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共盈明》毛昱沣

39、三十九 临华遇刺（1）

　　叶绿愈深近墨，蝉鸣渐暮畏秋，骄阳凌空暑热非常令人窒闷，明月印穹清冷犹过微显凄寂，炎凉之间宛似世事无常人心莫测。
　　王淮入殿禀道：“皇上，虞贵妃娘娘差人送来药膳”皇帝微微颌首以应仍旧批阅奏疏，王淮复躬身含笑出言探询：“可是让贵人……”皇帝顿扬眉畅然欣色道：“速宣！”
　　左宣缓步而入屈膝行礼，皇帝早已步下丹墀，近前抱扶起她轻拥入怀：“难得你肯主动来”王淮见状忙暗中招呼一应人等出殿回避。
　　皇帝牵左宣上御座，华灯柔美光影摇曳蕴生暧昧香息撩拨人心，皇帝探手入左宣衣内抚弄她如笄般的锁骨：“还是这样瘦弱，再不思饮食可要罚你了”左宣满面羞红一再推阻，皇帝就势按住她深吻许久，左宣陷入浓情绸缪几近不能自已。
　　左宣强定心神用力支起皇帝：“奴婢有事上奏，是关北匈奴战事”皇帝神色微凝，继而颇为昵就的温存笑道：“你身为后宫当知不得干政，若有心就调息好身子，早为朕诞育公主。”
　　左宣侧面避过皇帝注视，语气坚定无移似磐石之固，双目微阖隐含郁郁怅波：“奴婢并非皇上后宫，身为子民自当有责于国，奴婢可为‘臣’绝不为‘妾’！”
　　皇帝眉间顿蹙略显疚意，渐渐松开双臂起身，左宣理好衣襟屈膝在侧刚欲开口，皇帝凝望她温柔如月华映心情眷似海深幽远：“政事缠身冷落于你原是朕不好，朕已命人整修长秋宫，明罗是朕的妻亦是大卫的皇后。”
　　左宣虽早已从袁太后言中得知皇帝有立她为后之意，但那毕竟是皇帝幼年妄语不足为凭，而今亲耳闻听，左宣心中喜忧交叠纷扰不堪，她无法泰然亦不敢接受，否则将置虞贵妃和师父于何地？
　　左宣有一瞬的惋伤凄绝：我为何未能早些得遇他……
　　左宣敛首正色道：“奴婢听虞七公子说，他父亲虞少师大人上疏力主发兵北匈奴，此时恰有大好良机，皇上万不可错失。”
　　匈奴本是大漠游牧部族，以骑兵强悍、凶猛善战著称，匈奴人因其物产有限便对中原多有觊觎，时常南下袭扰大卫边境，不仅劫掠粮帛珍宝更肆意残杀百姓，其行暴戾恣睢令人神共愤。
　　匈奴自大邺始皇时就雄踞北方，邺始皇至卫武帝之前一直被动防御或以和亲缓敌，直至卫武帝遣尉青、何去病等名将一举将其击溃，致匈奴远遁而漠南无王庭矣，匈奴人为此悲歌：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自；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匈奴虽遭此重挫然而并未臣服，西卫末年匈奴王室一分为二，呼韩邪单于率部归顺卫朝，而流亡在外的郅支单于被卫将程商以“犯卫者虽远必诛”为由歼灭。
　　东卫初年，匈奴王室中反卫势力重新崛起，致使匈奴再次分裂，南匈奴对大卫称臣，而北匈奴则誓与大卫为敌，经常发动对南匈奴及卫境的掠夺，彼时经历王蟒新政之乱的西卫衰亡，东卫初初建立，国力尚有不足因而唯有对北匈奴隐忍不发。
　　东卫永平十六年，太宗帝命袁固、金忠征伐北匈奴，袁固率军大败匈奴呼衍王于天山，留兵屯守伊吾卢城，并遣假司马关钺等率所部三十六人，先后在鄯善、于阗击败亲匈奴势力，于是诸国皆遣子入侍，西域与大卫绝六十五载至是乃复通焉。
　　永平十七年，袁固、金执等率领大军再次击败北匈奴于蒲类海后，复置西域都护、戊已校尉于龟兹、车师，恢复卫朝对西域疆土的统治。
　　本朝永元元年，袁固、金执率领卫军大败北匈奴直至追击近雁然山，永元三年卫军再次出击于金微山痛歼北单于，而后大卫与南匈奴合攻迫使北匈奴西逃，令其匿迹许久未敢再有所犯。
　　今年春时，北匈奴暗中迁至天山南北，据报其储积粮秣辎重、整训兵马吏士，怙恶不悛妄图再袭卫境之心已昭然若揭。
　　朝中诸臣对此莫衷一是，权要重臣多为主和，谏皇帝以联姻或互市为条件与北匈奴和谈，其中就有虞贵妃之父、当朝少师虞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