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广陵难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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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找出江月和王伯的尸体安葬入土，奈何尸体大多都腐烂的不成样子了，找了一圈都是徒劳无果，只好退而求其次，干脆把所有尸体都安葬了，给所有的人立一个碑，最后那个土堆都堆得跟一座小山丘一般大了。
光安葬这件事就耗了我整整三天，而后我又给王伯和江月分别刻了木碑放在柜子上，在刻江月的碑时，我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刻上了“宋小丫”。
江月这个名字，太冷清了，反倒不如小丫听着热闹。
我做完一切后，将奶奶的灵牌放进包裹里，走出了这座城。在踏出城门的那一刻，回身将城门关上了。
城门合拢时轻轻的撞了一下，发出闷闷的响声，像是一声沉沉的叹息。
我想起先前听过的沧州城正在招兵的消息，动身往沧州赶去。
沧州城处于偏西北的方向，已经十分接近边疆一带了，一路上我又看见了一座空城，入目满是凄凉。
沧州城里很是热闹，招兵的地方设在一个茶寮里，这会儿正挤满了人。
我走上前，拉住一个正试图往里挤的人，问道：“大哥，这儿怎么这么多人啊？”
他讶异地看我一眼，虽然我耽搁了他，却也没有不耐烦：“你不知道吗？如今敌国入侵，已经攻破衡山以西的地方了，临峡关正陷在苦战中呢，所以正在这里招兵打算援助呢。”
“敌国还在衡山以西进攻？”我目光猛然冷下来，“那为什么我先前看到了好几座空城？”
“哦，那应该是有小股敌军潜入偷袭，”他摸摸脑袋，话说了一半又犹豫了一下，方才小声对我说道，“只怕是那被屠城的城里地方官跟敌军勾结不战而降罢了。唉......这世道，乱的很，听闻皇帝如今也不行了。”
我心里恨意稍稍平静，面上却控制着流露出恨意：“这些狗官......朝廷真是越发无能，连百姓都护不了！”
说罢咬了咬牙，又道：“我的家人都死在了敌军手下，这仇我必然要亲手回报！大哥，你的家人......”
他愣了愣，露出庆幸的神情：“我一家人靠近京城那边，万幸无事。”说罢好似发觉了什么，小心地看了看我，有点吞吐道：“那个......小兄弟，我不是故意......提起你伤心事的......”
他说得含糊，我倒是听懂了。我摇头，扯出个笑来：“没事。可是，大哥，你的家人都还在，你为什么还要冒险参军呢？”
他笑了笑，笑容明朗：“我参军就是为了保护家人啊，而且，若是国家覆亡，天下就会有更多的百姓人家痛失亲人，流离失所。身为男儿，总是要拿得起枪杆的。”
我一愣，对他的戒备顿时少了很多，心生好感，正想说些什么，旁边突然插进来一个声音：“兄台这话说得不错。”
他下了一跳，我却并无多大反应，这人已经在一旁听了好一会了。
“敢问如何称呼？”这人笑眯眯地问道。
“我，我叫赵平。”他摸了摸脑袋，有些憨厚地笑了。
“哦？这倒是有缘，我与你一样，也姓赵呢，我叫赵广陵。”我听见这个名字，眉心一跳，莫名觉得耳熟，却又想不起曾在哪儿听过。
赵广陵扫了我一眼，我立刻作出一副茫然模样，只感觉他的视线在我身上不紧不慢地划过，方才开口道：“这位小兄弟又是？”
“我是华离。”我感觉这人的视线离开，这才抬眼仔细打量起这个人来。
赵广陵长着一张娃娃脸，便是不笑也带着三分亲和与柔软，个头不高，比我还要矮上些许，一身藕色锦衣，显然是个贵族少爷，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能轻易看见赵广陵与赵平相谈甚欢的表面下流露出一丝细微的冰冷来。
我拉过赵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广陵兄，我与赵大哥还要去征兵登记，就先告辞了，有缘再见。”
最好再也不见，我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赵广陵看了我一眼，眼里闪着似笑非笑的光，朝赵平道：“有缘再见。”说罢便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了。
我扯了扯愣住了的赵平，道：“快走吧，已经不早了。”
赵平回过神来，答了声好，便与我一同前去登记。
登记的人是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人，忙了好一会儿了，却也不见烦躁，轮到我了，淡淡地问道：“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有几口？”
我一一回答：“姓华，荣华富贵的华，离别的离，家住......平城，家中无人。”
老人挑了挑眉，却并没说什么，只提笔记下，道：“下一个。”
又是一样的问题，赵平答道：“姓赵，赵钱李孙的赵，名平，平安的平，家住芜城，家有老母幼妹。”
老人同样点点头提笔记下，而我眼尖地看见我与赵平的名字上正是赵广陵。
我皱眉，想起他走前朝我看的那一眼，总觉得这一路不会太平。
事实证明，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当天晚上我与赵平便宿在了军营里，并且还要等候几天，要接受老兵的训练，学会一些基本队列阵型与指令，红缨枪与弓箭也都发给了我们，还有一件聊胜于无的轻甲，倒是准备的很周全。
五天眨眼过去，人数也凑了近五千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要出发。
然而还就真出了意外。
行军打仗，粮草先行，这是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的道理，可在出发的前天晚上，存放着我们五千人粮草的地方不知道怎么被敌军摸清了，派了一只小队过来，神不知鬼不觉的烧了我们近一半之数的粮草。若不是发现及时，只怕留不下一点粮草。
粮草不足，就只能裁军，原本我是不当回事的，裁军便裁军吧，大不了我直接去临峡关参战，反正总不会有人来拦着我不让我报效国家。
可赵平一副慌张模样，我便向他这样劝道，而他叹了口气给我解释：“你忘了吗？临峡关正在战乱之中，你单枪匹马来路不明的便要去参战，不是明摆着要让人把你当做奸细关起来吗？”
我恍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时奶奶教过我基本的人伦道德，也教会了我读书识字，后来拜阮洺为师，也学了一身好武功，可我自小长大，少有在外闯荡，到底还是有些稚嫩冲动。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和赵平报名时已经较晚了，那不是很容易被裁掉吗？
这是站在一旁的赵广陵笑眯眯地道：“看你们一脸犯难的，这有什么，我有办法让我们留下来。”
我对他自称“我们”有点不感冒，抬眼朝他看去，他却只是眯眼笑，不再说话。
而第二天的出发名单里，竟然真的有我们的名字。
赵平十分好奇的凑过去，向赵广陵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赵广陵唇角带笑，眼底却是一片似笑非笑的暗沉：“不是我做的，看来是老天保佑。”
我看着他，心里怪异的感觉又募地升起。
一声敲锣声传来：“列队，带好东西，准备出发！”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广陵难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