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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伏魔令出万妖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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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前门乃是一片空阔的白玉石台,上面孤零零地长着一颗据说是仙祖从天界亲手移植来的碧琼树。树上琼花已是绚烂如焚,树下两位闭月羞花的女子与那琼花相映成辉正聊着天。年稍长的女郎大约二十出头,头盘结鬟髻七宝钗,天风弟子服外披紫嫣帛,衬得她吹弹可破的玉肌红唇格外娇艳,更显出大家闺秀的端庄。年稍幼的不过十七八,也是明眸皓齿,头扎垂云髻也显出小家碧玉的俏皮可爱。
“真是奇怪,这小小一个断石村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怎么会劳动苏师姐和楚大师兄这么多人一齐去除妖呢?”袁潇潇撅着嘴怪道。
苏凤萤声音温柔袅袅,道,“潇潇,万不可因为这断石村无关痛痒而小瞧了。此番下山乃是应祖师和德观真人的占星推算。尊长命我等齐聚,这此中必定有机缘。我此前就听闻那浮罗山非善地,这次如能妥善解决此事可是大功一件。而且此次为首领我等降妖的还不一定是楚师兄呢。”苏凤萤盈盈笑看着袁潇潇,眼中大有深意。
潇潇登时好奇心大作,追问道,“楚大师兄向来为门中众徒们的领率,又是所向披靡的德仁真人的首徒,既然这次任务如此重大,不由他来统领还能有谁?”
“你忘了,在天风众徒之上还有个神鬼莫测的大师姐吗?”苏凤萤的笑意更深了。
潇潇疑惑地转身点头,“我也听闻过这位大师姐,可每年只能在仙祖从天界回山的祭典上远远看她一眼。但她站在迎仙台上那么老远,披着星宇霞纱,手捧师门至宝青紫两剑,宝光将她挡了个七七八八,不见真容。我也从未见她杀过妖魔,不知她有什么能耐?”
凤萤笑着摇摇头,“潇潇你乃小户人家出身,上紫琼也没有几年,心思单纯,不明白万事要究其根本的道理。以前出任务楚师兄虽然向来为阵首,但他究竟不过是山民之子,被师长们救回天风之前还在妖魔的山洞中服侍过不短的时间。这次斩妖之行可是由祖师和三圣亲点,我们这位大师姐虽然从不出山,可这一来便主导由,可是不容小觑,师姐的现任师父德犀真人可是三圣之一,按辈分可是掌门纪通真人之上的人物。要我说,这次任务说不定就是为了大师姐量身打造,积攒功德。我们和楚师兄这次下山只管为大师姐抬轿便好。”
“真不公平。”潇潇吐了吐舌头,“德仁师叔在天风门中修为登峰造极,楚大师兄在天风众徒中也是出类拔萃,他多年来和师叔在山下辛苦除魔弘道,中原百姓也对他们歌功颂德,声名远扬。怎么这积攒功德的便宜差事便派给了这位平平无奇的大师姐呢。”
凤萤看了看四周,以指比唇小声道,“这些话我们姐妹间说说便是,让师长们听到了可不好。你可知大师姐原先的师父是谁?”
“是谁?”
“那可是曾在落珥山一力战退南海三仙的德明真人,叶轻尘。叶圣尊当年在落珥山出尘绝世之姿真是令天下人痴迷。”凤萤一脸憧憬,“据说当年的天风可比现在风光多了,那时三圣中的德观真人云游海外,德犀真人闭关修炼,天风全由德明真人一力撑起主持大局,无论中原还是洪荒,正道或邪魔,无不折服于圣尊的威势之下。自从圣尊兵解之后,天风才日渐没落了,那些曾降于圣尊的神威的宵小们见圣尊仙渡,便变本加厉地作乱。多费德仁师叔和一众师长的勤力降魔,这些年才稍霁。”
凤萤说到此一脸伤感,“圣尊是极乐仙祖的爱徒,而周穆琴师姐是圣尊唯一的徒弟,圣尊兵解之后,仙祖那时又闹又哭,抱着周师姐非要破例将这个徒孙收为徒弟。但仙祖总归是仙人,不能在凡间久留,才由德观、德犀真人代为老师。所以说,我们称她为周师姐都越了辈分,要叫起真儿来,大家都得叫她一声师叔。”
潇潇疑惑地抬头问,“苏师姐说得如此真切,当年可是亲眼见到这些经过?”
“我哪有那等福气亲眼见圣尊,那时我还没出生呢。这些都是我用好不容易得来的绯瑜佳酿灌醉德空师父,骗他说出来的。”
“苏师姐,袁师妹!”
两道青色剑光从半空转下,苏凤萤和袁潇潇聊得起劲,竟忘了同门回合。和她们打招呼的人乃是贺元修,这小子约摸十六七岁,背负一个巨藤所造的箱笼,生得浓眉大眼,两颗虎牙显得生动活泼,“我可是听到了哦,”贺元修在苏凤萤身边站定,脸上挂着顽皮坏笑,“苏师姐可是在说什么灌酒,骗德空师叔啥来着。”贺元修眼睛转了转,故做一副痛心的样子,“师叔要是知道被自己的爱徒欺骗,不说肝肠寸断,也要五脏具伤了。”
潇潇拽住他的衣袖道,“贺猿猴,你可别冤枉师姐啦。你可知道这次周穆琴师姐会和我们一同下山么?”
