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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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理应是酣睡之时。
一辆黑色保姆车穿越混沌夜色，无声驶进近郊一片住宅区内，随后缓缓停下。车上下来一人，戴着口罩，深蓝长衫搭配黑色休闲裤，似要将自己隐没于无边夜色中。拖下行李，他朝车里人摆了摆手，独自走远。
两旁昏黄路灯投下，惟有他单薄身影逐渐被拉长。抬起手看了眼表，唉，已经这么晚了啊。不经意抬头间，那略充血的双眼表明了他已多日无好好安眠。四下望去，只余头顶灯光陪伴。
大家，都睡了啊……抬头望了望家的方向，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温柔，她……应该也睡了吧……
打开家门，提着行李箱轻手轻脚地进去，他并未开灯，却发现沙发旁有暖光流转。走过去一看，一人半披开衫外套，书倒放其上，微侧着头浅浅睡着。帮她拉上外套盖好，他傻傻地歪着头看了一会儿，无奈一笑，一只手从膝下穿过，轻轻抱起，朝卧室走去。
怀中人动了动，感受到他的气息，睡眼微睁，略显慵懒的声音低低晕开：“你回来啦……”
“吵到你了？”拉过一个枕头让她舒服躺下，他坐在床边，一边用手轻柔拨开她脸上的发丝，一边低声责备，“不是让你不用等我了吗……你也知道的，飞机总是会因为这样那样就晚点啊，延误啊……”
“好啦……”她挥了挥手打断他的话，“不要再多说了，我现在只知道，你累了。水一直热着呢，快去洗洗吧。”
接过一旁放着的干净衣物，想要再说些什么，终是化成一无声的长叹。他低下头，在她额间落下深深一吻，“……我知道了。乖，先睡吧。”
从浴室出来，洗下一身疲惫的他带着困意，本想悄悄爬上床，溜进被窝，不曾想已有人坐于床头，借着台灯微弱的光正翻阅一本杂志。听到响动，她抬起头朝这边看来，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坐下。
快步过去，他将她拥入怀中：“怎么了？不是让你先睡了吗？又不听话。”
“怕你又睡不着，帮你按摩一下再睡。”
“今天，就算了吧……都这么晚了……”
“不行！你又想偷偷吃药，或是就这样躺着无眠到天亮？你都忙了这么多天了，必须好好休息一下！”
明白她的决定已无法改变，他只得点头答应：“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转过身去任她摆弄，时间就在这静谧中一点点流逝。
“真是，辛苦你了。”
“与你相比，我从来便，不辛苦。”
喧闹，嘈杂，音乐震耳，灯光眩目，各类烟酒充斥，压抑的城市总是需要一座放纵的天堂。本想来此好好发泄一番，不知怎的，心中的烦闷竟不减反增。
肩头被人重重一拍，好友在耳边大喊：“哎，老薛，你咋不过来玩，自己一个人坐在这，有什么意思？”
“去去去去去，跟你们一起能有什么意思？不要再叫我了，啊，我自己去找去玩，啊。”
“明明是你叫我们来的……诶，知道了知道了，别瞪了，受不了你的眼神……你要是无聊就先回去吧，小，谦，谦~”
不等他动手，来人已经闪入人群消失不见。
在这里，人的欲望可以被无限放大，舞池中一具具扭动的身躯，无不在将平日里的伪装与面具丢弃。
撇了撇嘴，将面前的饮料一饮而尽，他搭上外套，逆着人流，向门口方向挤去。
好不容易打开后门，一步跨出，眼前的安宁与身后如冰火两重天。原本以为，身处炼狱，才去这所谓的“天堂”休憩，如今才突然醒悟，这，才是人间。
深深吸了口气，将内心积郁缓缓吐出，他坚定信念，暗下决心。
不远处昏暗角落里聚着几个人，一身轻的他好奇宝宝体质上线，装成路过悄悄靠近。
“诶，你这女的，出来玩怎么还这副面孔，给谁看呢？”
“就是，来了这种地方还装什么清高啊，哈？”
哎呀呀，这大晚上的还能看到一出现实版“逼良为娼”，真是……
“滚。”
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情感，虽只吐一字，却压得整个场面瞬间冷了下来。
“我艹TMD！你这娘们，逼我帮侬搞搞路子是不？！”发话这人双颊泛红，满嘴酒气，被这语气激得直爆粗口，连上海话都蹦了出来。
他并不怜悯这个女人，来到这是非之地本就要做好准备。不过要是等会儿有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发生，他还是免不了“凑份热闹”了……
在众人讥笑声中，她缓缓蹲下，看似随意地从地上捡起一空置酒瓶，握着瓶颈往墙上狠狠一砸。
啪，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将尖端朝着周围人一扫，大家纷纷四散避开。
被围的她仍是一脸淡漠，眼里却泛着疯狂。
“让开。”
慢慢让出一条道来，借着醉意想耍酒疯的男人一时都被镇住，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样僵持着慢慢拉开距离，眼角余光瞟向两旁，视线交错，惊讶一闪而过。
突然，一个破酒瓶飞起，朝当头男子砸去。还未反应过来，他已被那女人拉着狂奔而出。
一路跑到黄浦江边才停下。他靠着护栏，气喘吁吁：“你……穿着高跟鞋……怎么……还这么能跑……而且……而且干嘛还要拉上我……”
“被你这么一说……才发现……腿疼......”
