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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四章,蛟龙戏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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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皇城崇政殿
[咳咳~~你~~咳咳]一个身穿明黄色绣龙皇袍的已近花甲之年显然已被病魔困扰了很长时间的老人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也因为过度的惊讶使得老人不住的咳嗽起来.而内官小春子连忙的跑了过去轻顺载德的背部.
[皇上,保重龙体呀.]一身戎甲的王罕用真挚的声音关切的说,不过他那眼神中隐藏的一丝丝戏挑的意味却也是不言而喻.
[咳咳~~咳~~恩~~呼~~呼~~]咳了良久之后,载德方才停止了那仿佛是要将心肺一起咳出的令人恐惧的咳嗽.载德静静的顺了顺气后,方才再次开口,不过声音中多了一分的沙哑,一分的无奈,[爱卿方才对朕所言可都是确实无疑的事?]
[臣以身家姓名向皇上保证,臣着实是见到了八皇子手握不知火,而从八皇子可强行反还不知火却未被不知火当场焚为灰烬可以看出,神器不知火自原明魔主之后经过了将近五百年的时间后再次认主.]王罕侧立在载德身旁,恭敬的回禀着,不过在那看似因恭顺而垂视地面的眼睛中却射出了显露无疑的戏弄和嘲讽.
[这样呀.]载德不与置否的应了一句,忽然想起了方才从皇后口中知道自己最喜欢的外甥龙年成被成康弄疯了的载德召王罕前来本是质问事情的原委,虽然方才被王罕先发制人的说出了不知火认主的消息.但对于和自己关系最为亲密的长公主载荷的遗子,载德还是十分的关心, [那年成患怔忡(疯病)之症又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护国公的病与八皇子没有关系.]王罕圆滑的回复道,[事情是因为护国公将八皇子本要娶入王殿的侧妃凌虐致死,而八皇子一时气愤就亲手将护国公的一众下人全部处死,但自始至终,八皇子都没有碰护国公一下,臣冒昧揣测,护国公可能是因为后悔自己的冲动而一时想不开而已,相信托陛下鸿福,小公爷定能恢复神志.]
本来是被成康吓疯了的龙年成,从王罕的口中说出的避重就轻的话,却变成了龙年成自己后悔才得了怔忡之症,几句话就把成康的责任摘了个干干净.
[哦~~朕知道了~~爱卿退下吧~~]载德垂下了头,有些无奈又有些苦恼的随口吩咐道,由于深知自己的这个外甥的不良嗜好,又确信以成康所表现出来的冷漠和冷酷,绝对不可能为了一个小馆而对一个国公狠下杀手,所以载德对王罕的话是深信不疑,却不料王罕也正是利用了载德的这种心里.
[诺…微臣告退…]恭敬的向载德下跪一礼后,王罕躬身的退三步之后方才转身离去.
禄儿~~你最牵挂的儿子也长大了,成熟了,成熟到了连朕都已经不能将他怎么样了,不知道得到了神器认主的成康会变成什么样子.你也在天上已经等了朕六年了吧,放心吧,禄儿过不了多久,朕也会上去陪你的,只是,这大夏的万里河山和朕的百年后事,朕实在放心不下呀…
无声的言语在载德,这个曾经霸气十足,现在依旧令人不能小看的皇帝的脑中诉说着,倾诉着,而这种无声的倾诉也是在这六年里载德皇帝养成的习惯.做为皇帝,注定要承受孤独和痛苦,情爱之事对一名不想做昏君的皇帝来说就是一种最为昂贵的奢望.
我的皇帝陛下,现在你也失去了原有的轨迹了吧,现在安平王无疑已经成为了你的心头之患,做为不知火的宿主,又有极天族的圣子的支持,杀了他就等于杀了寒影家的圣子,到时,极天族一定不会放过大夏的,可是要是留着成康的话,呵呵……你那无能懦弱的太子能否驾御的了成康这个已傲然长啸的苍龙,万能的君主呀,对于你的下一步决定,我还真是看好呀.