贺元修满脸得意地转过身,“我怎么不知道,我可是天风第一的江湖百晓生啊。那你们知不知道叶轻尘圣尊曾经给周穆琴师姐改过姓名呀?”
潇潇不解地摇摇头,“改过名字又如何?”
贺元修摆出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皱起眉头,“真没见识,堂堂叶圣尊怎么可能收一个籍籍无名的人为徒呢。周穆琴原名乃是周环,就是那个被太史写入前朝实录里的周环,那个爹是周青天周方冥的周环!”
潇潇张口结舌,半天才反应过来,“等等,你不是说戏曲‘西凉坡擒贼’里小侏儒演的那个周环-周虎妞吧?”
贺元修成就感满满地嘿嘿笑了两声,点点头,“我以前也不知道周师姐这么有来头,传说她可是和他爹一起进过六扇门的,说不定她当真见过当年的四大名捕和皇上呢,反正戏文里是那么演的。”
潇潇面色有点崩溃地自言自语道,“小时候外婆带我去镇上卖菜赶场的时候,我最爱看的除了大闹天宫和三打白骨精,就是周青天和陈武侯联手破案的戏了。周师姐不会真的就像戏里演的那样是个侏儒小矮子吧?虽然我很爱看有周虎妞出场的戏就是了。”
贺元修安慰似地拍拍她的肩道,“英雄所见略同,我也很喜欢虎妞逗恶贼的戏,我最爱看的一场就是‘戏金枝’里的虎妞和皇太后对嘴,皇太后追着虎妞打的戏,那小侏儒上蹿下跳引得老巫婆在后面气急败坏,可笑死我了。”他边说边笑得拍起大腿来,“有机会我一定要问问周师姐她当年是不是那等厉害。”
潇潇抬头问,“苏师姐,你知道周师姐就是周环吗?”
凤萤面色有点作难的点点头,“据说当年叶轻尘圣尊亲自去拜见周方冥尚书,请他将女儿留在紫琼山学道。睿帝好道,因此大为欢喜,后还特为周尚书塑像立碑,此事还在民间传为一段佳话。不过圣尊将师姐带上山改名之后,师长们也从不会提起她以前的事。”
“师长不提自有其道理。”一直站在后面的楚牧心出声道。这位大约二十出头的青年凤眼清澈锐利,剑眉斜飞,棱角俊美如刻,高冠长剑,身如玉树。比起他往日潇洒豁达的样子,现在他的面色稍显凝重,“这次师长命我等下山,当以师姐为首。无论遇到什么事,当以师姐的决议为先。那些江湖传闻民间儿戏不可信,你们也切不可在师姐面前提起。”
贺元修一脸满不在乎,一手搭在楚牧心肩上道,“师哥,据说周师姐几十年都没出过山,山上消息蔽塞,她的经验早已是隔年黄历了。现在江湖险恶,我小时候和舅舅在道上行走的时候,你们可不知道,那些恶人狡猾狠毒成什么样子。我看这次要是在山下全听周师姐的,我们一准儿得在阴沟里翻船。周穆琴师姐从小是富贵人家里养的白牡丹,哪里经得起我们哥几个见识过的那些腥风血海。”
贺元修头歪向楚牧心耳朵,压低声音劝道,“师哥,苏师姐也就罢了。这次任务由仙祖亲点,你可不能把指挥权交到一个女孩儿手里呀。”
“贺猴儿,你在说周师姐什么坏话呢?”李逸如杏眼圆瞪,从紫色剑光中跳下。
贺元修立马站直,右手掏着耳朵道,“我可没说什么。可不像某个小跟屁虫,天天在天风首席大弟子面前拍马屁。”
逸如被他一激有些急,辩道,“我才没拍马屁呢。纪通师父请周师姐辅导我的修行功课,我当然与师姐亲近,师姐她温柔和蔼,修为也厉害,我当然要多向师姐讨教。”
贺元修一脸不削道,“还说不是拍马屁?周师姐为人怎样我不知道。但我可听说她修行有限,至今只能运用起两件法宝呢。我贺元修虽然道行也不深吧,蒙祖上庇佑也得了三件法宝。你李逸如入门时间更短,身上好歹不下五件法宝,说不定你周师姐还不如你我呢,你还向她讨教个什么劲儿?马屁精,羞羞羞!”
“贺元修!”楚牧心言语中的威严令在场的人都不由得一缩。
李逸如赌气低着头一声不发,好一会儿才闷声道,“周师姐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潇潇听了不自觉面上有些发烫。
楚牧心拍了拍逸如的手臂,正想安慰。上方传来悦耳的人声,“无量天尊,各位师弟师妹久等了。”只见一将笈少女从白色剑光中降下,虽面带春风笑意,却能使人感到其危凌日月的气势。
“潇潇妹子和元修兄弟是头一次和我这个师姐照面吧?德空师叔和德仁师叔的足下高徒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但此番断石村之行也万不可掉以轻心,大家务必齐心,除魔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