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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接连几日的雪雨交替后,难得出现了艳阳高照,年终宴会如期到来。
      如玉坊的名声在上流社会中名声极大,向浅一直不知道莫家的商业圈,也不知道如玉坊竟是人口相传的华贵之地。
      宴会厅在北京城最豪华的酒店举行,28层的楼上人声鼎沸,来往西装革履,香鬓琳琅,入目一片风情。
      向浅来回忙着迎接各界名流,在莫如斯上台总结呈词的时候才找到时间换上礼服。
      再次出现在宴会上的女人,一身黑色的长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低调大气。举止间进退有度,向浅看见莫如斯嘴角的微笑,赞赏有加。
      因为莫如斯左膀右臂这一名声,向浅跟在莫如斯身后巡回了大半场,见识到了不少平时在电视中常出现的人物。
      寒暄赞赏,你说上句我接下句,你说我有才华我便夸你有能力,你言及我年轻有为我便便笑谈你叱咤商场,最后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向浅被允许去放空一阵。
      红酒烧脑,向浅喝的有些多,头有些晕,脚步蹒跚得走到拐角处露天的阳台,寒风虽冷,但是吹一吹醒醒酒是很好的选择。
      从28层俯视,小半个城区尽在眼底,灯火闪烁,像一个蛰伏的野兽,在黑夜中注视着猎物的走动,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向浅听到脚步声回头,莫如斯站在玻璃门前,黑色的西装越发显得干练,袖口微微挽起方便动作,头发在大半场夜宴游走后略显凌乱,随意而又桀骜不驯。
      莫如斯将手中的玻璃杯递给向浅:“喝些热水,会舒服一些。”
      向浅接过,触手温热:“谢谢。”
      两人并肩站在阳台上,向浅慢腾腾喝着水,压下胃里的翻涌,果然好受了一些,玩笑道:“里面不忙么?你算不算偷得浮生半日闲?”
      自从上次吃饭谈话后,向浅改了之前的尊称,平时也像一般朋友一样交谈,他们是朋友不是么?还是在生死线上走过的。
      莫如斯言语间暗藏笑意:“忙里偷闲是个不错的主意,以后我尽量学一学。”
      向浅喝下最后一口水,否认道:“我平时可没有偷懒,都是认真上班工作。”
      和领导说话总得留个心眼,向浅深有体会,刚刚差点挖坑把自己埋了。
      莫如斯笑:“好了,我先进去了,外面风大,你小心些别入了寒气。”
      推开玻璃门的那一刹那,向浅听见里面的喧闹热络,与外面的寒风格格不入,自己好歹占据了一席清净之地。
      莫如斯走后,向浅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言语间满是期盼:“浅浅啊,马上就要过年了,我和你赵叔叔准备了很多年货,你今年要不要回家过年?”
      向浅笑着迂回:“妈,年终了公司比较忙,总得有人加班留守,我是新人,先看看好么?到时候再和您说。”
      母亲没有说话,半晌后:“嗯,好,那你先忙吧,在外面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实在不行就回家。。。”
      通话结束,向浅握着冰冷的手机,心里说不上滋味。
      “我可没听说公司要加班留守啊,怎么?和爸妈吵架了?”宋宁穿着一袭白色衣裙,裙角摇曳生姿,随着走动绽出朵朵妖娆芙蕖。
      向浅转身看见端着红酒的宋宁笑了笑,将手机放入随身的手提包:“没有,只是不是很想回家。”
      宋宁扶着栏杆望着远处灯火阑珊:“你这孩子总是这样,如果是喜欢外面有滋有味的生活倒是说得通,可是你却时时刻刻惦念着家人。”
      “向浅啊,你不欠任何人的,不必觉得愧疚躲藏。”
      向浅不语,连宋宁也看出来了么?看出她用尽一切办法,试图掩藏自己的内心,妄图掩盖自己内心的良知。
      她想了想,上个月的工资除了交房租和吃饭剩下的全寄给了妈妈,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这些钱可以抚平自己内心的愧疚与不安。
      她还记得当初回家时,妈妈忍不住泛红的眼眶与赵叔脸上止不住的激动,不是她不恋家,而是她实在找不到回家的理由。
      她怕那个叫做家的地方。只要看见那个长长的楼梯,她就会想起那个晚上她亲手将妈妈推了下去,连同她从未见过的弟弟。
      青春期的叛逆大抵如此,总是与父母有着各种各样的不合与争吵,向浅没有父亲,她的母亲欠她一个完整的童年。
      她的内心埋怨着,多年的怨恨积攒在一起就在那样一个夜晚猛然爆发了,一个错手鲜红色的血液便弥漫在眼前,她怔愣地看着脆弱的母亲,随即狂奔出家门,像是没有听见母亲在身后对自己的呼唤。
      那天的夜色格外的深沉,向浅在小镇上唯一的教堂里屈膝坐着,是一种保护的姿态,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独自舔舐伤口,企图上帝的庇护。
      似乎已经忘记为什么会和母亲争吵,一件衣服又或是一个发卡,对的,她要代表学校去县城参加演讲比赛了,她需要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和她中意已久的红色发卡,可是母亲不同意,理由是入秋了天凉了。
      可是叛逆的女孩儿不懂,她认为这是母亲有了弟弟不要自己的原因,她像是一个单枪匹马的王子,誓死捍卫自己的城堡,可是结果呢?