而退出殿外的王罕的心中也响起了和载德一样的无声的话语,不过却少了载德的无奈和苦痛,却多了三分的戏弄及两分的期待.
作为一个强大的国家的首府,广林无疑也承袭了所有国家首府的传统,任何能吸引人们耳朵的消息都可以在广林以一日千里的速度飞快的传播着,虽然事情只是发生在昨天,但是今日”安平王的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传闻就已经成为了茶馆和市井间最为流通的话题.
而如同所有的谣言一般,原本只是将十数人切成了肉块的成康,到了最后,却变成了一声长啸将百数人震成飞灰了.一时之间,原本就是众人谈论话题之一的成康顿时的充斥在了每个茶馆之间的热门话题.而成康的安平王府,也变成了人人争相前往的地方,世人都想目睹一下这个样貌俊美既冷漠又多情的安平王的庐山真面目.不过却都被一个被头发遮挡了面目的弱冠青年挡在了门府之外.
[来人呀,关门,快关门.]再也忍受不了的玄茶拼尽了全力才在不伤害到这些高官富甲的情况下挤回了门内,望着被宿卫合上的大门,玄茶没有好气的牢骚道,[这些无耻的小人,现在知道了表兄现在是风升水起,马上跑来谄媚,早干吗去了.]然后,为了能让门外的人听到,转身对守在门边的宿卫大声的说,[兄王正在修养,除非是知悉的人,否则任何人都不见.谁敢私自开门,打扰了兄王的静养,我要了他的脑袋.都听清楚了吗?]
[诺…]守于门前的六名宿卫整齐划一的向玄茶行了个礼,然后正过了身子,目不斜视.的紧守着他们的岗位.
[呼,我也该去看看表兄怎么样了,不知道逝月那个小鬼弄的怎么样了.]想起了成康刚被抬回府中时那满身通红如似燃烧般的身体,以及身体上所传出的高热,及上下起伏不定的大力的呼吸,都显示着成康现在的身体状况着实不容乐观.
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回廊,玄茶终于到达了环境清幽的内园,穿过了在外围防守的严密致极如临大敌般警戒的防卫的宿卫所组成的防护网后,来到了成康的寝室门外……
兹呀……推开房门,玄茶立时感到了一股令人触之可觉的热气冲了出来,弄的玄茶差点倒退一步,稳住了身形,走了进去,却并没有关上房门,因为喜好清爽的玄茶希望将房中的热气放出一些.
而当进入了房中之后,映入眼帘的却是正坐在成康的床头,静静的注视着成康每个反应的逝月.和躺在床上脸色赤红,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的成康,若不是耳边所传来的微弱的呼吸声,玄茶几乎以为自己要去为成康准备后事了.
[表兄怎么样了?]
逝月回头看了一眼走到身侧的玄茶,眉间轻锁,有些无奈的轻摇了摇头,[我虽然用极天族的密术,为兄长下了针,暂时震住了兄长体内的火毒.但是却没有办法完全的驱除.]
[这么严重?]听到了逝月的话后,玄茶吃惊的脱口而出,[表兄不会就这么……]
[这倒不会.]清楚玄茶的意思,逝月淡淡的说,[只是,要靠兄长自己驱毒的话,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而要恢复以前的功力则就要三个月的时间,不过这样一来,十五日后的受冠,以及兄长的所有计划,就都……]
[那可怎么好呀…]玄茶不可置信的看着逝月,忽然灵台感到一阵波动,不及细想,连忙转身摸向缠在腰间的无形剑.而逝月也露出了警觉的神态,右手按住了银雨梨花针.
