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分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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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瓣，散落着。
渐渐地，渐渐地，散落着。
轻轻地，轻轻地，飘零着。
千万的花瓣渲染着湖边的世界，无数生命的碎片回归大地，激烈对撞的杀意终于走向凋零，缓缓沉入了静止不动的冥河中。
爱丽斯如同飞舞的妖精一般平退开几米，侧身让自己的剑面从红Lancer的枪刃边滑开。眨也不眨就倏忽间凝视过来的红瞳，款款的深情，滟滟的柔光，能让见者的所有感知都被抛飞到天际。
摇曳的花影中，是仿佛化身耀日之光的红Lancer，他始终封冻的青瞳，似乎也被无止尽的花之舞化开了少许，带上了一丝人情味，“要说这世上我唯一颇有心得的东西，就只有手里这份力量了吧，与这力量能对抗的Master，以单纯的素质来说已经无法用最高的赞誉来形容。”
“而承认Servant与Master超脱单方面庇护的关系，达到可以交予后背并肩作战的程度，以Servant来讲实在是一件很不称职的事情。”
“我的Master啊，请充分地驱遣我吧。身前也好，身侧也好，只要在你身旁，我的枪就绝无败北可言。”
那一瞬间，爱丽斯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她仿佛听见了欢呼着春天的到来、心中花田盛开的隆然巨响之声。
“Master，是我的话语让你产生相当程度的错乱了吗？执剑如心，你的剑乱了，你的心因何而动摇？”
红Lancer换来的，是爱丽斯冻结般的一瞥，还有意味不明的细语，“只撩不上，不是傲娇就是傻。”
“我所期待的从者的最理想姿态也不过如此了。”稍稍正色，爱丽斯说道，“遵守神圣的盟约，我会将信任全盘托付予你，相应，请将光辉的胜利——抵达根源的大圣杯完全奉献到我的面前，这就是我对你的唯一期望。”
“谨遵Master的指令是我等Servant的宿命，就算Master本身寻求的是圣杯以外的伪物，我也会按照契约如此行动。”
“等等，你刚才说……圣杯以外的伪物？”
“和寻常Master本末倒置的做法——将过程的杀戮和冲突当做主菜大肆享用，将结局的赏赐仅仅当做菜品上的精美装饰置于一角，这并不是什么应该唾弃的私欲。以异形之态却兼容了理性、享乐至上也不忘拷问内心，在兽性和人性中挣扎的Master，会涌现出这种的想法也不是奇怪的事情吧。”
“你说的真是一点不错，让我有种你这家伙意外地切合偷窥狂魔的属性的感觉；或者，你的手机上有个叫‘master日记’的APP。”
好歹经历过某个调皮小鬼的“全知全能之星”的折磨，也被一个正太外表大叔音的家伙的“人类观察”打击过，爱丽斯对于红Lancer无自觉的KY言论并无太大感觉。
虽然有少许被分析干净的不快，但又不会刮到什么最深层的东西，也不会影响战力。而且那种随时随刻就能触发的被动的嘲讽技能，爱丽斯还是挺想取得的。毕竟那要打起脸来，是真疼，疼到骨髓里那种，可能比菊部吃上一发【突穿死翔之枪】来的还要疼。
……这要是被刺激到动起手来，那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出手回击，我钓一天鱼的效果,也没红Lancer到外面说上一小时话的效果那么显赫啊。
正当爱丽斯这么想的时候，红Lancer的话语仍在继续，“因为，Master的灵魂在渴望争斗，或者不能说渴望，那是爱。和我等武人穷其生命追寻我等武道不同，Master的生命在呼唤着纯粹的暴力。”
咔嚓咔嚓，爱丽斯转头的僵硬动作让人联想到机械的人偶，丧失了一切情感、只余留最纯粹的暴力卷起汹涌的漩涡的瞳孔，将令人窒息的膨大杀意化为千之棘，杀向了红Lancer的方向。
“你——再说一遍。”
“Master的眼睛，在说出‘并肩作战’的时候，只有兴奋，那不是守护和友谊产生的正常情感，而是因为争斗的发生。Master有着恐怖而绝对的自制力和扭曲而纯粹的欲望，而凌驾于支配顶点的正是Master的爱……”
“够了，已经够了，Lancer，终止这个话题，这样下去我也许真的会动用令咒让你自裁也说不定。”爱丽斯平静说道，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怒发冲冠，甚至没有惊慌失措。
