”肖天赐暗挑大指,“李兄果然厉害,兄弟佩服。”

      “哪里,吃了几年公门饭,一点经验而已。”

      韦雪哼了一声,表面上不以为然,但心底还是暗暗佩服乐山心思缜密。“还有这个客栈也有可疑,韦雪说我们昨天晚上吃的是日本的菌菇,而山上死的又恰恰是遣唐史,这难道是巧合嘛?”

      说到这,肖天赐插嘴了:“我有点疑惑,我们吃饭是在昨天晚上,当时那些遣唐史人应该还没有被杀死,他们的贡品怎么会就到了我们桌上?”

      “也许是上一批被杀的人留下的呢?”韦雪替乐山答道:“当时我也想到了这个,简直是毛骨悚然,昨天吃的那点东西差点没从胃里翻出来。”“所以还是当心为妙。”几人正在商议,却传来了敲门之声,店小二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小二唔哩哇啦的指了一通,老人拱手自我介绍说姓刘,是本县的襄理,也就是老百姓自己推选出来的资历老、品格高的一方代表。

      “不知道刘老先生此行前来,所为何事?”蒋灵儿起身坐回到床边照料雪奴,几人请刘老入座详谈。

      “老朽直言,我听说几位侠士今天抓了一个山贼送到了县衙?”

      “不愧是襄理,确有此事。”

      “我还听说,你们报官称观音山中还有山贼的巢穴。”

      “老人家既然都已经知道,不知有何指教?”

      “我是来告诉你们,这山中确有山贼,不过衙门是不会抓他们的,你们还是早些离去。”

      “这我就不明白了,明知山中有贼,为什么不抓?除非,除非蛇鼠一窝。”

      “你说对了,这伙山贼本就有官府撑腰,不然如何能在离城如此之近的山坳里安然无恙?无非是时常进贡些贼赃买通了官府罢了。”

      “虏杀遣唐史、劫取朝廷贡品,这是谋反的大罪,官府难道敢于容忍这样的大不帏?”

      “山贼行凶只是偶尔,遣唐之路遥远、艰险,十批遣唐史中难免有一两批因天灾人祸死在途中,也是稀松平常,匪徒们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断定朝廷不会追查;就算朝廷真的追查下来,官府自然把责任全部推在山贼身上,自己最多承担一个失查之责而已。”

      “竟是如此,我说衙门之人今日为何对此事如此怠慢,原来是沆瀣一气。”

      “所以我劝各位,还是趁早离去,少惹是非。否则官府不仅不会去剿山贼,说明反而会治个移花接木之罪到各位的头上。”

      “刘老先生,我到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

      “少侠但说无妨。”

      “您为什么要来告诉我们个中缘由,难道不怕官府和山贼都迁怒到你的身上,惹来杀身之祸嘛?”

      老者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应道:“如果你们自行离去,官府和山贼自然不会知道是我给你们通风报信。至于这里的伙计,我都非常熟悉,不会出卖与我。你们是外乡人,不了解内里的情由,我看你们一片好心,不想你们旺做了怨死鬼。”

      “谢谢老先生,我们商量一下自会定夺,请老先生放心。”乐山等人抱拳示谢,老者一路讨扰、讨扰,离开了他们的房间。乐山合上门,转头微微的一笑:“各位觉得如何?”

      “听这位襄理之言,倒也不无道理,这也解释了我们之前的一些疑惑,既然蛇鼠一窝,官府可能会和山贼一起于我们不利。”肖天赐话还没说完,就被韦雪打断了:“你的意思是我们快些逃走,放任他们滥杀无辜?”

      “当然不是,与其在此坐以待毙,不如先行离开去上级州府报案,或者另想办法。”

      “如果州府道台都是串通一气的呢?”

      “那就去找你的好父亲啊!”韦雪和肖天赐说着说着几乎又要吵了起来。

      “二位,二位,少安毋躁。我看这样,刚才的老者只是片面之词,实际情况是否真是如此,还不能确定。此刻已近申时,现在走,没到山中天就已经黑了,我们不如在此过夜,我还想夜探县衙,摸摸真实的底细。二位意下如何?”

      “就按李兄的意思。”肖天赐了韦雪互相不买帐,哼了一声,两人各自扭头走开。

      几人休息了一阵,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乐山等正欲唤小二布置晚膳,以备饭后夜探县衙,小二却自己送上门来。顷刻之间,丰盛的酒菜就摆了一桌。

      “这是?”

      小二又是一阵咿咿呀呀,乐山大概明白了是下午那位刘襄理请客,小二转身掩门离去。

      “这位刘老先生.....这些酒菜......”韦雪和肖天赐有些犹疑,谁知道乐山却畅快的大笑:“既来之则安之,美酒佳肴如何不领人美意!”乐山一伸手,“来,来,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乐山、韦雪、肖天赐、蒋灵儿全部昏倒在了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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