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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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奚昀送匡志恢出门，顺便去取江小窦的快递，她计划着之后要做的事，他则在酝酿要说的台词，两个人沉默了半晌，奚昀才回神：“有空再一起吃饭吧。”
匡志恢不答反问：“奚昀，一般结婚得符合什么条件？”
她愣了下：“你要结婚了？”
“不是，就想问问怎么确定那个人。”
“那个人”？想要与其携手共度一生的伴侣吗？还是单指可以结合的对象？
“我觉得，”奚昀慢慢道，“结婚本质上不是双方签订的契约吗？如果对方大致满足你所立的要求，偏差也在可接受范围内，错过又会很可惜的话，那应该就是她了。”
“唔，听着也不是挺难找。”
奚昀瞥他一眼，知他曾有段“光辉岁月”，顿了顿又说：“还有种情况是，如果有个姑娘，能让你宁愿放弃所有要求也想试着跟她走下去的话，也可以……”
“‘真爱’？”
“嗯，虽然这个词都带贬义了。”
匡志恢点点头：“人各有志。”
懒得吐槽“错了喂应该是‘各有所爱’吧？”，奚昀想起这家伙先前还称自己“奚博士”：“忘了跟你说，花旗国那边我不是休学是肄业，别叫博士了，讽刺得很。”又瞥了眼手表，“那你慢走。”
“……奚昀？”深吸。
“嗯？”
“做我女朋友吧。”……说了。
女人盯住男人的脸三秒，努力分辨其上有无开玩笑的迹象：“我会当真。”
“嗯，当真吧。”匡志恢觉得自己脸僵得不行，周围一切包括时间，都像被冻凝住了。
奚昀忽然笑出声，冲散了气氛：“匡志恢，你真奇怪。”
“我们不合适，这不是好多年前就知道的事吗？”
匡志恢觉得胸腔里有些东西一气泄了个干净，却又填进些别的，不涨，但疼：“我怎么不知道我们不合适？”然而乍想起方才餐桌上颇令人生疑的一幕，不由又脱口，“还是……你那时候喜欢的根本就是江小窦？”
在那双纯黑眼瞳望得他要出离愤怒的前夕，奚昀终于低了头，散发垂下来掩住半张脸：
“对不起……我好像真的不擅长保守秘密。”
奚昀回到租房时江小窦正端着Jindle读小说，嘴里还叼着吸管，床头有盒撕了包装的饼干。“你回来啦。”江豆豆打招呼。
见此情景，奚昀没忍住笑了下，江小窦有点摸不着头脑：“肿摸啦？”
“没事。”她就是忽然觉得，哪怕这姑娘又懒又娇，只要是她，自己都会很喜欢，很喜欢。
只要是她。只能是她。
压下自体内骤然翻涌出来的情绪，奚昀捏了块饼干吃：“在看什么？”
江小窦抬眼确认书名：“《惜红衣》，‘珍惜红衣服’。不是很长。”
“剧情呢？”
“唔，‘妖艳贱货’女配跟‘单纯不做作’女主百合，女配穿书。”
“‘穿书’？”
“就是穿进了书里，知道剧情发展啥的。”云朵儿竟不知道？啧啧。
“哦……”奚昀面上平静，心早乱成了团：豆豆是何时开始读百合文的？难不成，她开了窍？
她沉迷耽美文的时候自己都没现在这样慌！
“嗯，然后还蛮多梗可以写的，也不是梗啦，就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情节。”
“比如说？”
江小窦抿嘴想了霎儿，编出个大概的：“隋炀帝杨广，没真死，穿越成了种马文男主……”
“‘种马文’？”要在平时，奚昀肯定不会随便打断别人讲话，可到江小窦这儿便成了例外，多少年了，两人早习惯了。
“写男主跟好多女孩子OOXX那种的，《寻汉记》就是。”
“韦小贝是不是？”
“《马鼎记》应该算‘男性向后宫小说’吧，毕竟先有爱再有性。”
奚昀“哦”了声，寻思怎的跟江小窦聊什么都有趣：“然后呢？”
“然后就遇见女主了呗。女主是穿书的，知道剧情想远离男主，但隋炀帝觉得‘她好单纯好不做作好不一样’，结果俩人王八看绿豆、没按剧本走，双宿双飞了。中间能让女主纠结二三十章要不要跟虚构人物谈恋爱啥的。”
“……这个故事里有隋炀帝什么事？”
“诶？”
“女主穿书就行了，干吗还混个隋炀帝进去。”
“……对吼。”江小窦略发傻。
奚昀停止打击人：“不过感觉挺有意思的，你可以写写。”
江小窦斜她一眼：“真的假的啊？”
“小女子哪敢欺哄江大大。”奚昀说着，蓦地记起方才被表白时自己那句“我会当真”，有些不自在，换了话题，“真挺好的。你这买的……电子产品？”把包裹递了过去。
“忘了……数据线吗？”江小窦嘟嘟囔囔地正要拆，突然身子一僵。
她想起里头是什么了。
……
