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 之 孤雏》韩破晓

4、猎兔（一）

　　屏息。

　　凝视。

　　扑！

　　“终于捉到你了。”我微微抬起上身，右手敏捷地探到身下，摸到一对毛茸茸的长长的耳朵，用力一抓。左手一把握住那一双极为纤细、犹在挣扎的双脚。我舒了口气，翻过身躺在草丛里，将到手的猎物举的高高的，笑弯了眼。

　　手中肥嘟嘟、灰溜溜的野兔子并没有“束手就擒”的打算，仍然不安分地扭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我眯着眼笑着，“乖乖认命吧，等会用你煮一锅香喷喷的兔肉汤给娘补身子，也算是功德一件。”想着娘绝美的笑颜，我嘴角的弧度扬得更开。

　　自出生起我就没有爹，独自一人生我养我的娘亲也不准我提及。十多年来，我们娘俩相依为命。我们居住在辽、宋两国边境一个叫做达拉特的小镇，契丹文的意思是“三不管”。这里是商队往来各国之间的必经之路，米面粮食等生活所需一一俱全。是最容易求生的地方，偏偏也是最难求生的地方。

　　辽宋两国交兵，最苦的莫过于边境的百姓。横跨长城内外的丰州地区是各国疆土的缓冲地带，也是矛盾最激化的地区。情势常年紧绷，一有风吹草动，便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块地，一如它的名字“三不管”，各国欲得而难得，应管却不管。

　　乱世之中，孤儿寡母为求生存，娘吃了很多苦。两年前，她因为操劳过度而患上一种怪病，久治不愈。我们原本居住的小村子在辽国境内，是一个汉人和契丹人杂居的村落，村民们都是些凭借劳力谋生的穷苦人，生活很艰难。对于这样的族群，失去劳力就等于失去生命。因此，村民对于疾病的恐惧和排斥也相当激烈和尖锐。

　　村民们怕娘的病会传染，避我们如蛇蝎。逼于无奈，娘只得带着我离开，过起了四处流浪、居无定所的生活。

　　我们一面勉强维持生计，一面四处寻访医者，希望可以医好娘的病。可是，边境地区多商旅，多劳力，多小贩，却偏偏很少大夫。偶然找到的几个也是半路出家、医术平庸，见娘身上多处溃烂早已吓得面无血色，更别谈有医治之法。

　　于是，娘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终于不能走动。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在两国边境的小镇达拉特落脚，寻着镇子郊外一处废弃的宅院寄住下来。娘病得厉害，几乎终日缠绵病榻，连织补一类的手工活也不能做。缺钱少粮让我们原本就清贫的生活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