[不用紧张.]一个人影从房门处飘了进来,宛如清风拂柳一般,说不出的洒脱,来人头束银冠,身穿一身洁白无暇的武士劲装,剑眉入鬓,身上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可忽视的强烈的存在感,俊朗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原来是夜枫公子呀.吓了茶叶一跳.]见到了来人的面目,玄茶和逝月方才放下了警觉,而玄茶也恢复了以往的有些邪佞的微笑,[您了怎么不从大门进来.专门越墙头难道就是暗里的规矩.]
不错,来人就是对紫瞳忠心耿耿的忘幽暗里耳部的总长,原先本是江湖上第二大派青田派未来的当家之人,四年前忽然找到了紫瞳的跟前,要求加入暗里,并将加入时可以提出的条件定为让青田派从此从江湖上消失.虽然不清楚夜枫为什么要提出这样匪夷所思的要求,但紫瞳仍然答应了夜枫的要求,而为了尽快且简练的执行这个要求,紫瞳所选定的执行这个任务的人就是包括身为隼主的成康在内的暗里五主.这也是暗里五位除了暗里大尊和他们本身互相知晓身份的五位决不见光的顶级杀手的唯一一次联手.而结果就是,一夜之间青田派数百人全部丧尽,自此之后,青田一派在江湖上从此消失,而原来的青田派的大弟子也摇身一变变做了耳部的总长.
没有理会玄茶的话,夜枫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朵面貌奇特的花朵,并将他放在了茶杯之中,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密封严密的小瓶,将瓶中的淡绿色的液体倒入了杯中.而当液体沾染到了如竹叶般的花朵的表面之后,立时冒出了一股白色的寒气.
把杯子递给了坐在床边的逝月,淡淡的说了一句,[给他喝下去.]
看了一眼依旧面无表情的夜枫,逝月毫不怀疑的拿起了杯子,而在逝月身侧的玄茶连忙的扶起了成康的头.
将杯子放在了成康的嘴边,逝月慢慢的用杯檐分开了成康合拢的已然有些干裂的嘴唇,一点一点的将液体慢慢的倒入成康的嘴中,而仿佛是寻找到了解脱一般,被高热所笼罩的.
液体在意识已然模糊的成康的口中,沿着因高热而有些发肿的喉间划入了成康的体内,而当逝月将这杯液体全部的倒完之后,那原本亮丽无比的银色小花在接触到空气的同时也划做了死灰一般的颜色并且迅速的枯萎.
片刻,成康脸上那不同凡响的红润,也渐渐的退去.而成康那原本神游的意识也回到了他离开了将近八个时辰(十六个小时)的身体.
[兄上(表兄),你醒了.]见到成康那缓缓睁开的眼睛,逝月和玄茶几乎脱口而出,且声音中的喜悦之情不用言表.连忙将棉枕竖了起来,放在了成康的脑后,好让成康可以依在上面.
向逝月和玄茶轻轻的点了点头,成康的目光定在了夜枫的身上,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问,[紫让你来的吗?]
夜枫点了点头,算做给成康的回答,然后补充道,[接到了耳召的飞鸽急报,大尊知道隼主被不知火反噬,于是和风主一起去鬼主那里去找鬼主替隼主疗伤.并命夜枫将银竹葵和玄幽水这两种至寒之物拿给隼主,以便暂时镇住火毒,以便鬼主来此时好替隼主施诊.]
[他们去找幽灵那个家伙给我疗伤?]虽然仍然十分的虚弱,但已经清醒的成康仍然皱起了眉头.
夜枫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和不喜言语已经成为了他的最佳标志,向成康微一拱手,省却了告辞的言语,径直的如同来时一般,飘离了房间.留下了眉头深锁的成康,脸色怪异的玄茶及神色已然回复平静的逝月.
[表弟.]当夜枫走后,沉默了很久的成康那略沙哑的声音才再次的响起.
[哦…啊….表兄有何吩咐?]因陷入了对夜枫所说的鬼主的形象的回忆和内心的评论中,在听到成康的呼唤之时,玄茶露出了少有的忙乱之色.
