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乔先生》醉里卧花

8、第 八章

　　“寒樱呀，最近有什么活吗？”
　　“没有哦。”那边回消息回的很快。
　　这是于瑾第一次主动找活干，寒樱茫然不解，却也没有多问。
　　倒是乔亦书，又来找她了。自从上次从老家回来，他倒是许久没联系她了。
　　“你……每天不上班？”于瑾站在门口端着手问他，眼神有些复杂。
　　站在外面的男人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里面装的满满当当的，全是从超市买的菜。
　　他似乎有些讶异，“公司是我开的。”说完他毫无征兆地勾了勾唇，语末带着一丝得意。
　　“……”她还真是不知道祁南表哥这么家大业大。
　　侧身让乔亦书进来，这两天的于瑾几乎是荒废状态，没有任何单子。
　　他径直走到厨房，把菜放下，于瑾在后面跟着他，他有些过分轻车熟路了。
　　于瑾斜靠在门边，一副看戏的样子。
　　“我猜你肯定没有吃饭，所以就直接来了。”
　　她觉得乔亦书的行为极度不符合他的气质，尤其是今天这一出。
　　“你这真没必要。”于瑾言简意赅。
　　“我觉得OK就行。”
　　他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了电饭煲，紧接着转过头问她，“你的米在哪里？”
　　“你的米在哪里？”
　　“没有米。”
　　“……”那她平常吃什么？乔亦书实在好奇。
　　于瑾看出他的困惑，伸手拉开头顶的柜子，一排排的泡面和辛拉面一览无余。
　　这场面，和超市那牌面差不多了。
　　她也任由他在厨房晃悠，回到客厅坐着玩着手机。
　　没过多久乔亦书从外面提了一袋米进来，到了厨房叮叮哐哐的声音搞得跟古代宫里的后厨似的。
　　过了几分钟他又神色匆匆地出门了。
　　于瑾起身，抱着好奇心走向厨房，除了电饭煲能看出来有经过他手，其他东西依旧原滋原味。
　　他……应该不会做饭吧。
　　她这里缺的可不只是米，油盐酱醋茶可是要什么没有什么。
　　乔亦书来来回回好几次，她趁他出去的时候也把菜理得差不多了。
　　他第二次回来的时候买了盐和酱油，她处理好肉类，又指挥他去买了其他调料。
　　水龙头哗啦啦地流着，冲洗着自己油腻腻的双手，无奈她挤了点洗洁精抹在手上。
　　她已经许久不做饭了，难免生疏了不少，看着这一堆竟然不知道从何下手。
　　乔亦书见她一直晃神，手肘轻轻碰了一下她示意她站到一旁。
　　于瑾莫名又有些烦躁，不再理他，径直走到了客厅。
　　他带有侵犯性的行为，给她造成了困扰，而她竟然也没有拒绝，她若有一丝心境上的不顺，便会毫不留情地将他赶出去。
　　这并不代表他的存在有多特殊，仅仅是因为她好奇，她想知道这个人能做到什么地步，她好奇这个人究竟知道多少，她还需要重新测验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约莫半小时的时间，乔亦书便做的差不多了，她看着他走前忙后的模样，有些迷茫和怅然。
　　于瑾这里没有餐桌，也没必要有，乔亦书犹豫了片刻，将菜端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上面还依旧凌乱的放着她的画稿和一些小零食。
　　他小心翼翼地收拾了一下，触碰到一张素描纸的时候似乎愣了一下，不过下一秒立刻恢复如常。
　　若是平常，精明谨慎的于瑾必定会注意到，可此刻她却是在带着一丝慌乱收拾着桌面，把桌角的几盒药硬塞进了抽屉里面。
　　“先喝汤吗？”乔亦书拿着汤勺问她。
　　因为时间问题，他只做了三个小菜和一碗菌菇汤，家常得很。
　　于瑾摇头，她有些反胃，但也没有表现出不适，不上心地夹了块配菜吃。
　　不知道乔亦书是不是为了迎合她，没有坐在凳子上，如她一般直接坐上了地毯。
　　他的一系列动作落在于瑾眼里，不会有增添任何好感，甚至还绷断了她脑中的那根弦。
　　她心里只有厌恶、反感、恶心，她试着深呼吸，可心跳反而越跳越快，不给她左右自己的机会。
　　“你走吧，你回去吧，别待在这里了。”
　　乔亦书在刚才实则已经发现她的异常，“于瑾，愿意相信我吗？”
　　此刻她的眼中其实已噙满泪水，她在克制自己，极度不想被别人一览无余，她是那么的糟糕，封闭这么久的自我，怎能轻易被别人打破。
　　“你走吧，求你了。”她带着哭腔和请求的语气让他有点无力，深思熟虑后，他还是起身离开了。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于瑾似乎松了一口气，她闭着眼，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身旁紧握着的双手，指甲已经陷入嫩白的肉里，隐约可见一条条的红印。
　　那种感觉，如苦咸的海水将自己淹没，丝毫不给你喘息的机会。
　　乔亦书站在门外，大约半分钟后才听见屋内有动静。
　　她将桌面的所有东西掀到了地上，瓷碗与地板的交错声，是那么的刺耳，滚烫的汤水顺着地毯流淌，油腻且恶心。
　　她宛若一个更年期的泼妇，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明知怎么样做才是对的，却无法控制自己，她崩溃了，无声的眼泪宣泄变成了大吼大叫。
