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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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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总觉得景先生有点不对劲,原本以为他在我说完客套话就会回去睡觉,可没想到他依然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这就很让人害怕了。
“景先生?”我不得已出声:“景先生,要不要和我聊聊。”
我只是随口说说,根本没指望他会在与我聊天和睡觉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去睡觉,毕竟男女有别,而他又十分的懂礼数。所以那些多余的事情,他决计是不会多做一样的。
“那就打扰了。”
“好的。”我很有礼貌地回应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准备养会儿神。然后我就在下一阵雷声,听见景先生走了进来,并且点起了灯,然后坐在平时他一贯坐的地方。
我有些懵,点上的蜡烛将屋子里隐隐约约照亮,昏黄昏黄。
不知道景先生是怎么想的,不是说要聊天的吗,坐了半天也没张口。知道和我没什么聊的还进来坐下。
我绞尽脑汁想了想,问了个白痴的问题,但是胜在保险。
“先生平时都看什么书?”
“闲来无事就看看史书。”
“啊,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史书,太枯燥了。”
他没有立刻接话,只是默默地“嗯”了声,我估猜景先生可能觉得我长得很像识字的人吧。
虽然才说了几句,可是却已经进行不下去了。
就当我还在纠结要不要继续下去的时候景先生突然张口说话了,“嗯,史书固然是枯燥的,然只要静下心来阅读定然能获益匪浅。”
他像个教书先生一样,对待学生都是循循善诱地教导我这不思上进的学生。我在心里暗想要是崇锦阁的师叔们也能像景先生一样就好了,指不定我现在就能成大器了。虽然他讲的都是空话但是胜在态度很好。
“云姑娘平时看什么书?”
我有点没想到景先生会问我,估计他也觉得这个对话太难进行了吧。
我没敢说我平时看的都是宫廷野史江湖戏文还有关于才子佳人的爱恨情仇,“平时没有时间看书,要说看的最多的就是崇锦阁的剑谱了。”
嗯,剑谱是看得比较多,因为上面还是很良心地配上了图。当然这类基本剑法在崇锦阁都是弟子们自学的,到了一定时候师叔们会进行试练然后再决定分到哪个师父的门下。
“姑娘是崇锦阁的弟子?”
我很惊讶地看着他,他怎么知道崇锦阁的?崇锦阁算是个新的门派而且又是个三流都算不上的小门派。
“嗯,我是替姑娘治伤时看见姑娘身上挂的腰牌。”他知道我在惊讶和疑惑,景先生好像能读懂人心的样子。
“这样啊。”我小小地说了声。“我还以为听过我们崇锦阁。”
“我来此避世已有五年有余。”他淡淡地说道。
果然是个高人!我原先以为他是某个富家子弟和心上人逃婚来这里过闲云野鹤的生活的。当时我还在嘲笑自己是看戏文看多了。唉,果不其然啊,还真有点这个戏文的意思。
我眼神可能在放光,因为像我这种爱看热闹爱听闲事的人,最喜欢这种故事了。我隐约觉得有些词穷,因为我不我知道该怎么接景先生的话。
“避世有五年之久,我不太清楚外面的形势。”景先生的语气中有点歉意?我可能听错了,可是仔细一想,可能真的是在向我道歉,为他没有听过崇锦阁的名号而道歉。当然这都是我的个人见解,毕竟我实在不懂景先生的意思。
窗外的雨到时还在下着,雷声也开始变得稀疏了。风雨飘摇,让我的脑子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开始犯浑了,我张口问道:“外面不太平。”
我能明显感受到房间里的空气好像都变得紧张起来,好像屋子外面的冷风嗖嗖地就吹了进来,夹杂这雨水。我总觉得景先生和我之间是有距离的,因为我们不是一类人,而且也不会成为一类人。此时,这种感受尤其明显。
我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真的是破罐子破摔了,也可能是真的想知道景先生是那一类人。我继续说道:“易家的天下可能保不住了,江湖上的祸乱只是一个开始。”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许广志说的。洪余庆离开的那天晚上,许广志去送他的时候我悄悄地躲在他们身后的草堆里。当时只是想去看洪余庆最后一眼,可是没想到许广志却出现了。他和洪余庆说的不多,只隐约听到了一些,像是在告诫。
后来我就被许广志抓到了,但是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了句夜深了,让我早些回去睡觉。就连第二天也没说是什么,后来我们就很有默契地都没提过那天晚上的事情。
之后更加没提过洪余庆……
不知道是我的想象力太好还是我真的很敏感,我知道景先生这时的脸色肯定很不好看。可能和许广志真正生气的时候很像。
对了,我其实对景先生有好感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和许广志在某个方面很像。但具体我又说不上来。
可能就是面对这些家国大事吧。
景先生半天都说过半句话,我知道,他的内心可能真的是被今夜的风雨给搅乱了。我本想再说些什么的,或是转移一下话题。但是,我觉得事已至此,没什么必要了。
景先生若是想继续和我聊下去,我就聊;若是不想,我就睡觉了。反正对我来说这都无所谓。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雷声真的刺激到景先生了,他今天晚上的话还真多……
“云姑娘为何这样说?”