[让所有的宿卫远离这个房间.]成康咬了咬牙,仿佛那个夜枫口中的鬼主真似地狱的恶鬼一般的骚扰着成康的思维,沙哑依旧的声音中带有了一分的怨恨,一分的无奈还有一分的从成康的口中很少听到过的恐惧,
怨恨,是因为恨自己对那个可恶之极的幽灵一点办法也没有,不但被他嘲笑而且时不时的被他设置的陷阱弄的尴尬万分,而自己却根本连他为什么这么针对自己都不清楚,更不要提反击了.
无奈,是因为,以自己目前的状况,自己的心中也清楚,确实只有那个喜欢听别人残叫,欣赏死亡降临时,将死之人恐惧的表情的,同时却是九天第一医药名家,药谷的唯一传人,世袭九天各国一等公爵职位的幽灵---清忠,可以在短时间内让自己恢复原先的状态,而为什么一直以来以普救世人为己任的药谷怎么会出了这么一个怪胎,则也是成康心中一直的疑问,不过成康仍然没有傻到去招惹那个邪恶的家伙.
恐惧,是因为对于即将到来的可怕的事情的一种本能的反映,对于迷恋自己表弟,穷追不舍却经常被自己无意间破坏了的幽灵来说,让自己舒舒服服的疗伤是绝对不可能的了,成康相信如果不是怕成风再也不理自己的话,幽灵绝对会把自己碎尸万段.而现在让幽灵给自己疗伤,无疑是给了他一个折腾自己的最好机会.
想到这里,成康无视玄茶投来的同情的神色和逝月那平静却了然的神色,幽幽的叹道.
[我可不想再丢人了.]
虽然,在玄茶那故意的吆喝中,有些高官显贵放弃了原来的打算,打道回府去了,但是,事实证明,在官场上打滚的人们的耐性和见了棺材也不死心的强大的毅力则完全超出了本出身世家却不知官场之道的玄家二世子.
只见,安平王府外的人群,不但不少于一个时辰前自己见到的人数,反而增加了不少,而增加的原因就是,一直不问世事的,甚至连四个月前太子秉元相邀求诊都遭到了严词拒绝的有着冥王避之称的药谷主人清忠,以及登基只有四年的陈留新主陆成风的连襟到来.
而最招引人群眼球的还不是先前所说的两人,而是在早上方才到达广林的仕子眼中的仙子,富甲眼中的财神,官宦眼中的克星,安平王传说中的知己红颜,有一笑乱人心之称的忘幽社主,也同时是近年来风升水起的最庞大也是最神秘的杀手和情报组织的首领---暗里的大尊,紫瞳公子.
望着眼前这除了上述三人以外唯一被放行入门的载德帝的使者,玄茶除了苦笑还是苦笑,放行让他去见成康?开玩笑,若是这样,在成康康复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了自己,想起了方才被侍卫从正在治疗的成康的寝室中掏出时,成康那令见者同情的虚弱的模样,及闻者伤神的强忍时发出的哽咽的呻吟声,及不时因为清忠口中的”失误”而引起的无声的惨叫声,若是自己让他这么悲惨的模样外现于外人的眼前,这个既好面子又要里子的家伙一定会杀了自己泄愤的.
可是要是拒绝天使的要求,难保又不会落给正在拼命找成康麻烦的载德以口实,若是这样的话,因不知火现世而产生的一些好的效果又要付诸东流了.
望着已经有些不悦神色的载德的使者,玄茶只得再次付之一个令人看了就不像至歉的抱歉的苦笑.
[二世子.究竟八皇子的治疗还要等多久,皇上还等着呢.]做为载德身边第一内官的小春子,不论是到任何地方宣旨或是办差,都从来没有受到过在安平王府这样的”礼遇”,所以不快是肯定的,[若是八皇子真若不能见客,至少世子也应该让咱家去探望一下,不然咱家怎么去向皇上复命么?]
