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江湖无尽》夜风秋

12、夺得

　　“嗯？！”

　　陡然间一声冷哼，出手金银身上气势陡变，红叶夫人尚未察觉不对，但一双担忧的眼眸已经看向了他。

　　先天高手的磅礴气机如流水一般瞬间从阁楼内放出锁定了整个庭院。

　　这一刻，风也停，云也止，叶落无声，安静得让人只觉风雨之欲来。

　　薄纱般的雾气瞬间消散了。

　　如果真的就让人入侵到身侧而不自知，邓九五早该死了！

　　他愤怒，而且想杀人，但红叶就在他的身侧，他怎么能够妄动？

　　下一刻，他聚元于掌，势若风雷的一掌呼啸而出。闭合的木门碎为粉末，天地元气受到牵引形成巨大的风旋，撕裂空气，向前奔去。

　　入侵者毫发无伤。

　　掌气将庭院扫得七零八落，树折了，花和草叶被撕扯得支离破碎，石桌石凳也翻倒在地。唯独不见了入侵者。

　　黑影一闪，一道身影出现在两人视线之中。

　　还是上一次邓九五与红叶夫人所见的打扮，面色苍白，垂落的黑发中露出一双如寒星般明亮的眼，手中刀锋邪气凛然。

　　天之卷小成赋予夜风秋敏锐的直觉，就在邓九五提元聚气，一掌将发未发之刻，他料敌先机，便运动身法抽身而退，让那一掌落空。

　　邓九五愤怒，但终究未失理智，沉声道：“你不该红叶山庄之内动武，更不该欲对红叶不利，出手金银的愤怒你承受不起。”

　　“最初夺取莲花之人非是吾的手下，但吾可以作出补偿。”

　　如果有旁人听到这句话必定会惊讶万分、呆立当场。纵横北域武林，一代枭雄，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出手金银邓王爷对于欺上门来的敌人，竟会说出这样等同妥协的话语。

　　除了他的几位兄弟，没有人知道红叶对邓王爷的重要性。

　　甚至连他们也没能理解这种‘重要’究竟意味着什么。

　　红叶夫人是他的性命——这句话并不是说说而已。

　　为了红叶，什么都可以抛后；为了红叶，什么都可以妥协。

　　纵使心中杀意已经深沉，纵使眼前的敌人还不是自己的对手，但他还是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只因为，此刻红叶就在他的身后。

　　夜风秋道：“我的目的，已不在她。”

　　他冷然的目光一直看着邓九五，没有半分偏移，好像红叶夫人根本不存在了似的。

　　最开始只是为了莲花，但现在，夜风秋的目标早已换成了邓九五。莲花也好，徒弟也好，都是他重要之物，但一生追寻的却是失落了的前尘往事。

　　不明白对眼前之人的恶意从何而来，但从始至终，他只求一个答案。

　　“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答案。”

　　他和此人之间的因果牵系只在红叶夫人之后而起，已经有过类似的经历夜风秋早就明白这人并不了解自己的过去。

　　他有些失望，但并不气馁，夜风秋冷冷道：“但你死，或许能验证出我想要的答案。”

　　就凭你——邓九五目光流露出这样的意味。然而对方将目标直接放在自己身上反而让他心中愤怒消失了一大半。

　　出手金银从不忌惮任何威胁，红叶却不一样。所以夜风秋的话反而让他放心。至于自己……如果随随便便来个什么人都能杀他，那这个江湖也不必继续走下去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眦目欲裂，只见刀光一闪，冰冷狭长的刀锋如同暴起的毒蛇一般刺向红叶。

　　红叶在他身后，而刀者身法如电，在空中一个转折，便绕过了他。

　　红叶突然向旁边迈了一步，她神情恍惚，乃是被夜风秋暗藏异术所慑，这一步竟是将自己正对着送上了刀锋。

　　这一刀太快了，快的让人来不及眨眼。刀光雪亮，像是一道闪电！

　　“啊！”邓九五喝出了悲怒交加的一字。

　　他极速转身，用的是平生最快的速度，心中慌乱与愤怒交织，等他们两人动作都停下来，一双眼睛已经用可怖的目光看向夜风秋，他不再压抑杀气，先天强者的愤恨与威势一股脑的压向黑衣刀者。