是绝对、死也不能让云朵儿看到的“那个”！啊啊啊——！！
她在内心咆哮着，折射到外表就是——木住不动了。
奚昀挺奇怪：“豆豆，要拿剪刀吗？”
江小窦吭了半天，最后回答：“不用，是我妈的东西，放着就行。”
“向阿姨的也最好先拆开看看，给我吧，我……”
“阿昀！”
这一声音量太大，把两人都吓到了。
“……对不起。”江小窦没看奚昀，也不知想遮掩些什么，“真的没关系。”
奚昀处事基本上拿得起放得下，但此刻实在气闷。她内心本就焦虑，再往前生旧事上一发散思维，简直恨不能一把抓过包裹来亲自检查是不是游人渣寄的。
她是真怕得狠了。
可若那样做了，江小窦必然会产生怀疑，寻根问底。
毕竟豆豆是纯，不是蠢。
奚昀稳住心神，扯扯嘴角：“嗐，我逗你玩儿呢。”十指却在背后无意识地乱搓，“啊，那，我就先回去了？下午还有点事情。”
江小窦觉得自己可以原地爆炸了，云朵儿嗓子发紧、她眼眶发热，这都什么鬼情况？
“……嗯，那你路上慢点儿。”
奚昀点头，两人的视线一直未交汇：“你记得按时吃药，喝温水，冰箱里的酸奶拿出来等一等再喝……”
她要再嘱咐下去，江小窦怕自己真会哭出来：“我知道啦，你走吧。”
我知道你不放心我，但我怎可能照顾不了自己？所以你走吧。
我知道你不怪我，但我太羞耻，也有不愿让你见到的秘密，所以对不起，你走吧。
奚昀没用江小窦送，也没搭电梯，而是走的楼梯间。她一阶一阶地下，如架在油锅上般翻来覆去地思考着一件事：
把游人渣找出来，然后能送多远送多远。
匡志恢不知道，奚昀最大的秘密，并非她喜欢、甚至是爱了江小窦许多年，却从未告诉她。
她最大的秘密是——
她是重生回来的。
以前江小窦给奚昀安利过相当数量的网文，穿越重生、系统修真无一不包，但豆豆姑娘开始时还略瞧不上重生文：“仗着先知欺负人。”但痛打贱人脸的确爽歪歪，于是她装模作样：“咳咳，我那时少不更事。”
但很明确的，她俩都认为主角是“被选择”的。
然而她是“被选择”的那个吗？奚昀不明白，亦不想去纠结。
她只明白，重新活过，自己必须，也一定要改变江小窦的人生轨迹。
江奚二人都不信教，却都信命。在遥远的将来，奚昀每每想起，总是会无比痛恨、却又无比感谢这所谓的——命运。
“你从不曾拥有过自由，就如同你从不曾拥有这个世界，以前没有，现在不会有，将来也不能有。”
既然如此，抛却自由和世界又怎样？
拼上一死，她也要带她逃离。
她说到做到。
抽着等红绿灯的空儿，奚昀上网搜到那篇《惜红衣》点了保存。本想再吸支烟，脑海乍跳出某个傻姑娘俏生生的脸，止住动作。
她不想她以后吸二手烟，那便从今天开始戒烟吧。
另一厢，后悔不迭的江小窦咬牙切齿地弄开了包装盒，掏出其中的物件来：
震〇棒。
还是骚紫色的。
大龄单身女青年也是有〇需求的好吗！
她明明理儿比王宇直直，气儿比PIC猪壮！
再者说，云朵儿也不是外人。
可她就是觉得自个丢脸。
而且她心虚个什么劲儿啊？嗓门一大，反倒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江小窦瘫躺着回忆当时场景，顿觉五味杂陈，又一阵舞手跺脚，弄得床板砰砰响。
心潮平复后，她烧了壶开水，把该清洁的清洁毕，开始试用。
……
特，喵，的。
手都比它好使！
劣质产品，无良卖家！！
冲动之下，江小窦将整盒东西全塞进了垃圾桶，然后纠结了半晌，给店家打了个默认好评。
她并不愿意承认可能是自己用的方法不对。权当它跟她八字不合、天生犯冲，江小窦默默想。
懒病又犯，江小窦没打算再挪动，可奚昀的嘱咐尚在耳边，好歹起身冲了杯药汤，咕嘟咕嘟咽下去，也不管胃里如何翻腾，掀起被子将头一蒙，又会周公去也。
金乌西沉之际，本就掉电掉得厉害的手机终于支撑不住，自动关机了。江小窦便没收到，或者说没及时收到某条短信：
【江小姐好，还很不舒服吗？】
二十分钟后，提着食盒站在楼底的尤彦宇，抬头望一眼顶层某个黑漆漆的窗户，垂首拨出一个“1”。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未再踯躅，转身回到车上，食盒搁在副驾驶座位，到家后尤彦宇将里头的清粥小菜热了热，对付着吃了。
手机响起，有新短信。他滑开来读。
【尤先生好，我已经好多了，多谢您的问候^^。】
尤彦宇那丁点儿恼怒随之烟消云散。
他什么都不怕，他只怕他的小姑娘躲着他。
江小窦，我回来了。
哪儿也不许去，你就在原地，等着我。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