[这…这个…兄王不是不想见内官大人.而是…而是…不能见…]实在不知应用什么话语推辞小春子,毕竟人家要求的看一眼安平王的状况的要求并不过分,可是…
[咱家是个奴才,二世子这样的推推搡搡的,奴才倒是没什么.]见玄茶连这样的要求都拒绝答应,此时的小春子是真的有些温怒,照例的把他的主子抬了出来,[不过,真正关心八皇子的可是皇上,若奴才这样回去,向皇上复了命,进而影响了皇上和八皇子之间的父子亲情,恐怕也不是世子所乐于见到的吧.]
载德会对成康有父子亲情的话就不会三番五次想要他的命了,反正也没有的东西破坏了又如何?虽然心中做是此想,然嘴上仍然抱着歉意的笑容,用自以为饱含歉意,实际上却讽刺意味十足的声音说,[内官大人,这个不是玄茶不愿向兄王通报,只是……]
话未说完,便被飘落身边的依旧如故的夜枫打断了.
[安平王的诊治已经结束了.紫瞳公子让我来告诉二世子一声.]说完,不待玄茶反应,又如来时一般的飘了个无影无踪.
难道暗里的人就不能正常的走路吗?一帮没有礼貌的疯子.玄茶对于夜枫这样的缺乏礼教的举动心中万分的不满.
不敢再怠慢玄茶连忙向小春子赔笑的说道,[既然兄王的诊治已经结束了,那么春公公便随玄茶入内去见兄王吧.]
[烦劳二世子领路了.]小春子例行公事般的说着毫无感情甚至可以说是不悦至极的口气.心中想的却是自己的主子交代自己要探察的事情.
对于小春子的不满,玄茶故做不知,现在他的心中忧虑的是被清忠折腾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成康是否还有开口说话的能力.
于是,两人就在这样的各怀心思之中穿过了令在宫中伺候,算是见多识广的小春子都为之动容的严密到几乎毫无缝隙的防守.
而同样,对于面前的严密的防守,玄茶也是为之动容,不过原因却是原本安平王府内那不成文的”王居百步内无人”的规矩此时却被完全的打破了.而寝室前的防守就更令玄茶吃惊到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因为除了王府内的宿卫以外,连忘幽社的护院和穿着陈留铠甲的侍卫以及药谷的护院都站在了寝室之前.以至于玄茶甚至在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需要也去请那个有两张面孔的冥王避去看一看.
怎么王府内多了这么些人?他们到底是从哪里进来的?难道是翻墙?这么多人翻墙一定很壮观吧.而在房门的前面,玄茶又看到了在一盏茶前就算打死自己也不会想到的熟悉到了极点的物件---穿着着大同禁军服装的侍卫.
而显然,这些人绝对不是成康找人假扮的,因为,常常出入大同皇城的玄茶已经认出了,在室内最靠近房门处所立的穿着督统服饰的头顶白色玄翎的人就是原本在信隆身边的一等侍卫也同时是信隆那并未公开却人尽皆知的荐枕(床伴)之人---平教经
怎么回事?兄王为何一改往日作风,如此的招摇?而且招摇到了没有边沿的地步,离皇的亲近之人竟然公开的出现在了自己的寝室之内.难道兄王已经被清忠折腾的神志不清了?
怀着这样的种种的令人费解的疑问,玄茶那因疑惑而放慢的脚步也终于踏到了门前的阶台之上,虽然不惑困绕着玄茶的思维,但生性城府极深的玄茶并非将他们放在表面之上,除了被小春子误会为了故意向自己炫耀的安平王府内严密的防守而故意放慢的脚步以外.而玄茶脸上那一直挂着那平日间经常挂在嘴边的邪佞的微笑,也在坚定着小春子对自己想法的肯定.
