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咫尺·[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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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咫尺·[下]
“愿七十年后绮梦浮生比青春还狠，然后不改装修格局情调长住旧居，平静的过日，来怀念往日戏份。”
每一个蚁群只有一个蚁后。作为工蚁，吉蒂的任务向来完成的很好，直到她被赋予兵蚁的职责。
这实在是让她有些，心力交瘁了。
“吉蒂，说实话，我觉得这件事真的是你太紧张了，相比较我们的网站访问量，你不应该把注意力放在伊丽莎白上吗？”
迪亚戈打开另一个界面，图片上的女人骄傲而锋芒毕露，哪怕是他这样万花丛中过的浪子也不得不承认，伊丽莎白小姐，真的很有魅力。
尤其当她的魅力不来自于□□。颜的美，是会凋谢的，可韵不是。
她就像在橡木桶里沉积了十年的葡萄酒，喝上一口唇齿留香，韵味无穷。
好吧，迪亚戈承认他就是对这位伊丽莎白小姐感兴趣了，要知道敢去调戏吉蒂那朵霸王花的可不多。
再转回视线看向屏幕上素面朝天，头发用三支钢笔盘起来，不修边幅简直到极点的女人。
“……诚实得说，虽然这位小姐长得没有你好看，但人家比你会打扮多了，吉蒂，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不担心伊布拉希莫维奇先生有外遇吗？”
“迪亚戈，如果你愿意把眼睛转向屏幕，好好看看我眼底的青紫，我发誓，你会因为自己还有闲情逸致关心我的八卦而羞愧的。”
她微微抬起眼，看见屏幕上的悬浮界面里，迪亚戈新挂在墙上的一副日本浮世绘，画中细眉长目的仕女举着伞在雪中遥望天际，神色哀戚，栩栩如生。
她看着那副画，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吉蒂当初，也会画画地来着，只不过知道的人，不多罢了，她当年在阿尔弗雷德家没什么地位，喜好什么的也不允许有。后来这几年再未动过笔，手有些生，倒是伊布，还问她为什么不画了，被她用没时间敷衍过去。
其实浮世绘，对欧洲印象派画家影响很大的。
心纠成一团，她收回视线，沉下眼，如往常那样随意问道:“最近去了日本？”
伪文艺青年迪亚戈看上去一脸满足的样子，“是啊，那真是个美极了的国家，不过我去的时间不太妥当，没赶上樱花。”熟知对方的个性，他开始一五一十地讲出来。
从飞机上优雅漂亮的乘务员小姐，到那个民族僵硬尴尬的发音方式，迪亚戈讲了不少他在日本发生的趣事，跌宕起伏，耳边，却是吉蒂不断敲击着键盘的“哒哒”声。
反正，她也是只要知道他做过什么就好了，迪亚戈想。
吉蒂果然不以为意地说:“没关系，反正我们总是有大把的时间，你可以下次再补上。”
“是啊，当地人告诉我，三波川的冬樱很快就要开了，我想，我可能还得再去一趟。”迪亚戈笑道:“说起在日本，我还给你们带了礼物，杰西卡的东西已经收到了，你的恐怕还在路上。”
“是手霜，我在想，女孩子的手总是需要保护的，而你和杰西卡哪个都不是太注重的人。”
“别说我不疼你，你的里面可还是加了龙涎香，据说这还是日本特产，很贵的，万一有一天你和伊丽莎白小姐死磕上了，带着我的香，也算给你加油助威。”
加油助威，为什么迪亚戈要给她加油助威？
她侧过去，把半边脸藏在悬浮窗看不见的地方，遮住已经有了湿意的眼角。
不等有人反应，她又憋回去，再抬头时，吉蒂浸在蜜色里的波光就不见了。
她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怎么，你就那么希望我和伊丽莎白小姐掐起来？”
“我当然不这么希望，可我比你更懂男人，吉蒂。”
迪亚戈深蓝色的眼睛第一次深深地沉了下去，笑容里有一些苦，告诫她:
“我对每一个带上床的女人都许过最深沉的誓言，但它在我脑中存在的时间不过一秒，一秒过后，我连躺在我身下的是谁都不记得。”
“我像疯了一样不断想起曾经我热爱的却错过的女人，可双手却丝毫不介意继续触碰别的躯体。”
迪亚戈掀开自己血肉模糊的伤口，不希望有人在这条路上伤得更深，他声音低沉:“这就是男人，吉蒂，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他现在用甜言蜜语把你哄得开心，可当他发现还有下一个值得征服的目标后，你的哭泣、你的心碎，他就全不当一回事了。”
