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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知否?知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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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王茜雪睡得很香,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历史早已注定要改变了。
就在那天夜里,春草,一个美丽的名字,就像一场夏日的流火一般,就此消失在解九的生命里。
除了老天,有谁会知道,那个如今已成了别人的女人的苦命歌女,本该在昨夜为解九弹着这把美丽的琵琶,本该在与解九一起度过一个美好夜晚。可王茜雪的到来,像一阵风一样,吹散所有晦涩不明,打乱了一切既定的安排。
但这究竟是谁的过错?又或是谁的贪心呢?
对于春草,或许解九曾经爱过她,或许解九曾经想要拥有她,但从昨夜起,一切只是曾经。毕竟以解九高傲的心性却绝对不会再去想一个别人的女人。
王茜雪这一觉一直睡到红日高照,方才睁眼。只见她慵懒地活动了一下脑子,当即一个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下了床。
谁知这脚还没离地,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一个小丫头的声音“小姐可是醒了?九爷让奴婢准备了醒酒汤,您且不要下床,奴婢们这就给您端上来。而只听那小丫头轻声叫了一声“汤”。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想来是又来了一个丫头。
“小姐,奴婢们进去了。”
“进来吧”
谁知王茜雪这话才刚说完,就见两个俏丽的小丫头一人捧食盒,一人捧衣物就从门外走了进来。办事之效率当真是可见一斑。
喝了汤,王茜雪洗漱了一番,正欲穿衣之时,却发现那盘子里放的不是自己的衣服,不由得身形一顿。
“奴婢昨晚已经将小姐的衣服收好了,只是那衣服沾了酒气,怕是今日不便再穿。奴婢们才另备新衣”见王茜雪迟疑了一下,其中一个丫头赶忙垂头答道。方才老爷让她二人好生伺候,若是此时让这位发了火,管家妈妈定要让拔了她俩的皮。
“那可是小姐对这衣服不喜?奴婢这就去换”另一个也赶忙说道。
“等等,你有心了”
其实这话当真说道王茜雪心眼里去,其实她刚起床那会就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只是身在别人家,不好意思开口,向别人要衣服。现下这两个丫头一番作为,宛如瞌睡送枕头,好不通人心意。
白底五福红纹的上下旗袍穿在王茜雪身上,倒是意外的合适。吃了早饭之后,王茜雪又在那两个丫头的帮助下,着了淡妆,梳了头发。
望着镜中清新的双鬓,王茜雪心中无限感慨,来民国这么多天,今个终于不用耗尽脑汁的想如何把头发弄的像样了。
看到王茜雪对着镜子出神,另一个小丫头乘机说道:“小姐天生丽质,这样打扮更显得娇俏可爱,老爷见了必定喜欢”她原想着,王茜雪听了这话,就算不是兴高采烈,也至少应该害羞一下,却不想王茜雪听了之后,只是静静地说道“哦?我倒是觉得我喜欢就好。”
满意的摸了摸头发,王茜雪转头向那盘发的丫头问道:“对了,你家老爷现在在何处?我想向他辞行。”
“老爷?”那丫头迟疑了一下,立马客气地说道:“老爷怕是此刻脱不开身。不若小姐再等等,让奴婢先去通报一下。”
“既然如此,那倒不必麻烦,我且先行一步,劳烦你给传个话”王茜雪礼貌的说道。
现在酒醒了,她是万万不想在解府多呆一刻,不然纵使她和解九清清白白,在他人看来怕是也有了洗不清的嫌疑。
“小姐这是什么话?”只见那丫头大呼一声,当即跪了下来,敛声说道:“还请小姐不要为难奴婢。”
又是这句话,王茜雪内心有些悻悻,她从来没有觉得有哪句话对她这么管用。可她当真不想在解府再呆一刻。因道:“那我留张字条可好?”