好个厉害的安平王呀,这是在给自己,哦,不,是在给自己的主子,当今的皇帝陛下好看呀.竟然公然的让离皇的使者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不是明显在告诉自己的主子你已经得到了离皇的支持?好,我小春子倒要看看你这个有修罗王之称的八皇子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竟然敢跟皇上叫劲.
踏入了房门之中,小春子马上一阵浓郁的令自己几乎被呛的咳嗽出来的药石之气迎面扑来.而仿佛对于小春子的到来毫无任何惊讶或是慌张的众人也只是看了小春子一眼之后,继续的注视着正在为成康敷药的清忠.
望着成康胸前本就白皙的皮肤上那醒目的,甚至可以说是扎眼的仍在敷有蛋黄色药粉的由左肩一直延伸至肋下的惊人的伤口,玄茶不禁吃了一惊,因为方才自己离开的时候,成康的身上只有手上为了驱除火毒而被针扎破的小的不能再小的针眼而已.不过,玄茶当然不会傻到认为在拥有这么多恶灵级别的,连小儿听到都不会啼哭的顶级杀手和这样严密的护卫之下,会有人能当着他们的面在成康的胸前画这样一副没有水准的画,当然,玄茶更没有苯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因为这和他在没有确定事实之前不发表意见的性格不符,更何况还当着是敌非友的刺探敌情的小春子面前.所以,玄茶就仿效众人一般,在小春子入房之后,便将小春子完全的忽视,径自坐在了不知是从那里搬来的矮凳上,做着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喝茶.
[天使驾临,请恕成康遇刺伤重,不能逢迎.]连头都没有抬,成康依旧望着床上那绣有蛟龙雕花的床绘,虚弱沙哑的几乎必须集中所有精力方能听清的话语中吐露出的不屑,嘲讽和敌意昭然若揭.
[遇…遇…刺…?]成康的话令小春子感到莫名的惊讶,虽然主子是因为成康会因为不知火的反噬而卧床不起,所以才派自己前来打探一下成康的情况,可是这遇刺….
[天使不用疑惑.一个时辰之前正值千岁疗伤的关键之时,忽然有杀手闯入,若不是平教经,平大人的及时赶到.恐怕此时千岁已经死的不明不白了.]淡然一笑,紫瞳用如银铃一般的声音说道,那声音给人的感觉仿若就在身边,又仿若远在天边,使得虽不识其面却知其人的小春子立时清楚了发言之人的身份,[而令玄茶世子拦住天使的驾临也正是因为怕再耽误千岁的救命之举,因为紫瞳觉得,千重要,万重要,还是保住千岁的性命最重要.小人在此代千岁向天使赔罪了.]说完,向小春子拱手一礼,其中的风情无限,令本为宦官的小春子看了都不觉心中为之一动.
紫瞳淡淡的声音,平凡的言语却将原本因为成康怕丢面子而让玄茶去阻拦天使,变成了因要保命而做的不得已之举.
[紫瞳公子是代八皇子行礼,小春子一个奴才怎么受的起.]连忙还了一礼,连小春子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这个神秘气息十足的人所感染了,对这个神秘的人产生了好感.转身看向方才紫瞳口中的平大人,用请教的口气质问道,[久闻玉面将军之名,咱家却不知仅仅到了广林不到三日的,为送亲而来的平大人是如何得知有人欲对八皇子不利,难道平大人精通玄冥通神之术?]
教经飒然一笑,眉宇间的傲气和不羁显露无疑.正要反驳小春子的质问,却被一个英气逼人的声音所打断.
[怎么,夏人欲杀兄王,还不许大同人来救驾?]换上了一身白色九龙袍的成风抢先开口,声音中的不悦和脸上的厌恶的神情表现了他此时的心情,[你们夏皇也太霸道了吧,看来寡人此行应邀来夏商讨岁币之事看似多余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成风的话中之意使小春子为之震惊,所谓的岁币之议,是载德为应付征战之需向有粮仓之称的陈留提出的以财换粮的长远之计.而从成风的言下之意就是此事免谈.而对于急需粮草的大夏而言,若然不能从陈留得到粮草的话,两个月之后,在东线与硫东作战的肃亲王秉乾的军队就要断粮了.
