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谣》海里hili

2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初五的时候安向城就带着童谣回北京了。在苏州的五天，令童谣映像最深的就是那里的美食了，第二就是安家怪异的气氛。可能是家大业大的原因，每个人都各怀鬼胎，话里藏刀，绵里藏针，实在让人感受不到家的温暖，所以安向城不爱回家，这是可以理解的，她反而有点同情他，家人明争暗斗，让人烦心，在安家的时候，她能做的就是扮演好妻子的角色，小心翼翼，面带微笑，凡是也只求中立。到了北京之后，童谣竟然对雾霾都觉得亲切了。大概是吃了感冒药，她便在车上睡着了。
　　后来是安向城将她叫醒的。童谣下车后还是迷迷糊糊，看到娥姐，童谣才发现安向城并没有带她回家，她惊讶地回头看着安向城难以置信道：“这里？”安向城给她的回应是一个点头，童谣得到肯定后反而害怕地往回走，娥姐一见，喊着她：“小姐，小姐。”童谣走到安向城身边说：“我们回去吧。”安向城还没应她，她就走到车边，准备打开车门，身后传来声音。
　　“来了就进来吧。”
　　“小姐，来吧，吃晚饭了。”娥姐跑到童谣身边拉住童谣。
　　“我……”手心开始流汗。
　　安向城提着礼品走到吴颖面前，道：“奶奶，我是安向城，童谣的丈夫。”
　　“嗯。”吴颖只看了安向城一眼就往里走。

　　晚餐的时候，童谣都不敢抬头，也不敢吭声。
　　安向城夹了青菜给吴颖，说：“奶奶，听二姐说，您血糖高，应该多吃青菜。”
　　吴颖应了一句：“嗯。”
　　“奶奶，向城现在才看你，您不会介意吧。”说完他还笑了，像是撒娇的孙子。
　　“没事。我不介意。”
　　奶奶的性格倒是和安向城差不多，这么多年都不曾见她笑过，今晚倒是安向城一直在逗奶奶，身为亲孙女的她像个外人一样拘谨。
　　“童谣常说奶奶爱喝茶，我带了些茶叶，不知道奶奶喜欢吗？”
　　“什么茶叶？”
　　“洞庭碧螺春。”
　　“听童济说，你是江苏人？”
　　安向城点点头：“江苏苏州人。”
　　“姑苏是个好地方，早年去过，赏茶道听评弹看昆曲。”
　　“奶奶是什么时候去的？”
　　安向城和奶奶聊了起来，童谣感谢安向城，他们热络的聊天，让她渐渐放松下来。
　　晚餐后，奶奶坐在窗前听音乐，把她喊了过去，她坐下和奶奶聊了一会儿，已经心满意足。

　　晚上在奶奶家留宿。
　　等安向城洗完澡回到床上，她暂停了手游，问他：“你怎么会带我来奶奶家？”
　　“哦，我也没见过奶奶，趁着有空该过来看看奶奶。”安向城想起二十九那天，他去童谣家，想起他提出要去苏州过年时童谣的欲言又止，问了单青，才知道他们原本打算去奶奶家过年，借着童谣结婚的由头，带着女婿去拜访奶奶，奶奶才勉强同意。童谣从小和奶奶的关系不好，所以对于这样的机会，童谣欣喜不已。
　　“对我而言还是个惊喜。”
　　“嗯。”
　　童谣关了手机，说：“奶奶从小都不喜欢我，因为在我7岁那年做了一件错事。奶奶没嫁给我爷爷的时候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会写诗，爱品茗，喜欢穿旗袍，头发永远要梳得整整齐齐，衣服总是一尘不染，包里藏着一块叠得好好的手绢，人人都说我奶奶是个优雅的女人。我七岁生日那天，奶奶给我换了白裙子，我高兴地要跑出去展示我的裙子，看到爷爷和他的秘书阿姨进了书房，我在书房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我正要进书房的时候，被妈妈喊住了，妈妈说晚餐开始了要带我下楼，我就跑了过去。晚餐安排在院子里，所有人都都到齐了，就剩爷爷了，奶奶让娥姐去找爷爷，我当时当着大家的面对奶奶说，我知道爷爷在哪，他和秘书阿姨在书房里玩亲亲。我当时不知道我这句话会造成什么影响，奶奶当时手里的包包掉到地上，妈妈立马捂住了我的嘴。那天晚上，没有人切蛋糕，我只看到一向优雅的奶奶和爷爷吵架了，她拿出她包里的手绢，擦了眼泪。老爸让妈妈带我离开，我坐着车问我妈妈怎么了，我妈说，谣谣，你别乱说话。从那以后，奶奶变得不爱说话，也不出门。我和奶奶关系，就像现在这般，我像个外人。”
　　他没想到她会说这么多。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我的口无遮拦，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毁了我奶奶。”
　　“这不怪你。”他道。
　　“向城。”童谣转向他。
　　“嗯？”
　　“谢谢你。”
　　“不客气。”带她来奶奶家，算是谢谢她愿意陪他回苏州。
　　她凑前，吻了他的嘴角，然后说：“晚安。”
　　他看着她躺下，他却有些烦恼。