　　乔亦书敲门的姿势维持了几分钟，最后却也没下手，他痛苦，他于心不忍，可他现在却依旧无能为力，她不信任他，他连最基本的都没有做到。
　　刚才，他无意间瞥见了那几盒药，凭着记忆试着在手机上搜了一下，安眠的静心的…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于瑾看着满地破碎的碗片，锋利无比，她拾起脚边那一块，上边还带着快凝固的油渍，苦笑，真的是许久没有这般发病了吧。
　　她麻木地收拾着自己折腾出来的残局，庆幸着一套餐具不值什么钱，庆幸着这次没有如上次那般摔电脑，否则就亏大了。
　　乔亦书看着于瑾从里面打开了门，提着黑色垃圾袋，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于瑾面露难堪，却也没持续多久，“怎么还没走？”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他还待在这里，意味着刚才他都听见了。
　　他接过她手里的垃圾，没有说话，直接进了电梯。
　　于瑾恍然地站在门口，看不出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进门。
　　她没有关门，她的直觉告诉她，他还会回来，而事实也的确不负她的猜测，只是时间久了点，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的瓷娃娃。
　　他将门关上，看见她依旧坐在原来的那个位置，她从来不坐在沙发上。
　　于瑾抬头看了他一眼，暂时没有说话，伸手打开了抽屉，犹豫了一下，然后拿出了药，倒水，吃药，再放回原位，行云流水。
　　十分钟后，于瑾打破了沉默，“说吧，说你知道的事情，现在游戏开始吧。”她还记得那个晚上他说的。
　　她开始把玩餐巾纸，百无聊赖的样子，把餐巾纸按着纹路撕成一条一条，再撕成碎片。
　　乔亦书见她这样，也没有露出惊讶的样子，反而在思考从何说起。
　　“你当初，跟祁南回家的事情，是我不小心向我舅妈透露了。”
　　于瑾微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回忆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
　　“那又如何，你在内疚吗？”
　　“没有内疚。”
　　“所以？”于瑾转头看着他，他依旧是淡淡的表情，她冷笑。
　　“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思考，如果当初没有发生这些，你们会怎样？”
　　于瑾倒是没有想到他考虑的这么多，毕竟自己都没想过这些。
　　“没有如果，”她又从纸盒里面抽出一张纸，“我这些年，反而都在庆幸，庆幸当初，庆幸在当初断绝了自己的希望。”
　　轮到于瑾了，“你喜欢我吗？什么时候开始的？”
　　乔亦书有点被她的直接震惊到了，“是。”他的嘴角带着笑意，因为他每看见她新的一面，便更能找到问题的症结。
　　“什么时候？”于瑾继续问。
　　“很久了。”
　　她不免觉得有些可笑，甚至有些荒唐。
　　“你问我吧 ，你想知道的，我都回答。”她知道，他们俩都有太多疑问，她也去矫情地逃避。
　　“喜欢画画吗？”毫无逻辑的问题。
　　“我这一生，没什么可以喜欢的东西，只想有个寄托而已，最后还把可以寄托的东西当成了赚钱的工具，便没有那么纯粹了。”
　　“听你弟弟说，你当初学画画还多亏了他。”
　　“他跟你说的倒是多。”看来空的时候她得找这个弟弟好好谈一下了。
　　“这个药吃多久了？”他的语气平常得很，像是在问今天你吃了没有。
　　于瑾眼底透着一丝迷茫，“记不清了，很多年了吧。”她又抽出一张餐巾纸，重复着之前的动作，阳台那边迎来一阵风，把刚才她撕下的那些纸屑吹得客厅到处都是。
　　“我大部分时间都是正常的，但总有无法自控的时候。”
　　乔亦书听着她略带自嘲的话，有些于心不忍。
　　“我有时候也怕，怕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她转过头，盯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才再次启唇道：“你知道什么叫出格的事情吗？”
　　他摇头。
　　“看见那把水果刀了吗？”
　　乔亦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浅粉色的刀柄，常见的东西而已。
　　他突然一愣，紧张地扫了一下她的手腕，还未来得及仔细观察，旁边响起她取笑的声音，“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再不堪，不会用这种痛苦的方式去了结自己。
　　“你应该不认识曾墨吧，去年，就是那把刀，伤了他。”她的眼睛死盯着桌角，放空一般。“我亲手，伤了他，手臂缝了七针，他是一个很好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