[还不明白?]见小春子被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成风不悦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寡人再说明白点,去告诉夏皇,寡人之所以来广林就是因为照看兄王的面子,至于不论是夏皇或是夏太子,寡人信不过,也没有商议的必要.还有,别想以向对付兄王一样的手段对付寡人,寡人可不向兄王这么好说话.]
[执锦享乐子弟为君,遗祸百姓.冷漠无情之人称帝更非百姓之福.]结束了包扎的清忠将药瓶随意的放在了床边的矮几之上,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偾世忌俗的阴险的笑容,全黑的长袍更烘托出了他那遍步全身的邪气,[虽然安平王也非完人,且缺点重重,妨碍我的眼睛,令我心情不快,但是总比那些不妨碍我的眼睛却妨碍了百姓活路的皇子公主强.]
一向对世事不与评价,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乐看世间情仇怨的药谷之主这出人意料,看不出是褒是贬的话语也表示了,他对成康的支持,无论哪家皇帝都不愿得罪的清忠的话多多少少都能影响众家皇室的心意,毕竟,就算是超脱之人,也不能保证自己不免俗,得个怪病什么的,更何况是以娇奢□□为家常便饭的皇家呢.
[夏使阁下,对于夏人对兄上的不利的行动,我想极天族是不会袖手旁观的.]一直坐于角落,闭目养神的逝月虽然依旧双目合拢如初,略有些荡漾的声音也表示出了他连日的疲劳,[如果不知火的宿主一旦身亡,作为守护者的我也不能独善其身,而对于圣子被害,极天族定然会追究到底.请不要忘了凌国之事,至今我想还不到八十年吧.]
凌国,八十年前强尽一时的帝国,因为君主凌日爱上了竹勉家的圣子樱宁,而樱宁却对凌日没有丝毫的爱意,而后凌日因爱生恨,用毒酒害死了樱宁,以至于极天族里见大怒,也正是在极天族的帮助之下,大同和大夏在联手瓜分了凌国的土地之后,方有了今日的强势,也打通了各自的东进之门.
[夏使阁下,对于您的怀疑教经可以理解,对于事情的原委,因牵扯到了一些江湖上的朋友,教经也不便多言.]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刻有奇怪花纹的玉佩交到了小春子手中.[此物就是派遣杀手来此的主使者之信物,而之所以教经能够得知,也是因为主使之人所选派的人选中有人是教经之同门师弟,因知晓安平王乃是吾皇近亲,不忍加害,故来向告.]
望向手中的玉佩,小春子心中真的是烦乱非常,熟悉皇家之物的他敢以他老娘的性命担保,这个雕纹的羊脂玉佩绝对出自大夏的皇家之物.
[天使此来,是否就为探望寡人之病.]成康加重了病字的语气,[若为此事,天使可去回复父皇,承蒙众亲友不弃,一时之间还不能去天上去会母妃,虽然令人失望.不过却也是天意所至.此言还望天使如实转告.至于那些刺客的尸身,还请天使一同带走.]
[这…诺…]本要说些什么的小春子猛然的发现,自己已经混沌至极的脑子是什么也缕不顺,因紧张和惊乱而有些痉挛的口中也是什么也说不出,只得应了一声,[王爷请保重身体,奴才告退了.]
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而到了王府的门前之时,显然早已得到成康吩咐的宿卫们早已将十多具黑衣杀手的尸身摆在了王府之外……
暗自摇了摇,小春子只得下令同来的内官和侍卫一部分去找人将尸身搬走,自己带着另一部分人向主子去复命.而那些聚集在看守尸身的宿卫身边的一众闲人们则却是越聚越多,一时不同版本的流言再次的充斥在了广林的大街小巷.
