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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前因初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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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这王茜雪出了解府的门,便当即赶回了她的小院。院中人见她此时一身新衣回来,也俱是一惊,所有人脸上都是一种欲说还羞的表情。
她们的表情王茜雪看在眼里,却不曾有想过要追究些什么。
淡然地说了一句“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她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己的房间.每一天,当王茜雪想要遗忘什么的时候,这些与王茜雪不处于同一个时代的灵魂,这些没完没了的规矩礼法都在提醒着王茜雪,自己不属于这里。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院子里的几个人每天心里在想什么?可她并没有觉得她们这样想有什么不好,一来自己永远无法向她们解释自己的钱财是从哪里来的,二来她们这样想反到极大的方便了自己的行动。毕竟她日后怕是经常在斗里行走,几天几夜不知所踪,总得找个理由不是吗?
名头臭点就臭点吧,反正等她回去了,就算说的再难听,她也听不到了。
再一次打开藏在枕头下的小叶檀木香盒,王茜雪轻车熟路的拿起一块白如飞霜,花纹素雅的玉坠。用指肚轻轻划过着美玉之上古老而又晦涩的字迹,王茜雪的眼睛里瞬时间充满了无限的希翼,仿佛回家地希望就在眼前一样。
只要找回墨玉托。料想黑白相见,阴阳结合之时,便是她回家之时。
王茜雪能甘愿冒险再到长沙,不是没有理由的。长沙之中,九门提督门下,向来不乏奇人和好手,若是有幸与之打好关系,想来日后去探那个墓时,生机便大了几分。
但那墓现在提还太早,当前还是先找狗五为妙。想到这里,王茜雪不由得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放好,心里盘算着今天下午便去找狗五。
南门老街,是个有故事的地方。
那里本是以前达官政要的聚居地,全长沙最繁华的地方,没有之一。可随着民国政府的建立,曾经所谓的世代功勋之家,两进一举之门,一夕之间变成了封建遗老,落魄贵族。
人且如此,况乎物哉?
南门失去它原有的繁华,仅剩下几幢年久失修的宅院在那支持着,仿佛和那里的人一样还想再试图抓住旧时的尾巴。到底是金银珠宝不过过眼烟云,荣华富贵不过黄粱一梦。
所以说事情都有两面:倒斗让吴老狗得了千万家财的同时,也让他不得不居于街头深巷之中,伪装成一个落魄贵族。死了都没人知道,是更新换代最快的平三门莫大的悲哀。可若是不亲身以命相搏,出身草莽的平三门,又拿什么与代代相传的上下三门平分秋色呢?
“四海,开门。怕是王姑娘来了”安抚住在不停地乱叫三寸丁,吴老狗朝门外大喊道。
“师傅,王姑娘是谁?”李四海有些奇怪,今天师傅一没招偎翠阁的姑娘,二没请那个姓丁的小相好,哪来的姑娘会来这种深巷子来找师傅。莫不是自己今早睡糊涂了?
“多嘴什么,快去便是。再听不到你小子的脚步声,老子棍棒伺候。”狗五在书房大叫道。他虽长着一张牲畜无害的脸,但到底出身草莽,性格刚烈,手段非凡。一贯秉着“不打不成器”的信念,吴老狗在教训起徒弟方面,向来不手软。
话说到这份上,李四海再不动身,怕是皮真的痒了。毕竟,吴老狗打人的时候,还真是没轻没重的。
话音未落,只见这个魁梧的汉子一个筋斗翻过了围栏,朝大门奔去。
这厢王茜雪还没敲门,便看见那门自己便开了,而后便听到大门后面传来了一阵惊呼声“王姑娘,怎么是你?”
见是李四海,王茜雪也不惊讶,反倒笑道:“我不是说过有缘定当登门拜访吗?”
“这……这……”李四海突然想不明白了。
他虽和师傅提到过这位王姑娘,但师傅又没见到人,又怎知来者是她呢?莫不是这王姑娘是他以前的相好?可上回看师傅的表情也实在是不像呀。
索性他为人爽朗率直,向来不喜欢想一些歪七扭八,故而虽有疑惑,也就就此放下不想,只是高兴的说:“看我这记性,师傅他在书房等您。快请进,快请进。”
说罢,李四海便带着王茜雪穿过陈设简简单单的小院,到了吴老狗的书房。轻轻的在门口站定,只见平时说话大大咧咧的李四海竟朝里面轻声招呼了一句:“师傅,王姑娘到了。”而后又小心翼翼的为王茜雪推开了房门。
“五爷倒是好雅兴,住在这般旧街深巷之中,倒真有些不好找”一脚跨进了房间,王茜雪打量着这个曾经有着一面之缘的男人和狗,不知为何产生一种感觉,与解九和那二月红相比,这吴老狗才像是一名真正的盗墓者,一个以命搏富贵的长沙土夫子。
“是你?”吴老狗显然大吃一惊,但很快便恢复平静,缓声说道:“我方才还想着不知王小姐长着什么样的模样,能让最不爱多管闲事的解九爷特地遣人来打招呼,没想到我们已经见过了”
吴老狗放下了手中的笔,轻笑着摸了摸腿上憨态可掬的小狗,不时用手逗弄它的下巴,引得那狗不停地舔着自己的嘴巴。
他话才刚说完,王茜雪就听到身后“砰”的一声响,料想是那李四海把门关了。王茜雪不由得心想:现在看来,他还当真是个好徒弟。“既然如此,茜雪就长话短说了,不知五爷近来要到哪里去走一遭?”
