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的故事》浴huo之凰

3、第二章·相识

　　天刚蒙蒙亮，卧室门就被从里打开。
　　推着黑色行李箱出来，他带上门，透过越来越窄的门缝看去，是她熟睡的容颜。
　　当他在门口换鞋时，“要走了？”
　　身形一顿，他缓缓转身：“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样出现？很吓人好不好……”
　　她并不做声，上前帮他整理衬衣。
　　将领子翻好，袖口扣上，她抬起头，手向他的脸摸去……
　　“别动，脸上有脏东西。”
　　微微低头，看着她仰脸认真的表情，他的眸子一暗：“你这是……在索吻？”
　　“我……”
　　所有言语，都融在这绵长一吻。
　　“……早点回来。”
　　“一定。”

　　一万一千米的高空之上，由上海飞往北京的客机正平稳飞行。按照惯例，此时他应该拉下遮光板，蒙上眼罩戴着耳塞，借这短暂时间补眠。今日不知怎的，有些兴奋。
　　看着舷窗外那朵朵白云，思绪穿越，时光倒流……

　　今日天气晴好，难得的太阳露出头，还并不闷热。
　　已经紧张地连续工作了快一年，最近终于可以缓缓，喘口气了。可他并不满足于就此宅在家里休息，今天就突发奇想，说是想出去逛逛。
　　“我想着也是很久没在街上走了……今天正好，阳光充足嘛，去看看那些老街老巷，写歌也有了灵感是吧……”
　　“好，好好……我当然会注意的啦！谁想就这样被围啊，真是的……我出门能出什么事？开玩笑……有事你们也给我兜着……就这样，挂啦……”
　　断了电话，他突然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他要穿什么出去？！
　　穿太帅？会被认出……穿太丑？影响市容……穿短袖？他好像只有那几件世界和平…….
　　唉，人红烦恼多啊……