这话一出口,她自己就反悔了。方才一时口急,全然忘了自己在这民国已是半个文盲的事实。可那两个丫头似乎仍不为所动,依旧一言不发的跪在地上。
“若是如此,那我自己去找他好了”看见她们跪着,王茜雪心里有些不习惯,她既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也不好过多评价,毕竟那是别人家的家事。
说罢,只见她轻巧地出了门,当即向院子的正堂走去。那是一栋宅子最四通八达的地方,料想解九就算不在那里,找起他来,也方便些。
但很遗憾,王茜雪猜到解九在哪,却没有猜到他身旁还有别人。原来适才那丫头略有迟疑,是想瞒着这样一番故事。
略微的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气质如兰的女人,王茜雪当即进入了主题:“昨夜茜雪打扰了,现下正想向九爷道别。”
“王小姐说笑了,你我之间本就不必客气。昨日之事我已给你打点好。你今明两日且去南门老街最里面的那间院子找老五即可,若是他问起,就说是我荐你去的即可。”解九依旧那副处变不惊的表情,可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很难察觉的关心。
在王茜雪看来,他似乎和往日没什么不同。可他身旁的那个黄衣女子心理却另有滋味,她是解九的正妻,也是府里所有女人中跟解九最久的那一个,对解九的一举一动自是谙熟于心。此刻见到解九对一个女人这般体贴,心下有些不是滋味。
但想归想,她到底是大家出身的小姐,此时心中虽是羡慕,但身为府中女主人自然不得失了礼数,只见她娴静一笑,说道:“之前只知道是个才女,今个一见才知道王姑娘人长的也是这般美,也难怪老爷三个月前遣人专程去扬州去寻那古琵琶。”
她这一句话如一道惊雷,在王茜雪和解九心里激起了滔天巨浪。似乎翻了情丝,也断了牵连,宛若昨夜开怀不复。一想此人如此工于心计,王茜雪觉得自己身上莫名的寒冷,不复发一语。
然而解夫人此举说来倒也非有意而为之,近来她只操劳于家中祭祀之事,隐隐听说自己的夫君似乎对那万祥楼的歌女颇有暧昧,想来过不了多久这府里就要再多一个妹妹了。如今又见解九把一个女人请到家里来,原想着十有八九错不了了。可是她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回解九确实请了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女人到家里来。
“淑芬,你且回去。”解九冷冷的说道。
似乎感觉到了不对,解氏淑芬赶忙说道,“那妾身先失陪一下了”,语毕,只见她向解九请了安,就转身离去了。徒留剩下两人在那深宅空空的站着。
“你”
“我”
两人似乎都想开口,可却又同时收住了嘴。
至此,王茜雪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可以继续的话题了,因颔首向解九示意,说道道:“那茜雪先行一步了。”
“茜雪小姐慢走,车已在门口为你备好,恕某有事,不能相送。”解九也并没有再多做挽留,只是静静地看着王茜雪离开的背影,心中茫茫。他并不想解释,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注定解释不清了,比如说那把琵琶,比如说春草,比如他的心意;有些事也不是解释便能抹平的,比如他先前撒的谎,比如他早就有了家室。
现在两人之间,便好像是一盘快要下完的棋,他自知自己赢不了,所以只给王茜雪留了两个子的位子,是和局还是惨败,皆由她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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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至于那把琵琶是谁的,他心里已经早走定数。
也正是这份定数让解九得以维系着和王茜雪反反复复,却始终难进一步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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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九线(番外)
可任这两个当事人怎么也没想到。许多年后,当他们再次想起这段陈年往事,却是另一番感慨。
“你说,若是当时我没听到那段话,没看到你那妻子,你这个奸商是不是早就得逞了”王茜雪依偎着自己这辈子的依靠,含笑说道 。
“那可未必,你那时候可是天天想着回去。”拍了拍妻子的肩,解九颇具深意的说道“再说了,咱们茜茜那时可是个抢手货,像我这个小人物连小手都摸不到”
“就你嘴贫。”
轻轻捏了捏丈夫的鼻子,王茜雪开心的笑道。
她已经经历了太多,如今只想和解九平平淡淡在这解家度过她的一生,然后和有些人永世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