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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番外之烽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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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来势汹汹,像是一把无情的刀,划破了往昔宁静的山河。
那一年,女人在尖叫,孩提在痛哭,昔日宁静的土地上遍布着坑坑洼洼的弹孔,空洞洞的裸露在空气里,仿佛是大地在哀嚎。山河沦丧,国破家亡。
也就是在那一年,他同她在硝烟与战火中告了别,自此天各一方,再无重逢之日。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在国破家亡的年月里,他只当他自己是个死人。
直到今日战争终于结束了!
“所以你想去见她?”头戴礼帽的绅士一面擦着自己昂贵的金丝眼镜,一面意味不明地笑问道。柔软的天鹅绒划过略带薄雾的镜片,愈加显得这个冬日寒冷异常。他抬眼看着那个手持行李的男人,心中划过一丝异动。
时间当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想当年两人斗得风生水起,没想到自打长沙一别后,十年未见,此时竟然心中倍感亲切。
看来我是老了。他眯着眼笑着迎接这位矗立在寒风中的无名英雄。
严寒依旧不依不饶的搅扰的街头,就像曾经那些活动在街头巷尾的白色幽灵们一般,妄图在这篇土地上留住自己的地位,征服脚下的土地。
可站在风口衣衫略有些单薄的男人却依旧站得笔直,不为所动,就想这么多年他对待恐惧和威胁一样,宁折不弯,从不曾放下过自己的姿态。
“为什么不呢?”男人淡淡的说道,嘴角似乎隐隐有些笑意。在他心中,女人和和平一直都是这些年最高的追求。
如今他已经成就了大家,自然有充足的时间去追逐他的小家。
“时隔十年,就连你我都早已是物是人非了,更何况她呢?再说整整十年了,你都没操过心,着过急,又不差这一天。不如今日,你我二人先叙叙旧。”绅士轻巧的将眼镜带了回去,一副叙旧的模样。他太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了,也知道只有在提起他心上的内个人儿的时候,这个高傲的男人语气才会这般稍带客气。可他又怎会让他这样如意?
“不必”感觉到隐隐的一起不对劲,男人冷冷的质问道“她现在住哪?”
绅士没有理会他,依旧是半推半就的模样,两手一摊,一副似是非是的模样,“这话从哪说起,她住什么地方,不是应该问您吗?”
“她给你写过信的。”心中好似冒了火,男人快步走上前去,紧盯着绅士的眼镜,一字一顿地道。
有神的双眸中带着一股子让人窒息的威压和杀戮之气。他今天是带着目的来的,一定要得到满意的结果。
“写给我的?”绅士咯咯的笑了出声,也不知是喜是悲,“不,那些信是给你的。不过她吩咐过,若是你还能活着来找我,便将这些信给你;否则就等你死了再烧给你。”
果然,一提起女人,男人的情绪便稳定了许多。
“那她”男人下意识的抿了抿唇,有些挣扎的“她还好么?”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看吧”情绪激动的绅士一把将手中的公文包摔进了男人怀里,随后轻飘飘的离去了。
独留男人抱着公文包傻傻地矗立在街头仿佛入了梦一般。而在这场梦里,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两人分别前的那个晚上。
这注定是个难忘的晚上。
因为他到现在还记得女人强忍着药效,一脸淡定地歪着头笑问他的样子。那两弯细细的眉毛像是新生的月牙一样好看。
“你会来找我吗?”她的声音是那样的小。
“现在这不安全,我已经托了人,明日就把你送出去。你只要好好睡一觉就好了”他着急的嘱咐道,心中火急火燎的,想要早早听到女人答应的声音,仿佛只要她一答应,他心中最后一点顾虑就全没了。
可女人却依旧没有点头,她依旧淡淡的看着他,那双含着薄雾的眼睛似乎要穿透他的层层设防,洞察他内心的最后一点小秘密。
“你什么时候来找我?”
她继续着她的问题,而他却不知道如何应对。明明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能说的太多,更不能告诉她自己打算明日去赴死,只是语无伦次的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你自己在国外要照顾好自己,要吃好,穿好,最好找份工,别闲着,也别累着。”
“你会来找我吗?”她锲而不舍的问着她的问题。
“这仗怕是要打很多年,你要答应我,仗不打完,你不许回来!还有,从今往后,你也只当我死了。”
“混蛋,你死了,我就去找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生一堆混血宝宝。气死你这个活该下地狱的”
他还记得,他当时想说一句“你敢”,但没能来得及。
一年又一年,他从来不敢与她主动联系,最多也只是通过他人简简单单的报个平安。
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有没有生病?有没有烦恼?
她是否还在等他
一年又一年,他总是在闲时,无端的想起这些问题。可却从来不敢过多祈求,毕竟,人命这东西太脆弱了。
已经十年了,他还来得及吗?
男人陷入了沉思,直到有些刺耳的上课铃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是孩子们在上国文课!男人激动的转头向身后望去。在目光的尽头,几栋简单的小屋矗立在曾经被弹药摧毁的废墟里,是那样的神圣而又不寻常。
懵懂的孩提或许不会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牺牲才让他们有机会又一次翻开了古老的书卷,吟诵起了跨越千年的美好爱情。
可对于许许多多的“战士”来说,这清脆的声音是那样的美好,像是一张无形的幕布企图掩盖住这片熟悉的土地上所留下的战争的疮痍。
十年了,她不再是旧日里淑女,他也不在是她的君子。他们之间也肯定有难以抚平的疮痍,可他不在意。因为除了女人外,世上再没另外一个人能让他死心。
只要她还愿意接受他,纵使相隔整整一个大洋,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不过是一张船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