而在小春子离开之后,离皇使者平教经就以不愿打扰为由离开了安平王府,而不喜人多的阴阳怪气的清忠也以要成风履行诺言为由,不顾成风口中不住”草鱼(清忠别名早云),色鱼,苯鱼”的乱骂,不怀好意的拉着成风的左臂,以钓鱼为由,带着家人和随成风一起到达的陈留的侍卫一起离开了成康的房间,而满怀疑问的玄茶也为了能尽快的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而拉着逝月借监督他休息为名离开了房间,至于从不轻易离开紫瞳身边的夜枫,也清楚成康对紫瞳有话要说,而退到了门外去做门神了.
紫瞳原本如水般清澈,淡泊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担忧的波澜,走到了成康的床边,随手将淡紫色的手帕递了过去,淡淡的问,[ 康…你真的决定了吗?你确定这不是你的一时之气?]
成康一反方才的虚弱无力,虽然仍然有些动作僵硬,但从成康只用手肘一撑,便依在了床梆之上来看,因为有些轻微的洁僻,不喜粘稠的成康接过了手帕,负气的擦拭着为了表演这场”遇刺”好戏而在自己因为被幽灵清忠折腾的全身无力之时,强行抹在胸前的被清忠称为变装三号的粘稠的红色物体,一擦之下,原本醒目的红色的”伤口”立时变做了涂料一般的染在了成康的全身, [该死,可恶的死草鱼.]而当听到紫瞳的问题之时,成康边擦边说,[当然,我确定我现在神志很清醒,我已经没有空跟他们玩那种你挠我一下,我搔你一痒的游戏了.]
[你确定要娶离皇的弟弟,信家?] 紫瞳边帮成康将放在窗边的铜盆端了过来,并拿起了在盆中浸湿的手巾,帮他擦拭胸前的染料边问,[借以换的离皇的支持?]
没有说话,成康只是点了点头,并继续的擦拭着那令他十分心烦的燃料.
[你难道没想过青史的那一笔?你不是曾说,不愿生日万人上,惟求青史一笔洁吗?]紫瞳弃而不舍的追问着.
[小紫呀.你知道吗,这次的事情使我想到了很多,很多,也使我想起了我真正的目的和我要守护的东西.]停下了擦拭的动作,成康若有所思的看向那为了驱散药气而在方才被紫瞳顺手打开的窗子,[而现在的我,没有办法守护他们,更和我的目标差距很远,丹月的惨死告诉了我,我远远没有我想象的要强大.反而,我弱小到令自己再次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死,或许对于生活本就痛苦非常的我来说或许是一种逃避似的解脱,但是,若是我死了的话,我将永远远离我所为之追求了六年的目标.若真是那样的话,我将无法原谅我自己.也将失去丹月用血才换回来的真正的我.]
[哪怕为此违背了自己的心愿也再所不惜?]紫瞳正色的注视着成康那平静的脸庞.语气中吐露出了一丝的不忍.
[舍得,舍得,能舍之人方能得.]转过了头,平静的回视着紫瞳,成康淡淡的说.
[那好吧.]将因将成康胸前擦拭干净而被染红的手巾放入了水已成淡红色的放在几上的铜盆之中,紫瞳略带无奈的说,[就如你信上所说的办吧.总之,是你的希望,我会帮你完成的.]
说完,轻盈的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
[小紫.]成康轻声的呼唤着.
听到成康的呼唤,已经走到了门前的紫瞳淡淡回过了头,眼神中露出了询问的神色.看不见成康那低垂的脸上的表情,紫瞳只是听到从空气中所飘来的淡淡的三个字,[谢谢你.]
紫瞳淡淡的向低头的成康笑了一笑,轻声的嘱咐道,[别说了,清忠说过,你火毒虽然已除,但是仍然需要休息.好生将息吧.]
说完,轻轻的跨离了室内,在将房门轻掩之后,在夜枫的陪同之下离开了防守严密的安平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