      向浅发现,入秋了的夜真的很凉,凉到彻骨,已经侵入心脾。
      那之后的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连同那条白色的裙子和红色的发卡,可是她失去了一个可爱的弟弟。
      医生说近七个月的胎儿已经成型,是一个漂亮的男孩,那一刻她哭的直不起腰,小小年纪的她已经是一个杀人凶手,她杀死了自己的亲弟弟。
      之后的几天她总是会在梦中看见一个漂亮的男孩,有着和她一样的黑色大眼睛,牵着她的手,喊她姐姐。
      奶奶说,那是梦靥,每天给她喝宁神的薄荷甘草茶,然后哄着她睡觉,奶奶还说,是那个孩子与尘世无缘,与她无关。
      那次的演讲比赛向浅拿了第二名,可是之后的她再也不穿白色的裙子了,少女对纯洁的向往一夕打破,高一下学期她离开家成了一名寄宿学生。
      梦中向浅又看见清亮是河水和墨色的石板路,连同母亲温柔的笑脸,赵叔一如既往的憨厚,他们早已经原谅了自己,可是内心深处自己早已给自己判了死刑,永不见天日。
      宋宁打断向浅的沉思:“如果不回家,来我家里好了,大过年的人多热闹不是?”
      向浅之前听她说过,今年她留在北京过年,也只有她一个,微笑着点点头:“好。”
      宋宁笑她:“怎么打扮的这么成熟,小姑娘就该穿的活泼些,平日里不是很好?”
      向浅不赞成,下颌点点里面的众人,每个笑容都蕴藏杀机:“哪一个不是商场高手,装也得装的有气势些,这就叫资历不够衣服凑。”
      伸手拽了拽自己身上的黑色长裙,丫的,外面太冷了,这季节穿那么漂亮出去约会的都是真爱。
      宋宁听着向浅据理力争,笑骂:“得了,进去吧,外面这么冷,别冻着了。”
      向浅点头,率先往里走:“对对对,往暖和的地方走。”
      瞧这孩子冻的,都口齿不清了。
      进的内场,莫如斯已经不在,颜二少与众人打着哈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向浅深感自己需要学的还有很多。
      颜嘉是个不安生的主儿,从向浅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就开始絮絮叨叨:“浅儿,咱可是为了你家莫老板,他走的洒脱让我来撑场子,刀山火海你得陪着我去吧,来来来,那是万荣企业的王总,打声招呼去。”
      招呼刚打完撤离,又听颜嘉啰嗦:“浅儿,走走走,那是合作伙伴李经理,敬杯酒去。”
      向浅腹诽:颜二公子,咱不熟,能别叫的那么亲近么?还有,把你的下巴合上好么?阴我有那么高兴么?
      宴会直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过程还算顺利,宾主尽欢。
      事后向浅才知道,莫如斯后面的离场是因为莫老爷子病情突发进了医院。
      那晚,莫家一度陷入争吵,莫如斯不得不出面平息,等到一切安稳以后,已经十一点过半。
      病房门前,他拨通颜嘉的电话。
      颜公子坐在黑色轿车后闭目浅眠,与往日嬉皮笑脸不同,神色冷冽:“怎么样?还顺利么?”
      “嗯,还行,一帮吃饱了没事干的闲人而已。”莫如斯靠在白色的墙上,笑的清浅。
      言至于此,两人心领神会,偌大的家业谁不想分一杯羹?
      颜嘉想起了什么,笑道:“陆漾他们都调侃你捡到了个宝贝,我看啊,差不离咯。”
      莫如斯明白:“是么?其实实际上说来,是她捡到了我。”
      颜嘉正色:“确定就是两年前在西北的人么?”
      “早确认了。”
      那双眼睛,他记得清楚,分明就是她。
      颜嘉感叹:“你手脚行动挺快。”
      接着补充:“我今晚得回家了,大半个月没回去了,老爷子也得抽我了。”
      莫如斯换了一只手:“早就该抽了。”
      “你丫,又过河拆桥。”
      片刻后挂了电话,莫如斯面向病房,看见里面的老人睡的安详,眸中透出寒光:这群人,就这么等不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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