衣上不知何时沾染点点晶莹，似绒，似花。抬头望，是白色精灵飞旋而下。
“竟然下雪了耶……我可真是，与雪有缘……”
伸手接下一片雪花，她呆呆看着那点白渐渐消融。
“……谢谢你，我走了。”
“诶，你……”
他想要叫住她，想要拉住她，却只能看着那一身黑裙，消失在白茫茫的世界里……
一觉醒来，梦中模糊的脸却渐渐清晰。没想到……竟会梦到那一晚……
习惯性地往旁边一抱，不料扑了个空。他摸索着手机，眯眼凑近一看，十二点了啊……
顶着一头乱发在各房间游走，终于，在厨房门口看到熟悉的背影，他像只树懒找到了赖以生存的树干，一把抱住正在忙碌的她，头枕在她肩上，懒懒地说：“困……”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她拍了拍围在身前的手，“谦谦同学，乖，先去刷牙洗脸，然后洗洗手就可以过来吃饭了。”
“哦。”某童鞋恋恋不舍地松开双手，默默飘向浴室。
摇了摇头，她继续认真准备午饭。
洗漱完毕，一身清爽的他托腮坐于桌前，不动筷，却直盯着她的脸看。
饶是已习惯他突如其来的不正经，可这……
“哎呀，脸红了脸红了！”
“你……快吃饭！”
毫无疑问，现在坐在她对面的是好奇宝宝薛三岁，对此，她表示，欲哭无泪！
显然对刚才的攻势十分满意，他不退反进，拉着椅子往前挪了挪，拿起筷子，兴奋地问道：“你以前有没有去过那种夜店啊，酒吧啊什么的？”
她淡定地夹了些菜放到他碗里，又吃了口饭，这才徐徐回问：“你问的是哪家？”
“就是……就是在××路××号的那家店啊。”手中的筷子飞舞。
“听起来经常去啊。”
“那是当然……咦，到底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啊！快说，有没有去过！”
“我怎么可能去过那种地方。”
“你就再好好想想嘛~我又不会怪你，谁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
“年少轻狂？……这么一想，我好像去过一次。”
“那你快说说，你都去干什么了？”
“去那不就是喝酒，玩……”
“我要听细节，细节！”
“容我仔细想想……把这些菜都吃完了我就告诉你。”
“啊？！什么时候堆了这么多啊……”
看着他风卷残云般将饭菜一扫而尽，她对他的效率十分满意。收拾好碗筷放入水池，某宝宝又围了过来。
“你这么积极……是要帮我洗碗吗？”
“……也行，这样动作快些。”
将一切都收拾妥当，看着那期待的小眼神，她只得一叹：“我那天心情很差，想随意走走，散散心，路过那，总听人说起，便进去看看……在里面喝了几杯酒，感觉不怎么对胃，就回去了。”
“……就这样？！”一脸惊愕，“你在回去的路上，就没遇到什么事？”
“……没有啊。”
她不记得了？她，不，记，得，了！
突然有些生气，又有些懊恼自己的多嘴，他匆匆丢下一句“没事”，便躲入房间。
站在窗前，眺望不远处的郁郁葱葱，脑中思绪乱飞……
对她来说，那毕竟是不愉快的回忆吧……换你被人堵着，你能开心吗……好吧，你大多数时候都被人堵着……她忘了，或许才是好事吧……
忽然，一双手温柔环过腰间，她温热的身体贴近，淡淡声音响起：“我记得，那一天，我拉着一个人跑……没想到有人在那，不想无关的人受灾，我便拉上了他……停下来时，看着他的面孔，有些眼熟，听到他说的‘与雪有缘’，才想起，当年那雪，我也曾听过……”
“那你还……”从不承认。
“有些事，忘了，更好。”
可这，是我们的相遇，我，永记于心。
午后艳阳，注视着这一对佳人。
难得的时光啊，请你，走得再慢些。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