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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姜糖水 ...

  •   今天是白凉前世自杀的日子。

      成功入住白凉家的唐岚拉紧红色围巾,戴着棉手套插在兜里的手也不见得有多暖。她在由书房改为卧室的房间原地转圈,时不时挑开窗帘,望向白凉家一楼浴室的位置。

      前世白凉死去消息很快被不明人士封锁,六年后在仁爱医院接受治疗的她偶然知道,拜托自己的竹马林齐酒调查之后才得知白凉的死去。具体的死亡时间很模糊,晚间八点到九点时间不等。

      她不敢赌,也赌不起,只能守株待兔似的从下午四点就在白凉家守着。

      属于浴室的白炽灯亮起,院中树影如黑色剪影般投射到窗户上的印花玻璃。白凉的身影出现,手里拿着杯子。他吞下药片一类的东西,身影消失不见。

      唐岚看不到白凉的影子,猜测他是否在放水。她越发焦急,叫道,“白凉?白凉!”

      手机显示时间为八点零七分,她稳下情绪,拨通救护车号码,说明情况与地址。

      浴室始终没有动静,唐岚跑下楼,直冲浴室。

      “白凉?白凉你回我一声,”唐岚在浴室门口大声问道。

      无人回答。

      浴室紧紧关上,丁点声音都没有,幽静冷寂仿若埋葬尸体的墓地。

      唐岚找到钥匙打开浴室锁紧的门,拧开把手。

      一团团闷热潮湿的蒸汽扑面而来,滞闷的空气让人为之窒息。进来才听见蒸汽机发出的细微声音,水珠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滴答——滴答声。

      她挥散白气,急步跑到浴缸边。

      白凉双眼紧闭,神色平静,两颊通红。他浸在水中,一动不动仿佛一具早已死去的尸体,双手仍旧戴着一副手套。

      白凉?!

      唐岚心堵的厉害。她深吸气,动作迅速有力的将白凉拖出来平放到地板上。

      使劲拍打着白凉脸颊,印出掌心的力道也没将他拍醒。

      拧开水龙头,哗哗而下的冰水拍打着地板。冰冷的水珠溅到腿上,冷彻骨髓。

      也许是心冷的原因,唐岚被冻的浑身哆嗦。

      她喘着粗气,跪在地上。抬高白凉下巴,捏紧鼻尖,深吸一口气,封住他温热的嘴唇,给他渡气。

      一口。

      一口。

      又一口。

      肺部缺氧的窒息感火辣辣的疼,不断输送空气让唐岚气喘的厉害。她双手合十按在白凉赤-裸的胸膛,手臂伸直,猛地向下按。一下,两下,三下。

      醒过来。

      醒过来。

      白凉……醒过来。

      源源不断的滚烫泪珠砸在白凉煞白的脸颊,唐岚哽着喉咙,有节奏的按压白凉胸口。再次抬高他的下巴,捏住鼻尖,对着嘴唇呼气。她放开捏鼻子的手,向下按压胸口。

      手下的胸膛肌肉猛地绷紧又快速松开,开始剧烈起伏。白凉歪头咳嗽几声,呛出水,幽幽转醒。

      唐岚歪坐旁边,喜极而泣。她抹掉眼泪,环顾四周。在漱盆旁边的架子上发现大毛巾,裹在白凉身上。

      “唐小姐?”

      白凉眉头轻皱,指关节轻轻敲击额头。他动作忽然顿住,惊觉自己赤-身裸-体的面对一位女士。连忙裹紧毛巾,背对唐岚。

      “嗯,是我,”唐岚接了半盆凉水放到白凉旁边,后退几步。

      她侧对着白凉,问,“还好吗?我叫了救护车,他们一会就到。”

      “我没事,多谢你了,”白凉拍了些凉水到脸上,嗓音低哑,拘谨的说,“唐小姐能否……”

      唐岚会意,背对着白凉走出浴室。

      刚才情况紧急没发现身上全湿了,客厅的冷风呼啸而过,带起一层层的鸡皮疙瘩。开灯,倒两杯热水。唐岚身体僵硬的捧着玻璃杯到处走,偶然瞅到垂在肩头的头发,惊讶的发现发丝已经开始凝冰。

      换好衣服的白凉出来,穿着一件淡绿色高领毛衣与一件黑色长裤。眉眼清俊,神态略微局促。他轻手轻脚的踏入客厅,视线掠过唐岚头发。脚步一顿,转身到储物室找出遥控器,打开空调。

      带有干燥灰尘味道的温暖气流充斥客厅,寒气被驱散。唐岚拧紧的眉头舒展开,向白凉投个感激的笑容。

      “你去洗一下比较好,小心感冒。”

      唐岚瞅着自己湿透的棉服,跑回二楼,拿了换洗衣物到浴室。

      热气还未消退,浴缸重新换了水。唐岚擦净镜子上的白雾,在旁边的架子上发现一瓶安眠药。里面是空的,药片全部吃光。

      唐岚松口气,庆幸自己今天在这。

      洗澡的期间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很快消失不见。

      热水冲刷掉身体与心灵的疲倦,唐岚用毛巾裹住滴水的头发,像个印度阿三似的走出浴室。从厨房走来的白凉递给她吹风机与一杯姜糖水。

      红褐色的汁水装在透明的玻璃杯内,腾腾热气冉冉升起,三两片浅黄的姜片沉在杯底。一颗表皮光滑胖嘟嘟的红枣浮在水面,趁热喝了,能感觉到浸在身体里的寒气给驱出去。

      将头发吹到半干,梳顺。唐岚坐在沙发上,捧着玻璃杯小口小口抿着。

      她迟疑不定的瞄着白凉神色,心里的问题纠结两世。遂问出口,“白凉,你为什么要自杀?”