她的表情如同覆盖了一层冰雪所造的白色能面，达到非人类之美的巅峰的精致五官，从眉眼的弧度到嘴唇的色泽，无不如同精确测量过一般固定在了最理想的形状，完美地遮盖住了所有的情感的自然流露。
然而正是这样的表情，才让人感受到她的内心，正在发生着雪崩般剧烈的波动。
没有错，红Lancer的话语，确实揭开了名为爱丽丝的怪物所精心修饰的人皮的一角，并用破神枪，鲜血淋淋地贯穿了其核心所在。
“是吗，人类似乎总是依靠言语来沟通心意，而这方面我一直都不成熟。如果Master也感到为难，我很抱歉。”
听到这，爱丽斯真的是深深地看了红Lancer一眼，从他无比诚挚的神态中，爱丽斯看不出一丝拐弯抹角地挑明她不是人的嘲讽。
“真是败给你了，莫非你是天然黑这种珍稀物种吗。”爱丽斯“哈”的一声吐出一口气来，塌拉着肩膀，无奈地摆摆手，“算了算了，大不了我给你补上一个强效的【沉默术】让你彻底闭上嘴，感谢我吧，我可一直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哦。”
“妈妈，妈妈。”从远方跑来扑向爱丽斯的娇小身影，就像一只依恋着母亲的雏鸟。
“我已经将附近的使魔全部清理干净了哟，有几只鸽子竟然想飞掉，被我挖下心脏吃掉眼睛了呢。”乖巧地靠在爱丽斯的胸前，得意洋洋地宣告着战果的黑Assassin，用天真无邪的表情说出了残酷的话语。
“啊啊，知道了，记住，下次吃完东西一定要把嘴巴擦干净，保持着清洁和干净也是好孩子的必修课。”对此却表现得及其冷漠的爱丽斯，敲响响指，用放出的丝线编出的手帕擦着黑Assassin嘴角沾到的红色痕迹。
虽然没有过被母亲抱在怀中尽情关怀的经历，但是红Lancer还是从爱丽斯和黑Assassin的相处中，感受到了某种东西，比圣河上漂浮着绽放的白色睡莲还要温柔。
“对了，杰克。”爱丽斯像是想起了什么，将怀中的少女放下，看着她的双眼说道，“到时候，我和红Lancer会一起前往红方的驻地，会把你一个人留下。”
黑Assassin的嘴一瞬间歪起来，而她的双眼，却楚楚可怜地噙满水雾，“妈妈，妈妈要丢下我了吗。”
随机，黑Assassin冰冷的视线，如同淬毒的小刀一样投向了红Lancer，盘旋着种种复杂情绪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将死的狐狸精。
“虽说被憎恶已经习以为常，但是鬼子哟，Master仅仅是以战力标准作为衡量依据，将多余的感情因素纳入考虑范围并非她所希望的结果，同为Servant而言，这种情绪化的恶感真的是有必要的行为吗？”
在这一刻，红Lancer面前的“圣母图”彻底破灭，无论是爱丽斯还是黑Assassin，都用冻结般冰冷的眼神看着他。
将尖叫着“去死去死去死！”、脸颊通红含着眼泪就快暴起砍人的黑Assassin牢牢按住，爱丽斯蹲下身来，平视黑Assassin的双眼。
“没办法啊，因为召唤红Lancer的圣遗物就是时计塔精心准备的，也作为信任的基础共享给盟友了，只有狮子劫界离的圣遗物因为答应的晚，现在还没有得到风声。”
顿了顿，爱丽斯继续说道，“唯独你的身份，你理解成隐藏的杀手锏也好，我不希望红方的其他人知道。至于联系你的方式……”
说到这，她竟然笑了一下，温柔得让黑Assassin都一瞬间瞪大双目。
“就算是天涯海角，也能找到她的女儿的自信，是任何妈妈都具备的。”
“啊，啊啊。”气球一样不断膨胀的庞大的怒火和无由的憎恨，像是用针戳穿了一个洞，海量的负面情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黑Assassin手足无措地站在这里，两眼乱瞟，嘴巴张张合合，也不知道该说出什么话语。
然后，落在黑Assassin耳边的轻声细语成了最后的密钥，大大的瞳孔中仿佛暴风海般沸腾的滔天巨浪，再度重归风平浪静。
她不甘地看了一眼红Lancer，像是看到最讨厌的青椒一样厌恶地咂舌，用含着微弱情感的双眼凝视着爱丽斯，轻声说道，“妈妈，不会丢下我吧。”
“我保证。”
已经足够了。
黑Assassin凄凉地笑了起来，然后，化作金黄色的灵子，融化在了空气中。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分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