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共盈明》毛昱沣

31、三十一 生辰夜会（1）

　　翌日午初，左宣方徐徐醒转，只觉身子酸沉心内混沌，恍惚间似乎师父曾来过，细思又恐是自己眷念而所生之梦。
　　紫荃、纤秀一直在旁守候，纤秀见此按紫荃在榻边坐下喜道：“劳妹妹在这儿服侍，我即刻去回王公公”言毕就欲转身而去，紫荃急忙拽住她：“姐姐轻声些，王公公交待了切莫声张。”
　　纤秀弹一下紫荃的额头，笑道：“就你小心谨慎，等王公公给了赏赐，你可别抢啊”紫荃望向左宣：“只要小姐好，我什么都不要”纤秀捏着她的脸：“小姐又不是不知道，要你整日的表忠心”紫荃笑推了纤秀出房又忙折身回来。
　　左宣欲起身，锦衾甫落就发现自己未着寸缕，仓惶用手护在身前，紫荃也暗自诧异：小姐往日除沐浴外从不袒露身体，又见左宣颈间锁骨处多有紫红瘀痕，不禁惊呼出声。
　　左宣错愕目询紫荃，紫荃捧了菱花镜照与她看，左宣也是茫然，紫荃恐她着凉忙取了衣裳来穿戴，左宣回想昨夜之事试图得解缘何会如此。
　　自温饬殿归来，左宣已有几日难以安寝，忆起入宫那日所见必是师父无疑，既然他彼时已在宫中，必然知晓自己将和亲乌桓，但却未有任何举措，相比之后齐太妃母子获罪，他就宁舍不涉政事之清誉上疏求情，若他也能如此为自己，自己又何必落至受胁遭辱之境。
　　师父竟对自己漠视凉薄如斯，全然不念十数年相濡以沫之情，终思及自己不过是师父为齐太妃培植的棋子，心内凄怨悲楚几近痛不欲生，待见殿外雷雨大作，就欲借雨水冲洗一身的屈辱伤痛，在外伫立多时，也不知自己于何时模糊了意识。
　　王淮进了东配殿，让纤秀、紫荃到外候着，左宣欲起身行礼，被王淮急急扶回：“贵人，您如今以养好身子为要，老奴不敢受您的礼啊。”
　　左宣听王淮称呼有变，目中疑色如雾：“王公公……”王淮笑道：“等您病愈自然知晓，如今您权且别费这心思。”
　　王淮窥望左宣颈上瘀痕，心内既忧又喜：忧的是事出突然，若皇上一意孤行必致风波大起，喜的是终有一位能令皇上摒尽执念的女子，如此皇上后嗣有望不至膝下空虚。
　　左宣觉今日事多蹊跷，心下难解只怔忡出神，王淮近前谨慎嘱道：“昨夜之事还请您勿与人言，皇上必有安排，绝不会薄待贵人。”
　　左宣闻言愈加困惑迷惘，王淮笑意深长颇有感慨道：“掖庭虽未记档，可老奴经着心呢，若您有了喜信，老奴出面证明，您千万息心保养为上。”
　　左宣自然不知，王淮所言乃是皇帝子嗣一事，后宫不论何人圣宠至极，即使是傅、虞二妃，侍寝后皆会被赐药，所赐之药名为滋补助孕，实则是避育所用，自皇帝始纳后宫四年有余，一众嫔妃莫不如是，而唯有左宣，皇帝非但不予赐药，反令王淮务必用心照拂，甚至还笑问王淮一句：朕抱公主上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