      白凉手里的玻璃杯微微晃动,汁水如翻滚的浪花溅在杯壁开出血色花朵。他低下头,眼睛被墨色长发挡住,薄唇褪去粉色,煞白一片。

      斟酌片刻,白凉回答,“自杀这个念头,我是万万不会想的。我的命很贱,但也不会拿来糟蹋。自杀……我是不能自杀的。”

      他的话古怪至极,异常辛酸。

      唐岚暗骂自己不会说话,谨慎再谨慎的小声问,“浴室的安眠药?”

      “晚间睡不着就吃几粒,想着就只有最后两粒。就全吃了,没想到让你误会。”

      “满池子的热水?”

      “我在泡澡。”

      “……”

      “无论如何,谢谢你。若没有你,只怕……”白凉放下空杯子,感激的看了眼唐岚,“我有些困,先回房了。唐小姐也请早点休息,熬夜不是个好习惯。”

      白凉卧室垂着白色碎花帘子的木门被轻轻关上,他直接睡下,没有开灯。

      客厅暖烘烘的,养在大门左右的两盆绿萝干枯发黄。淡淡的檀香萦绕鼻尖,博古格后面黑魆魆的餐厅几点红光不时闪烁,是香炉前插着的香。

      唐岚握紧玻璃杯,心里的郁闷不退反增。

      白凉没有想过自杀,前世那场死亡是个意外。

      但今天听他说话的口气,却让她越发放不下心。他的心已经死去,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而如行尸走肉一样苟延残喘的活着。她本想阻止白凉自杀后,退掉房间回家。但现在怎么看都不能甩手不干,一走了之。

      他是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明明厨房里的刀具全部收起来,明明两年不做菜。却因为她随意的一句话……

      唐岚一口喝光姜糖水,深深的凝视白凉房门。

      说她自不量力也好,自以为是也罢。她就是不想看到这样死气沉沉的白凉,就是想让他恢复以前模样。重活一次不是让她再次重复上一世平淡生活的,她想改变,她要改变。

      下定决心,唐岚洗净玻璃杯。怀着美好的愿望,笑着睡下。

      翌日,天气晴朗的不可思议。家家户户晒出棉被,二楼阳台一片花花绿绿的被褥。门前不时响起车辆的鸣笛声,还有一阵阵孩童嬉闹的叫声。

      她在厨房找过碗碟与铁锅,熬了一锅白米粥。切碎香菜,撒些香油,拌了一碟青皮萝卜干。又上街买了些肉包油条。

      盛好两碗粥,她敲响白凉房门,“白凉,吃饭吗?”

      “谢谢,不用了。”

      唐岚可惜的瞅着香气浓郁的白粥,耸耸肩,将一碗粥倒回锅里。

      白粥熬的时间比较长,因此软软的很是香甜。拿勺子随意搅拌,会带起粘稠的白粥。米是东北大米,颗粒饱满,色泽莹白。煮好后的饭粒泛着莹光,阳光一照,波光粼粼的似一地碎玉。

      萝卜干是从家里带的,她对母亲撒谎说要去上学,唐柯就给她装了一盒。

      吃饱喝足,唐岚套上黑色毛领羽绒服。母亲亲手织的红色围巾一圈圈绕紧脖颈,温暖柔软的让人想要叹息。

      “白凉,我出去买菜了,”唐岚打声招呼,推着自行车向菜市场走去。

      昨夜下的决定便是——让白凉教她做菜。

      他热爱做菜,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他放弃所爱。但教她做菜应该没事,既能让白凉被动做菜,又不会荒废手艺,还能教给她做菜的乐趣。

      唐岚买好蔬菜,不紧不慢的往回走。忽然发现对面一家连锁超市前挤满行人。大红横幅挂在显眼位置,用黑色字体写道‘厨师大作战’。身穿红色皮衣的主持人站在台上,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介绍这个活动。

      围在下面的行人兴致缺缺的听着,注意力只在主持人不时发放的酸奶果汁上。直到主持人放大招,“我们老板说了,这个活动就是趁着要年关了乐一下。但凡是活动就必有奖励嘛。

      要不是本人是个主持人,我都要报名参加了。咳咳,我就直说吧,参加厨师大作战并取得前三名成绩的选手,将有五千元现金、三箱安慕希与一箱海之蓝白酒。”

      下方人群瞬间炸了,蚊子肉再小也是肉啊,更何况这还不是蚊子肉。

      唐岚表示,这还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她当即挤过重重人群,在报名处签下大字。

      奖励什么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能有个正大光明的借口求白凉当师傅。

      “白凉,能教我做酸辣土豆丝吗?”唐岚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做拜佛样。

      正在喝水的白凉瞟了眼唐岚两手,交给她一本蓝皮小册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姜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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