……
如此，发人深省。
这几乎是一个男人所能给出的、最深刻的经验了。
在一篇长篇大论后，迪亚戈自然而然地给她留出一些可思考的空间，除了门口杰尼——她家的小哈士奇挠门的声音，他们俩几乎连呼吸都听不见。
迪亚戈突然皱起眉，一副“不要是我想得那样”的凝重样子。
“吉蒂……”
“已经晚了迪亚戈。”
在他们已经错过的漫长时光，和他们即将度过的漫长时光，他们俩，是注定要绑在一起的了。半晌，吉蒂轻轻开口:“在我为自己规划好的不咸不淡的一生里，伊布拉希莫维奇这个人，势必要占据一席之地了。”
“不，你现在可以这样理解，如果我们的结局，真的如你想象得那样，那么失去了他的我，就等于失去了全部——我还会活，只是会很无趣罢了。”
“你……”
“我可能，比我想的还要爱他。”
吉蒂望着他沉默的眼睛。
“我爱他啊。”
有那么一刻，迪亚戈那双深海一样的眼睛，在骤然间，卷起巨浪滔天，但转瞬，他眼底刹那的暴风雨，没等人看清，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皱起眉，带着眼看悲剧即将发生他却无法挽回的难过。
“……也要记得爱自己，我亲爱的。”
“我会的，迪亚戈。”
微笑的关闭界面，他们谁都不再有继续聊下去的心情了。
四周又恢复成一片静寂，这间被她改为临时工作室的房间，略有些狭小。她趴在冰凉的电脑桌上，刚才还泛红的眼角，此刻却干涸的要死。
她哭不出来，可她心里那么疼。
如果说兹拉坦·伊布拉希莫维奇是她的爱情，那迪亚戈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就是她挥之不去的亲情。
他把她捡回去，告诉她维埃里是她母亲的姓氏，他帮她在会议中站稳脚跟，所以，哪怕她知道，他对她所有的帮助都是因为另外一个人，她也很难，对这个人产生什么被同情的恶感。
吉蒂伸出手，用现在和她心里完全相反的沉稳，谨慎地、小心地黑进阿姆斯特丹整个城市的摄像头。
光缆少，没有关系，数据就传得慢一些好了。
只要能让她找到答案就好了。
大概很久之后，吉蒂隔着影影绰绰的屏幕，看着她投在电脑上苍白的正脸和颤抖的睫毛，心想，果然是这样啊。
在她堪堪数得过来的人际关系里，还有什么，是一直不变的呢？
没有的，人都是会变的，她站起来打开门，任凭毛茸茸的杰尼一头扎进她怀里——杰尼的名字是她取得，就像当初邦尼和□□一样，一如既往走少女风格，伊布一开始强烈反对，但谁让这个家的女主人，是她呢？
赤脚坐在地上，杰尼很乖，似乎是感觉到平时对它避之不及的女主人心情不好，就有些贴心的，舔/了她一口。
麻酥/酥的一口。
吉蒂揉着它傻乎乎的毛脸，静静开口:
“我很难过，杰尼。”
她今年20岁，不大的年纪，有一个可以长久交往的恋人，和一个刚背叛她的朋友。
说背叛其实也并不是很贴切，因为他们俩之间似乎也没有那么多过命的交情，如今想起来，他俩见面除了没完没了的挖苦，似乎也没什么值得好说的事。
这么想，心里似乎就好受了些。
所谓道不同，便不相为谋，他现在只是帮着外人，打算给她来一下罢了。
伤还没打到脸上，她就不疼，反正，她还有兹拉坦啊。
对啊，她还有兹拉坦。
她用手撑着地板站起来，急匆匆拆了电脑显卡和驱动，放进微波炉烧毁。杰尼掉到地上，也不怕疼，以为女主人要和它玩了，兴奋地又跑又跳。
轻轻踢开碍事的杰尼，她站在客厅中央，伴随着微波炉里“哔剥”作响的细微爆炸声，她先前有些慌乱的大脑里，慢慢冷静下来。
杰西卡，她现在要做的，应该是立刻联系杰西卡，迪亚戈送给她的电脑现在看来都不能用了，她总得找一个技术人员……
等等。
吉蒂八核处理器的大脑出现了一次短暂的空白，杰西卡几天前，是不是发过邮件，告诉她，要来投奔她几天的？
她来干什么？为什么要现在来？
原先的计划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因为阿姆斯特丹，现在真是太热闹了。
威尔斯，伊丽莎白，杰西卡还有她。
吉蒂抬起脚，再次跌跌撞撞往前跑。
她要去找兹拉坦，现在，就现在。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咫尺·[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