　　裴肖一直在约她，她想着还是朋友，就约了晚餐，刚好安向城有聚会，不回家吃饭。
　　童谣想吃火锅，她就挑了一家和路争常去的火锅店，店里还有过年的味道，热闹得让童谣觉得高兴。
　　“最近心情不错？”裴肖问。
　　她吃得腮帮子鼓鼓的，道：“对啊。”
　　他无心食物，筷子在菜盘徘徊了一圈也没夹什么，若有似无地道：“看来他对你很好。”
　　“嗯”童谣咽下食物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安向城，她满笑了笑，“你是希望他家暴我吗？”
　　“怎么可能？”他给童谣倒了橙汁，“你是什么时候结婚的？我的意思是怎么没告诉我？”
　　“结得匆忙，没来得及告诉大家。”
　　“什么时候呢？”
　　“毕业后的冬天，圣诞节那天领的证。”
　　“这么早。”
　　“……”他是指他离开后，她那么早就结婚了吗？
　　“我去了美国之后，写了很多信给你，收到了吗？”没等童谣回答，他又张嘴，“应该没收到吧，被退回来了。”
　　童谣想起那些信，她怕自己看那些信会哭得很凶，会后悔答应和安向城结婚。她放下筷子，说：“我们喝点酒吧？”
　　裴肖楞了楞，回答：“好。”
　　童谣要了一打啤酒，裴肖一看阻止她，她笑说：“过年的时候，朋友聚会的时候，吃火锅的时候，不喝点酒怎么可以？”
　　他笑着重复她的话：“朋友聚会。”
　　“干杯吧。”
　　“果然，爱一个人的时候就要告诉她，否则，自己错过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童谣笑笑说：“大才子又作诗？”
　　吃完的时候，裴肖要送童谣回家，童谣拒绝了，说：“我自己打车，去找向城。”
　　“他叫向城？”
　　童谣伸手拦车。
　　“我送你去？”
　　“不用啦。”
　　一辆出租车在童谣面前停下，她对裴肖说：“那我走了。”
　　“你小心点。”
　　童谣上了车之后，想起裴肖说的那句话“果然，爱一个人的时候就要告诉她，否则，自己错过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经错过了裴肖了，那就错过吧。

　　安向城说今天加班，因为年前挤压的案子。她到了楼下就钻进电梯里，喝了酒的原因，整个人很兴奋，跟着显示的楼层念着，数到15的时候，她出了电梯。
　　她好像是第一次来他事务所，她看到他事务所的名字就进去了，她也不知道哪间是安向城的办公室，不过只有一间办公室亮着灯，她就跑了过去，扶着门框看到安向城正在键盘上敲打，高兴地冲他喊了一声：“老公。”
　　安向城抬头见到她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她面色泛红，她往前走了走，说：“肚子饿了吗？”
　　“你喝酒了？”他看了看表，十点多了。
　　“不多，就三瓶。”
　　“少喝点酒。”
　　“你还没说饿了吗？”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不饿，你坐下休息，我做完手里的事就带你回家。”
　　她站着不走，他无奈牵起她的手，拉她到沙发边，然后再倒了杯水给她。她说：“我没醉。”
　　“我做事。”他也懒得理她，走回书桌前，继续工作。
　　她坐下，盯着那杯水，说：“向城，你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没了别的东西了吗？”
　　“别打扰我，我马上就做完了。”
　　“我连特权都没有？”
　　“什么特权？”
　　“给我与众不同的特权。”她靠到沙发上，“你不允许别人打扰你的工作，而唯独除了我。你不允许别人打乱你的计划，而唯独除了我。我的特权就是对你而言特别到别人难以企及。”
　　“童谣，你休息会儿。”他继续打字。
　　“你给我吗？”
　　“你喝多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想回去，我没喝醉，我只是喝了点酒，心情好。你应该也有心情好的时候吧，心情好的时候来见想见的人，那感觉太好了。”
　　他删掉了在童谣进来后写的那些字，有些心浮气躁。
　　“向城……”
　　“童谣，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比较好。”
　　童谣真的没醉，立马懂了他的意思。童谣知道自己现在最好装醉，或者再装睡，第二天当做没发生过这件事，她没说过这些话，没来过他的办公室，而她却说：“当时为什么选了我？那么多人，偏偏选我和你结婚？还是……和谁结婚对你都没有影响？”
　　安向城一直不希望发生现在这一幕。
　　她还是坐在沙发上，抓了个抱枕，抱紧抱枕，说：“答案是肯定的。”
　　和她也相处了一年多，他并不愿意和她面对这样的话题，他却偏偏还想直接了当解决这个问题：“结婚前我提醒过你。”
　　童谣看到安向城的书架上有几瓶红酒，起身走了过去，挑了瓶酒直接开了倒了半杯，一饮而尽，还觉得不够，接连又喝了两杯。安向城一见，不能放任她喝太多酒，走了过去，阻止她：“别喝了。”
　　“舍不得？”她问。
　　“我送你回去。”
　　她推开他的手，“如果当时我不同意你的‘提醒’，你是不是就要换一个人结婚？”
　　“不闹了。”
　　她直接拿着酒瓶喝，安向城上前欲抢过酒瓶，她往后退，朝着他说：“凭什么不可以？我爸妈把我养这么大，我哪里不可以了，你凭什么就不会喜欢我？”
　　“回去休息好吗？”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何一静那样的？”她将酒瓶放下，吸了一口气，仿佛清醒过来，“抱歉，我不守承诺。”然后转身往外走。
　　“我送你回去。”他走向前。
　　“不用了，你忙吧。”
　　他不放心她，拉住她的手，“我和你一起回去。”
　　“不用麻烦了。”
　　“你这样我不放心。”
　　她应：“你这样是关心我？担心我？还是因为喜欢我？”
　　“不要再闹了。”他脾气也不好。
　　她要抽回自己的手，他却抓得紧，她不知怎么的，一时间也没控制住自己，烦得吼了一句：“我说不用了！”
　　安向城立刻松开她的手。
　　她看了他一会儿，也没说什么，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