　　下午三点出头，一名身着灰色卫衣，黑色长裤，低压帽檐的男子在街上游荡，路人内心纷纷表示：二十几度的天，穿成这样……真·非主流！
　　感受到路人投来的讶异目光，刚开始他还以为被认出，吓得直咳嗽……后来才想明白，是他这一身“不合时宜”的打扮抢了风头。
　　幸好，大家没怎么看过我戴帽子的样子……再不行，我就把口罩也戴上……
　　已近十月，桂香徐来。一路走下，不得不承认，如今这座城已与记忆中的上海有所出入。他感慨，时间不停，年华已逝。
　　不知不觉走到一间幼儿园门口。正是孩子们户外运动的时间，阳光照在灿烂的笑脸上，他感到自己的心也暖暖的。
　　大铁门外有个孩子低着头，身旁半蹲一人，说着什么。
　　“……怎么了？为什么要偷偷跑出去？”
　　“我……我想妈妈了，我想回家……”
　　“可怎么办呢，妈妈去工作了。你现在回去，等下奶奶找不到你，该有多着急啊。你想奶奶着急吗？”
　　“……不想。”
　　“所以啊，你先去玩，等一下，奶奶就会来接你了。然后呢，你就可以回家找妈妈了。你说，好不好？”
　　“好！”
　　“真乖，我们进去吧。”
　　“……老师，那边有个人一直看着我们……”
　　抬头站起，一身白底碎花连衣裙，风吹过，裙摆轻飘。
　　“别怕，你先进去玩吧。”
　　将孩子送入幼儿园，捋了捋纷飞的长发，她向他走来。
　　急忙压下帽檐，转身离开。
　　“等等，你是不是……”
　　不是吧？！这样都能认出来……某人步伐加快。
　　“再不停下，我就喊人了！”
　　……
　　我去！你狠！
　　无奈停下，他抬高帽檐：“小姐，要个签名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追上前的人这才看清他的脸：“咦，你不是薛……”
　　“嘘……等等，你刚刚没认出我？那你还叫我干嘛？”
　　“……我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人……”
　　“神经病啊，我哪里长得奇怪了！”
　　看着她尴尬的神情，又看了眼园里嬉闹的孩子们，他灵光一闪。
　　“……好吧，不管怎样，你现在是认出我了。我想问，你能带我进去看看吗？”
　　“进去……你在录影吗？可也没看到有摄像机……”
　　“我干嘛一定要在工作的时候才能出门啊，真是的…….我也是个普通的人好不好……”
　　“……普通人……”
　　“你就一句话，行，还是不行？”
　　“园里有规定……我去试试。”
　　重新压下帽檐，他有些兴奋。这是属于薛爸爸的兴奋……
　　“王师傅。”
　　“诶，简老师，您要进去啦？”
　　“嗯，我想带这位……一起进去。”
　　“这小伙子，天还没转凉怎么就穿这么厚？”
　　“咳……他得了重感冒，不能吹风。”
　　“唉，现在的年轻人，身子骨怎么这么弱……简老师，你也知道，我是不能随便放人进去的。”
　　“他是我……朋友，不会出什么事的。”
　　“好吧，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就放他进去了，其他人可是绝对不行的……小伙子，过来，在这签个字，其他的我帮你填。记住，等下你们要一起过来才能出去。”
　　“谢谢您。”故意哑着嗓子道谢，他拿起笔，下意识地签了个名。
　　“这字签的……”
　　“王师傅，我们进去了。”
　　待他们走远，似是还能听见王师傅的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啊……”
　　一路尴尬，身旁人淡漠不言，他忍不住挑起个话题：“你和王师傅，很熟？”
　　“曾经帮过他女儿。”
　　“是因为……？”
　　“这是他们的私事，我不便多说。”
　　……这冷场的本事，似曾相识啊……
　　“你为什么想进来看看？”
　　“啊，我？哦，我很喜欢孩子，今天路过，看到他们，觉得好可爱，好想抱抱，想跟他们一起玩。唉，要是我也有孩子就好了…….”
　　“……我等下带你去后面的小操场，那里远点，有孩子们在玩，你去不会被看到。”
　　“真的吗？那太好了，真是太谢谢你了。”
　　正当他们说着，走廊的另一头出现一道身影。她定睛一看，神情微变：“好像是园长，被她看见就不好说了。”
　　“这边。”随便推开扇门，他拉着她进去，从里将门反锁。
　　噔，噔，噔，噔……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竟停在他们门前。转了转把手，发现打不开，外面有人声响起：“奇怪，怎么锁起来了？算了，等下叫其他老师来拿吧。”
　　听着外面渐渐没了动静，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打量四周，竟是个小小的储藏间，地上堆满了杂物，也就只余两人站立之地。
　　他们面对面，靠着墙，他的左手轻轻撑在她身侧。
　　嗯，标准的壁咚姿势。
　　暧昧空气在两人间流转，淡漠表情不变，但浅浅红晕显示了她此刻的心情。
　　这样的神情……“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这首歌我听过，挺好听的。”
　　“……你能不能不要把场面弄得这么干？”
　　抢在他前面开门出去，四下无人，她当先往前走：“快走吧，等下孩子们就回去了。”
　　压下内心的奇异感受，他快步跟上她。
　　来到操场，一下子他便融入了孩子们的世界。在这里，他就是个大孩子，不用顾忌什么，可以无忧无虑地玩啊闹啊。
　　日头偏西，灿金阳光打在他身上，她不禁眯了眯眼，才可看清那耀眼光芒。
　　音乐悠扬，孩子们依依不舍地同这个刚认识的大哥哥道别。
　　看着孩子们眼中的依恋，她莞尔一笑：“没想到，你在这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就完全俘获了他们的心。”
　　“那是，我这个孩子王的头衔可不是随便叫的。”
　　“现在刚放学，门口都是老师和家长，你得等会才能出去了。”
　　“没事，我晚点再走。”
　　“那你跟我来。”
　　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里面没人，她向他招了招手。
　　顺手锁上门，她走到最里间，递给他一条干净毛巾。
　　“擦擦吧。流了那么多汗，还穿得这么厚，小心着凉。”
　　“……谢谢你。”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门外的敲门声打断，“我去开门，你就站在这儿。”
　　将门半开，她自然地挡在门口：“陈老师。”
　　“啊，小简啊，原来你在这，我是来找你去开会的。”
　　“好，我拿上本子就去。”
　　“刚刚那孩子……真是谢谢你啦。”
　　“不客气，只是关于他妈妈的问题……”
　　“我会再打电话过去跟他们说的，那……我先走了。”
　　“好。”
　　快步来到桌前，她提笔飞舞，撕下张便签递给他：“我得去开会，不能陪你出去。等没人了，你再走。把这给王师傅看，他认得我的字，会让你走的。”
　　不等他回话，她已匆匆拿上记事本，关门离开。
　　便签上的最后一行吸引了他的注意，手机震动，他掏出接听：“喂……有安排啦……好，我等会就过去……”
　　本想等她开完会，再好好道谢，现在，也只能先走一步了。
　　打完几通电话，戴好帽子与口罩的他出现在门口。
　　“王师傅，简老师去开会了，这个给你。”
　　“……好，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对了，我帮简老师订了份外卖，钱已经算过了，你帮我对她说，今天下午，谢谢。”
　　天，暗了，黑色保姆车停在不远处，他一头钻入，车开动，驶向远方……

