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里我爱你终见天光》书此流年

5、第五章 你才不孕呢！

　　四年，他几乎变成她心里的未亡人。

　　可是突然有一天，这个未亡人回来了，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深情地告诉她“我好想你”。

　　可既然想她，他怎么忍心这么多年销声匿迹呢。她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晚上，刚搞定一场主持的她累成一坨烂泥，等她从浴室出来，坐到床上擦头发时，发现一旁手机的呼吸灯频频闪烁。她打开□□，是几个小时前的一条消息。上面只有两个字“等我”，发送者莫徉。这是从他消失的几个月以来唯一一次给隋翊发的消息，从此以后，无论她发什么过去都没了回音。这个人，就这样给了她希望，又不负责任地从她生命里全身而退。

　　为了这没头没脑没解释也没下文的两个字，她痴痴等了他1096天。谁让她爱他呢？她愿意等。

　　这期间隋翊无视了郑景对她所有的示爱。可这一年一年漫无目的的等待几乎快要耗光她所有的耐心。就在苏觅妍偷偷告诉她，郑景在准备一场超级浪漫的求爱行动后，隋翊给许愿打了电话。她好想好想听许愿坚定地告诉她“继续等，别动摇。”那会她只要听见哪怕一丁点鼓励的话，她都能斩钉截铁地拒绝郑景然后告诉他“我们不可能”。

　　可许愿告诉她，早在四年前莫徉刚到美国的时候，有一次她在咖啡厅遇到莫徉，他正在跟一个长得特别漂亮且气质极佳的女孩子相亲。当时许愿怕她伤心，一直没敢告诉她。可那次，许愿郑重其事地告诉她，并希望她在知道这个事情之后，再认真地考虑，究竟应该怎么选择。

　　知道那件事情后的她是什么反应呢？她似乎想不起来了。她只记得三天后，她从医院的病床上醒来，医生告诉她，病因是酒精中毒。然后指着一旁憔悴的郑景对她说：“你男朋友守了你一晚上。”她张了张嘴想否认，可看着郑景一夜间生出的点点胡渣，她终于什么都没有说。

　　隋翊从回忆中醒来，费力地想了想莫徉的话。最后只想出了一种可能——也许四年没回来了，人在外面漂累了，自然想念国内的一切。只是恰好这“一切”里包括了她。

　　人长大了总会怀念当初美好的一切不是吗？她一定就像他回忆里的“秦琛、许愿、钟夏”，还有许许多多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老同学一样，并不会有任何的不同。

　　更甚至于，他说他想她，说不定只是看到她，想念起当初的自己罢了。

　　成功人士都这样，不是吗？

　　隋翊忽然奋力推开莫徉，站起来面无表情道：“我有男朋友，请你自重。”说完，隋翊就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这话一说出口，真的一点退路都没有了。可不知道心里哪里冒出一个声音“他根本不会爱你，何必妄想退路？”。

　　莫徉没想到隋翊会有这么大反应，根本没设防的他往后仰去，手臂重重地磕在水泥地上，血瞬间从薄薄的白衬衫上渗了出来。

　　隋翊愣在当场，看着他手臂上隐隐渗出的血迹，心里某一处忽然跟着疼起来。

　　莫徉蹙着眉，左手扶着受伤的右手臂站起来。见隋翊似乎吓坏了的模样，他就像没听见隋翊说什么似的，竟反过来沉声安慰：“你别怕。小伤，没事。”

　　隋翊缓过来，立刻拿出纸巾，这时候也管不了什么拧不拧巴的，伸手就帮莫徉解开衬衫袖口，再将衣袖小心翼翼地挽上去。挽到伤口处的时候，隋翊特别认真且小心翼翼，生怕布料粘在伤口上。“疼吗？”隋翊凝眉问。

　　头顶没传来任何回复，隋翊用纸巾按住出血的地方，“还好伤口不深，不过还是得处理一下。去医院吧。”隋翊抬头，正对上莫徉的眼睛。

　　两个人下意识向别处看去。

　　“去协和吧，最近。”

　　协和？隋翊心中的疼痛一扫而空。隋翊睁着眼回头向他确认：“你确定去那里？那可是……治疗不孕不育的。”隋翊边说边红了脸。

　　“不管治疗什么至少是个医院，简单包扎总会有的。”莫徉没做任何反应，好像一个适龄男青年去不孕不育医院看病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情。隋翊心想，这个人真是国外待久了，脸皮也是跟美国人一样厚了。

　　莫徉用左手接替隋翊，自己按住了止血的纸巾。蹙着眉，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走出很远见她待在原地没反应，才朝她道：“你这个肇事者赶紧跟上！”

　　天知道她为什么要跟他来协和医院！她站在医院的前台边尴尬得简直快死了，前台一看见她和莫徉两个“适龄适婚男女青年”就自然而然地想到那个方面去了。那姑娘站起来立刻笑脸相迎：“您好！请问两位是来挂男性不育科还是女性不孕科？”

　　隋翊脸上原本就尴尬，被人这么一问，脸红得快滴出血来。她低着头，用手扶着额头躲在莫徉身后。她一边扶着额头一边往自己包里翻。最后哀怨一声，果然没带口罩！

　　她要疯了，她姑姑就是这个医院治疗不孕不育的专家！要是被她看见她和一个男人一起来看病！她姑姑又是那种口无遮拦的人！肯定得添油加醋搞得众所周知！天！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身前的莫徉向那姑娘抬了抬右手臂，淡淡道：“你觉得我来看什么科？”

　　那姑娘“奥”了一声，恍然大悟，尴尬地道歉：“不好意思先生！我搞错了。那个……外科在二楼电梯口。”

　　莫徉拿着单子走在前面，隋翊像做贼似的跟在莫徉后面。莫徉往左她也往左，莫徉往右她也往右。这个过程让她想起高三那会，每天晚自习下，他们俩也像现在一样，他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

　　莫徉只用几分钟的时间就能带着隋翊走完人群攒动的楼道。等莫徉的脚步停下来时，隋翊总是习惯性地抬起左手腕上的手表研究时间。

　　又比前一天快了五秒钟。

　　她几乎每天都靠莫徉刷脸走出人群。隋翊教室所在的整个楼层全部都是文科班，因此走廊里几乎全是女生。身边的女生看到莫徉总是一边尖叫一边主动让路，硬生生让隋翊有种前面有辆警车开道的既视感。

　　就像现在。医院的走廊里拥挤不堪，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觉得拥挤。反正在莫徉身后，总能找到她的道路。

　　不知什么时候，身边有些莫名其妙不和谐的声音出现。她忽然听见一个年轻的女声远远传来：“快看那个帅哥！”

　　隋翊朝声音来源偷偷望过去，发现刚刚经过的房间门口站着两个窃窃私语的女护士。

　　其中一个朝他们这边望过来，不知为何做出一副可惜样，好像突然发现一件世间最精美的工艺品上的瑕疵，扼腕叹息道：“太帅了！太可惜了！这么大个帅哥竟然那方面不行！天妒英才啊！”

　　隋翊往回望向她们口中所说的帅哥，这个帅哥的脚步顿了顿。

　　接着另一个护士又道：“你怎么知道是那个帅哥不育呢？有可能是他后面那个女生不孕啊！你看她瘦不拉几的样子！”

　　某帅哥又正常往前走去。

　　隋翊咬牙切齿，转头朝那两个无聊的女护士狠狠瞪了一眼。暗自腹诽：你才不孕呢！你全家都不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