　　滴答，滴答，这是血液滴落的声音。

　　这血不是红叶的——红叶夫人毫发无伤，在她身前，邓九五用手握住了那冰冷的刀锋。

　　血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此事已于红叶夫人无关，这是夜风秋的真心话。

　　第二次见到邓九五，他便已经将红叶夫人放到了脑后，否则即便有出手金银的阻挠，他若开启吞噬生灵之杀阵，她必成红颜枯骨。猝不及防之下，出手金银来得及阻止吗？只不过是他已经将目标完全放在了邓九五身上。

　　而对红叶出手，也是夜风秋的直觉。果不其然，他成功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轰——

　　夜风秋刀锋被制，已失先机，他所面对的是出手金银的含怒一掌。只来得及避开要穴，他便被一掌击飞，掌力破入经脉，直袭五脏六腑，引动自在经内力反制。

　　他远远落地，连退了几步，口鼻都溢出了鲜红。

　　然而越退，越是感到危险。

　　十丈距离，是金银双绝掌施展的必须要求，夜风秋并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直觉告诉他危险便已经足够了。

　　魔刀有嗜血之能，受到主人警告，它吸附血液却不吞噬，刀身上就像度上了一层薄薄的红色。

　　夜风秋看向邓九五，道：“你我的生死，还不在今天。”

　　“你留下来罢！”

　　邓九五一声厉喝，却见黑衣刀者手起穿空遁法，他紧随而来的含怒一击以毫厘之差落空。

　　空间一阵波澜，诡异的术法气息消失后。刀者的身影已不在他的面前。

　　即便想要追击，也不知其人去处。

　　……

　　百里之外的小树林中，一道身影凭空出现，踉跄两步，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夜风秋慢慢站直身体，随手拭去嘴角的血迹。

　　“吐出来。”他冷冷的对手中的刀说说。

　　噬灵传来一道不情不愿的意念，委委屈屈的磨蹭了一会，最终刀身上薄薄的红色就像有生命一样聚拢在了一起，形成三滴血液。

　　取得血液，接下来便是回转禁绝谷。

　　现在已经渐渐有鬼山之名的山脉与刀者的关系早已被邓九五怀疑，越接近那里，便有越多的埋伏，更有为黑市大笔悬赏而来的江湖亡命人。

　　大半个北域武林都在找黑衣刀者。

　　然而他就好像变成了空气，谁也找不到他。

　　尚且不能控制空间落点，穿空遁法不能多用，一路上多有耽搁，拖延了将近一旬的时间，夜风秋才堪堪回归禁绝谷。

　　这一路行来，他全遵循直觉行事。察祸劫于微末，避危险于毫厘，实在避不过，也能挑到最好捏的软柿子。

　　雾气一起，又是到了魔刀大块朵颐的时机。

　　血肉被吞噬，残余的遗骸被人一掌震碎化为尘土，雾气过后，只剩下衣物、兵器乱七八糟的留在地面上。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找不到人。

　　偶尔也会有人幸存，那是实力太差，挑嘴的魔刀根本就瞧不上。

　　在雾气中感知被屏蔽，武功低微的人五感都要紊乱。就算幸存，也是一问三不知。稀里糊涂的身边的同伴就都没了……

　　禁绝谷依旧是无人可达的禁地，闯入外围阵法的人既要面对吞噬之阵时时刻刻侵蚀生机元力，更要面对时不时的心魔魔考。整个山脉被夜风秋布置成了一个迷宫，连五行属性都要紊乱，走不出去的人，最终都成了里面鬼魅的食物。

　　夜风秋视若无睹的穿过阴森森的世界。

　　对比之下，禁绝谷内简直如同世外仙境一般。

　　进谷的时候魔刀还在恋恋不舍，它贪心不足，总想着还有多杀被自己错过的食物，气愤又心焦，满怀着不甘心。

　　其实，在谷内，夜风秋供给它的是最精纯的地气，但魔刀嗜血，第一次饮血之后，它就始终忘不了血食的滋味。

　　不过……刀有味觉吗？

　　回到禁绝谷，夜风秋先是认真料理了一番莲花。然后作为一个生活残废，他发现徒弟再不回来一趟，谷内就真的连一丁点吃的都找不出来了。

　　修行术法可辟谷，直接炼化天地间的生机灵气于己身，可是有的时候，就是想吃东西怎么破？

　　夜风秋对口腹之欲的要求还没魔刀这么强，既然连宝贝徒弟做的馒头糕点都吃完了，他也无所谓的去打坐。

　　入定调息，只待自己状态最完满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