　　北京，某录影棚内。
　　录制间隙，同为嘉宾的大同学向薛同学投去奇异目光：“我发现，你最近更神经了。”
　　“别说什么‘你神经病啊’，你看看，休息的时候也不多话，自己坐在那也能傻乐。哎呦喂，你乐呵什么呢……”
　　“你……”某人手机颤了。
　　瞟到来电显示，大同学笑了：“说曹操……不对，说弟妹，弟妹就来了。”
　　“……喂……啊，我正休息呢，不忙……我在北京挺好的，你呢……最近这事比较多，可能得过两天才能回去……好，我会好好休息的，你也是……就这样，挂啦……”
　　“啧啧啧，你怎么能欺骗弟妹呢，明明明天就要走了。”
　　“我这是要给她个惊喜嘛，不行啊？”
　　“呵，以弟妹的本事，能有什么惊喜。”
　　“你有本事来赌啊！”
　　“赌就赌，谁怕谁啊！”

　　乘坐最早的一班航班，不到十点，他就出现在家楼下。
　　兴奋地打开家门，迎接他的，是……空无一人。
　　难道她不在家？客厅，没人……厨房，没人……卧室，诶，有人。
　　冲进卧室，他一步跳到她身旁：“当当当当~我回来啦~”
　　正看剧的她一震，摘下耳机，疑惑询问：“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
　　“哈哈，有没有感受到惊喜？”
　　“……有惊吓。”
　　“你怎么能如此冷漠……”
　　看到屏幕上正播放的某抱抱果广告，他张开双臂，委屈地说：“我需要抱抱。”
　　“床头的大熊需要你的拥抱。”
　　啪，笔记本被他一掌拍下，他直接抱起她，往床上滚：“哎呀夫人，你就从了我吧……”
　　“呀，别闹，电话响了……”
　　打闹中，免提被按下：“呀，弟妹啊，老薛回去了没？我跟你说啊，他回去后你千万不能表现得太激动……”
　　听到这声音，某人立即炸毛：“啊！！！你这是赤裸裸的作弊！！！”
　　“呀，今儿北京天气可真好啊，你们聊，我挂了，嘟嘟嘟嘟……”
　　气愤地将手机扔到床上，一转头，某人感到不妙。
　　“又拿我赌了？”
　　“呜呜呜……老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有些美好啊，就是这样，痛，并快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