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江畔何人初见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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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梦都是做不得真的，所以第二天我在酒楼干完活，拎着好不容易跟王伯讨来的一碗鸡汤，又去药堂买了拿我半年积蓄买来的伤药，兴冲冲地推开门后发现床上已经没有人的时候，我也只是怔忪了一会儿而已。
我拎着药，回到药堂退了。
那药堂的伙计听了后，不情不愿地接过药给我找了一把铜钱，嘀嘀咕咕道：“买了药又要退，闲着没事呢......”
我小心地接过铜板，只当没听见那伙计的话。
然后我回到屋子里，放好钱，端起鸡汤一气儿灌下，温暖的感觉流过胸膛，却也驱不散心里的失重感。
梦醒了，日子还要过下去。
我回酒楼干活，正看见小丫正在跟酒楼东家在说着些什么，这会正好偏头看见了我，弯弯的柳眉舒展开来朝我一笑，做了个手势。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小丫是酒楼里另一个打杂的女孩子，父亲在外奔波几年没有音信，家里经常穷困的揭不开锅，奶奶还在的时候也接济过他们家几次。
我还记得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我告诉她我叫华离，她笑眯了眼，说道：“画离？画笔的画吗？真是好听的名字。”
我也笑了，耐心地纠正她：“是华，华山的华，和荣华富贵的华是一个字。”
她瞪大了眼：“荣华富贵？你的名字可真贵气！我叫小丫，我也想要一个好听的名字啊，可是娘说我们穷人家的小孩不能取好名字，不然会压不住名字，折寿短命。”
我愣了愣，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那我给你取个好听的名字，以后我就叫你好听的名字。”
“江月何年初照人，你就叫江月吧。”我想了想，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一边比划一边说道。
小丫好奇地探头看向地上的两个字：“江月？”一时间欣喜的眼眸都亮了起来，又黯淡了下去。
“这么好听的名字，我哪里配得上......”
“就叫江月。”我转头认真地看向她，清晰地一字一句说道，“不管别人叫你什么，我就叫你江月，宋江月。”
“谢谢你。”江月的眼眸亮亮的，“我感觉你好厉害，还会吟这么好听的诗......你就像个世家公子一样，虽然你没有漂亮的绸缎衣服，可是你比那些公子都要像公子......”
她绞尽脑汁地想想出些漂亮的词语来称赞我，奈何她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只能口拙地在那里不知所措。
我摇摇头道：“我哪里是什么公子，这些都是奶奶教我的......好了，快去干活吧。”
我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正看见她站定在我面前，抿着嘴不作声。
“怎么了？”我浅浅笑了笑问道。
“你又不开心了。”她闷闷地开口，“之前奶奶走的时候你的眼睛就是这样的，灰灰的没精神。为什么你总是不怎么开心？”
我一直是知道她的心思灵巧的，却也没想到她一眼就看穿了我。
“不开心才是人的正常样子啊，哪里能天天都很开心的？”我失笑地摇头。
江月皱了皱眉，总觉得这话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好放弃纠缠这个问题，转而说道：“华离，我爹回来了，他在外面赚了钱，还带回来了好多东西！”
江月才十三岁，纵然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会儿也忍不住喜悦，笑意从眉梢一点点溢出：“有零嘴，还有些新奇的小东西，你想要什么，我回家拿给你！”
我笑着摇头：“我要什么？我没什么好要的。”我想要的，江月给不了。
江月愣了愣，笑意突然散得一干二净，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华离，我以后就不再来酒楼做工了。”
“恩。”我默了默，复而笑道，“江月，你要一直幸福快乐下去。”
江月一愣，突然面上一红，支支吾吾地点头，忽而开口道：“华离，虽然我以后都不来了，可我不跟你告别，你要记住我呀！”
我看向她，她面目尚还青涩，可那对弯弯的柳眉和细致的五官，已经隐约透露出清丽秀气的美丽来，还带着俏皮的笑容，生动明媚。
我笑道：“会记住的。”
江月走了，而我则继续在酒楼作工，除了平时干的活多了些，日子也没什么不同的，不知不觉便过了三个月，我没有再见到江月，也没有再见过那个雪夜里，像梦一场的男人。
不过今天略有特殊，酒楼的一个小二哥病了，需要个人替他一天，工钱按平时小二哥的工钱来给，王伯便给我讨来了这个活儿，我自然没什么不乐意的，于是便去了前面给客人端茶送水起来。
“您的酒与小炒牛肉。”我推开雅间的门，绕过屏风将酒菜放在桌上，扑面而来的浓郁酒气让我有些呛鼻。
我垂下眼准备退出去，衣袖却被一只手给攥住了。
“止言......”一声痴痴缠缠的低唤，我一怔，抬起头来，正对上了一张风流不羁的俊雅脸庞，一双桃花眼中清光闪烁，仿佛清醒得很，可我知道，这人已经醉了。
“客官，您醉了，需要房间休息吗？”我皱了皱眉，只想快点摆脱这醉鬼，哪怕这醉鬼长得还挺好看的。
这人似乎清醒了一点，懒洋洋地松开手，递给我一锭银子道：“相逢即是缘，小二哥不如且坐片刻，阮某想与小二哥畅谈一番呢。”带着笑意的声音，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仿佛之前那个痴缠的人不是他。
我眉头皱的更紧了些，可这人是雅间的客人，看着虽轻浮，却不让人反感，索性便坐了下来，等着他开口。
坐下好一会，两人默默无语，最后还是他先开口：“为何小二哥不说话？”
我看了他一眼，说道：“不是您要说话吗？”
他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眼中却闪过兴趣的光，缓缓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想说的，只是我喜欢上了一个我绝不该喜欢的人罢了。”
我还不懂情爱为何物，只能凭着感觉回应：“为什么绝不该喜欢？我知道有人喜欢却不能在一起，却不知还会有连喜欢都不能喜欢的人。”
他笑了，笑容中带着自嘲的意味：“因为我喜欢的是个男人，而且，是我的师兄。”
我惊讶的看着他，人伦道德我还是知道的：“怪不得你说绝不该喜欢上——”
他嘴角的笑容渐渐冰冷，眼中蔓延上索然无味的神情，我却又接了一句：“可是你都喜欢上了，那就去喜欢啊。”
他似乎一愣，旋即哈哈朗笑起来：“你还太小，哪里懂得情爱滋味，可我却喜欢你这份坦率。”
他说：“我叫阮洺，你叫什么？”
我说：“我叫华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江畔何人初见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