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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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禁绝谷。
夜风秋一身黑衣，简直要融进了夜色里，他如今五感已大大提升，黑夜对他有如白昼一般，他在地面上刻画好法阵，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之前得到的邓九五的鲜血被融入一块白色的玉石之中，让玉石光滑的表面微微泛起红芒。
夜风秋手持玉石，盘膝坐于法阵之中，闭目冥想。内元转化为咒力，源源不绝的注入身下阵图，诡怪的纹路慢慢亮了起来。
术决记载，一个人生命中最深刻的关联者不外乎四类：挚友、挚爱、至亲、至敌。
如果夜风秋未曾失忆，他就会知道，邓九五一生中最重视红叶，其次便是般若海联盟的四位兄弟。楚华容是他唯一的至亲，最直接的血脉关联者，但若是为了兄弟情义，血亲可以放弃。
术决又有记载，一个人的挚友，挚爱，至亲往往也会彼此关联，为了术法的准确性，至敌身上的咒引是最不可缺失的一环。
对于邓九五而言，或许他认为的至敌会是多年前夺走红叶的西北十酋的酋长，西北十酋早已覆灭在他手上，但在这个世上，却有一个仇恨他入骨的女子，一个他早以为死去了的人。
仇恨也好，友爱也罢，这些关系都是相互的。
当咒引在宿主身上发挥作用之时，传导的咒力会流向与他关联深刻的对象，这样必然会造成咒力不必要的分散，因此必须要有多位宿主，对象之中彼此重叠，让咒力流向与几人皆有深刻关系的人。
夜风秋闭目冥想，以玉石为媒介，一张张面孔浮现在他脑海之中。
关于仇恨，他看到了一位双目失明的女子；接下来的亲缘，则是一位富贵公子装扮的女子；挚爱不出意外的让他看到了红叶夫人。
接下来友情的部分夜风秋却看见了数张面孔，甚至其中有非同一般的高手，他以咒术窥伺，竟引起那人的注意，凌厉的看向异常的方向。
那人望向的地方自然什么都没有，但对于冥想中的夜风秋而言却像是两人的对视。那是一双深藏不露的眼。
更令他惊疑的是。：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何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
如果他还有记忆，便会知道此人乃是圣踪，他练有双极心源，分化出名为星象高人地理司的化体。表面上是不出世的高人，实则是城府深沉的阴谋家。
夜风秋看他，记忆中又是一番波澜，说不清的记忆碎片沉沉浮浮，同时升上来的还有一种不喜欢的感情。
谨慎起见，他主动中断了与此人的咒术连接。此人能为非凡，要在他身上种下咒引并非易事，夜风秋转而考虑剩下的三位人选。但他又想到，红叶如今被邓九五时刻守护，也不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么一来，五人缺其三，刚刚可以对应剩下的三个人。
如此，夜风秋确定了咒引人选。他心念一动，便在玉石中保留下这五条咒术联系。借此，他可以随时观察这几人的情况，并追踪他们行踪。
仪式结束，夜风秋睁开眼睛，身下阵法的光芒开始淡去。这一番施为反而让他疑惑更多。那剩下三人中有一男装打扮的佳人，一身红衣，俊秀非凡，气质更卓尔不群。夜风秋见她便感到一种纯粹的愉快之感。
咒法不会有错，那几人分明是有深厚情谊的好友、兄弟，他本来就对邓九五心怀恶意，怎还会对他的朋友怀有善意？
种种繁思不提，既有线索，夜风秋一刻也不愿耽搁。
他最先找到的是那位独行江湖的盲女，他明白此人与邓九五之间存在着深刻怨憎。
那是一个以背叛为主题的故事，月无波本名月无瑕，曾经是楚王孙的妻子，殊不料，自己的枕边人竟连名字也是假的，接近自己不过是为了家传的金蚕银蛊，甚至在得逞之后，将她半身金封，任由她自生自灭。她哭泣七日七夜，流出血泪，双目失明，可想而知她满心的悲痛，绝望和恨意。
盲人的感觉最是敏锐，夜风秋也不曾刻意隐蔽气息，是以，他出现的那一刻，月无波就抬头“看向”了他所在的方位。她手握竹杖，杖中藏有利剑，摆出了防备的架势。
夜风秋走了出来，他念道：“秋风无迹，寻前尘何处？岂曰独行，刀中真意，爱恨一念之间。”
江湖中关于诗号有约定俗成的概念，夜风秋一报诗号，月无波便知，此人是为自己而来，并不是萍水相逢的路人。