“过几日便要去云南,不知姑娘时间上可否方便?若是家中有什么急事,那就……”
吴老狗对解九的用意当真是一万个想不明白,他既然对这个女人上心,又为何非要引荐她跟着自己跑过去下什么斗?这不是添乱吗?就算这个女人功夫好,可万一要出了三长两短,担责任的最后还不是他吴老狗吗?
“多谢五爷担忧。只是茜雪心意已决,不知五爷可否给茜雪个准确的日子?”面对吴老狗的推辞,王茜雪一脸坚定的回答道。她连家都没有,哪里还有什么急事。
“这就好,我虽知道王姑娘本领超群,不过这一路危险重重,我也不能顾你周全。届时还请姑娘自己要小心。”见王茜雪态度坚决,吴老狗自知没法改变,索性也就不再阻拦。
只见他从凌乱的书桌上,翻出一本薄薄的笔记本,交给王茜雪,说到:“只是这次要去的地方的线索,还请姑娘好好翻看一番,三日之后正午南城门见。”
“茜雪明白,多谢五爷费心。”抬手接过册子,王茜雪含笑说道。
“不必谢我,要谢还是等你回来当面谢老九吧,这事他功劳最大”打量着王茜雪的相貌,吴老狗一脸戏谑的说道。他心中暗想:解九呀,解九,长沙土夫子下墓时从不带外地人,今个我可是为你这个兄弟破例了。若是出了什么事,别怪兄弟我。
听了他的话,王茜雪正想说些什么,却不想吴老狗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姑娘手上的镯子倒是个稀罕玩意,不知是哪得的?”
“家传之物”
轻轻抱起三寸丁,吴老狗一脸淡然的在这房中踱着步。
“那姑娘在家里必当被视若珍宝,如若不然,这样宝贝,平常人家怕是连拿都舍不得拿出来,更何况还是戴在一个姑娘的身上。如此这般,方才也是我多虑了,想必姑娘定是同辈之楚翘。”
“五爷您说笑了,茜雪是家中独女,哪里来的同辈中人?”
此言一出,饶是吴老狗心大也大惊。生于大家却是独女在民国本就很奇怪了。更何况倒斗之术向来是师传徒,父传子的路子。将功夫传给姑娘或许不奇怪,可这样的家庭又怎会只要了一个女儿呢?
“哈哈哈,看来是我说错了”吴老狗朗声笑道“姑娘这哪里是家中掌珠,简直是令尊只独一份的眼睛珠呀”
“五爷您说笑了”王茜雪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也不知怎地,再看到王茜雪表情的那一瞬间,吴老狗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许多的话本里大宅深处恩恩怨怨,但介于他与王茜雪的关系,他终究没有都出口再往下询问,只是微微提了些音量,说道:“即使如此,这是便说定了。还请姑娘坐下喝杯茶再走。四海,弄壶好茶来。”
“是,师傅。且等着我出门去买点好茶回来”李四海的声音粗犷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此言一出,登时让吴老狗觉得自己在王茜雪面前没了面子,面皮上有些红,不由得破口大吼道:“混账东西,难道我这家里连点茶叶都没有吗?”全然已经忘记他自己的宅子里除了白水和酒,其他的东西已经不知道是哪一年的过期货了。
事情变成这样,王茜雪自然也不方便在留下去,因倒“五爷不必客气,茜雪现下还有事,便不再打扰了。”听到了王茜雪的话,吴老狗这才忘了自己失了风度,不由得尴尬一笑,柔声说道:“这是我款待不周,让姑娘见笑了。来日姑娘再来,必当请茶博士到我这泡上一壶最好的雨前龙井,请姑娘品尝。”
吴老狗向来说话粗俗直白,此时能这般文绉绉的说出一番文雅话出来,想必也是耗了不少脑汁。
闻言,王茜雪也不由得一笑,悄声说道;“那我便静候来日吧。五爷,告辞。”
“我送送姑娘”语毕,只见吴老狗迅速地放下了怀中的小狗,闪身到了大门前,替她开了门。
“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