我不知道他是以一个什么身份问我,觉得他的话里话还带着刺,和着窗外的急促的雨声让我很烦躁。
“我如果说是感觉,你相信吗?”
“嗯,云姑娘有些杞人忧天。”他立马就回答我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在暗暗希望他能说一句相信,虽然这是个很扯的理由。我特别想这时候转头看看景先生的表情,看看他的脸上是什么样的神色。
我已经不想在继续这个很不愉快的话题,没有说话。
“景先生,你为什么要避世?”
他没有回答我。后来想想,这一个雨夜我和他都有点不正常。
“你认为呢?”
“我不知道,”我的语气好像很平静,好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并不平静。“你们这种人的心思我猜不透。”
我蹙紧眉头,像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嘴,为什么把心里话就这样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就脱口而出。要是我能动,估计这时候我会直愣愣地盯着景先生的眼睛看,像是很坚定地告诉他这个对谁都没意义的事实一样。
“云姑娘,你和我的一个故人有一样的性格。”
“能说与我听听吗?”
“她是与我一同长大的朋友。”他好像陷入回忆一样,回忆那些美好的故事。“她与你一样,敏感多疑却又心直口快。”
敏感多疑,心直口快?原来这就是景先生眼里的我。我不知他说的对不对,因为我从来都不了解自己。以前和柔柔在一起,总觉得自己没必要了解自己,因为柔柔总是知道我要什么,我心里想的是什么。
“你觉得这样好吗?”
“什么?”
“这样的性格,”我有些犹豫,“这样的性格能在江湖里活下去吗?”
“人各有命。”
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人各有命。我不知他是报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四个字的。因为他说的是这样轻松。
“先生觉得你自己命是什么样的?”
“不知。”我忽地听到他好像笑了一声,嗯,应该是自嘲,“反正不会寿终正寝。”
“何解?”
“命数。”
我就知道和这种说话就是这样,说的拐弯抹角,不清不楚的,装的很神秘让人看不懂。可能这就是读书读多了,也可能是我读书太少。
我想起了许广志和洪余庆,他们俩在一起说话时也是这样。我每次偷听的时候,差点没拿笔一句一句记下来,然后回去推敲半日。当然,他们和我相处时绝对不会这样,因为徐广志说:“阿云太蠢,须得说的简单些。”
这几天发现我的脑子里时常出现这两个人,默默地,可能有些不经意地会将这两人和景先生比较一番。不过我要做一个很无用的声明,我和他们只是朋友,最多受他们的照顾,我自己没有什么别的心思,也不敢有。而景先生可能是第三个与我这样说上好几句话的男人。
可能许久不见许广志了,倒有些想念。毕竟他待我不薄。
“景先生有没有什么想念的人?”我有感而发便随口问出。
他同样没有立刻回答我,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好像每次他回答我这些问题时都在犹豫,回答的很慢。我呢,就当作他是很认真地在思考我的问题,我心里也就开心了起来。所以也是不急不慢地等着他的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外面的风吹了进来,我看着屋顶上的影子晃了晃。
可能是受到那些传说或者是江湖故事的影响,我总觉得这些避世的都是什么高手,而且时候家破人亡的,无牵无挂。然后看破红尘,找一处依山傍水的地方,续上余生。
景先生许久都没有回答,这让我觉得有些后悔,我果然不太擅长与人攀谈。
“我有想念的人,不多就三个人。”我见景先生没说话,有些不想让他为难,于是便自己说了。我的那些事,对谁来说都是一些琐事,也没啥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