接着，夜风秋的一句话让她的心湖中的爱憎陡然起了波澜！
“吾名夜风秋，为汝欲杀之人而来！”
“楚、王、孙！”她只觉得气血上涌，口齿间仿佛都有了血腥气，这么些年来，满心恨意渐渐沉寂，她不忘仇恨，但心灵已经无波无澜，直到现在，她才发现那不过是一种假象。她念着昔日爱人的名字，只觉得声声泣血。
她厉声质问：“好，好啊！你是他派来的吗！”
手中之剑倏而出鞘，一道亮白的剑光刺向夜风秋。
情变那一日发生的事只有她与楚王孙知晓，那时她的女儿尚在襁褓，也被楚王孙带走，想到那人的凉薄，月无波也不觉得他会放过自己的女儿，想到这，她心灰意冷，又有说不出的恨意横生。
楚王孙放任她自生自灭，实际上她只有死路一条，楚王孙根本想不到有人能破金银双绝掌，上天怜悯，竟让她为人所救。知道她活着的人只有救了她的剑邪。
是那负心之人发现她还活着，派人来杀人灭口，斩草除根了吗？
夜风秋手起刀落，格挡住那满怀恨意的一剑，刀剑对峙，如果是更早之前的夜风秋，他不会放过对自己有敌意之人。
但现在，他战意全无，被记忆深处的印象左右，甚至对眼前之人有所同情。
夜风秋道：“出手金银也是我的敌人，我和你一样想杀他！”
“出手金银邓王爷……”月无波一愣，将这个名字念了几遍，悲凉的说：“果然是他，果然是他啊！”
出手金银灭尽西北十酋震惊北域武林，世上哪来的第二个金银双绝掌，月无波早有怀疑，却无法找到邓王爷印证真相。
她呢喃几句，抽剑后退，又对夜风秋道：“那你可知道我是谁？”
夜风秋见状也将魔刀收回袖中。魔刀自然不满，但被主人无视。
他刻意用精神秘术感染，让她信任自己，月无波心绪波动极大，没有察觉中招，印证了自身的怀疑，就将夜风秋的话信了八成。
月无波以为他会报出自己的名字，甚至有可能已经查出了当年的真相，所以找她来对付邓王爷。不料，夜风秋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不知道你和出手金银有怎样的仇怨。但我知道你恨他，而且恨之入骨。”
这样的对答让月无波一时愕然，心中不由得又有了怀疑，她冷冷道：“你既不知我是谁，又怎知我恨他。”
夜风秋回答：“以术法测算而得。”
月无波想斥责他的荒谬，江湖险恶，难保这不是又一桩险恶的阴谋，况且答案如此不同寻常。但她心里已然信了这人，又想到江湖中能人辈出，术法之类更是公认的千变万化，诡异莫测，用术法找出仇家也并非无稽之谈。
她道：“你欲如何？”
夜风秋道：“我有一事，需要你的协助。”
他将诅咒之事详细介绍一番，月无波听罢，不曾犹豫，便点头同意。让夜风秋将咒引打入她的身体，却提出一个要求。
“你说你曾用术法锁定楚…邓王爷的血亲，那你为我找到我的女儿罢，不管是生是死。”她这话的时候，声音在颤抖，心中痛苦不堪，又怀有一丝希望。
夜风秋答应：“可以，这并不是困难的事情。”他行事一向遵从感觉，有时不近人情，有时更冷酷的可怕，但有时又出奇的好说话，此时他心里觉得此事并无不可，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他说此术需要以血为引，就见月无波毫不犹豫的划破自己的掌心，这一下割的极重，血止不住的流下来。夜风秋理解她的心情，不由得心中叹息，同时觉得自己今天出奇的多愁善感。
“你不必如此的。”夜风秋忍不住这样说道，他手指沾血，信手施为，在月无波的剑上画下符文，输入咒力之后，只见光芒一闪，血色的痕迹渗入剑身之中。
血缘的联系，具有相当大的力量，也是最稳固，最难打破的连接。
“你目不能视，所以我在你的剑上留下特别的指引，当你离你的女儿越近，剑身便会发热。吾有事在身，无法亲自替你找寻了。”夜风秋修行天之卷，渐渐也能观人面相，他刚刚一时念起，便用奕天之算推演，断定月无波并无丧子之相，却没有多说。
“多谢你了。”月无波感激的说。
她对夜风秋已经信任深重，此刻更看到了了却多年夙愿的希望，不由得心神一松，她望着夜风秋正要离去的背影，突如其来倾诉的冲动。
“你，你还不知道我是谁，你愿意听我的故事吗？”
夜风秋停住了，他本不应该为这无关的事分心，但却发现自己出奇的平静，一点也不着急去进行下一步，心中也很是好奇。
天上的月光如流水般洒下来，微风拂过，心旷神怡……让人很想听故事。
他的声音也柔和了，说：“你愿意讲给我听吗？”
“那年，我和爹娘出游，遭遇马贼团围攻，是他……”
月下，一人倾诉，一人聆听。
这一刻，仿佛已成隽永。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