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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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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子才要发芽,杨芷就着急灌溉。
她不好意思地和大姐她们说,这次呃论文她不参与了。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她去做。
于是她们又开始想入非非。
杨芷无奈:“是我弟弟,我弟弟醒了。”
大姐她们都很高兴,特别理解地揽下了论文报告的活。
早上七点,宋明朝买好了早餐到了医院。
小汀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看他笑得春风般灿烂:“小汀,认识我吗?”
小汀看了一会儿,艰难地点点头。
杨芷握着他的手:“医生说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可能许多正常人的基本活动他还是做不了。不过,已经是奇迹了。”
宋明朝把早餐都准备好,把筷子递到杨芷手里:“没事儿,一步一步慢慢来。”
“我现在只想好好陪着他。”
“我陪着你们。”宋明朝握住杨芷握着小汀的手:“一切都会变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
才不过三年的时间,宋明朝就做到了企业高管的位置。
杨芷倒是毫不意外。
上学的时候,宋明朝就勤奋努力,如今工作了,也是兢兢业业。
他像一个闪闪发光的存在,即使在隐灭的黑夜里也不能让人忽视。
吃过早饭,宋明朝整理好西服,笑道:“我去上班了。”
“注意安全。”
宋明朝的脚步声渐远,杨芷握着小汀的手笑着和他说话。
“小汀,认识姐吗?”
病床上的男孩点点头。
“以前的事情你都还记得吗?”
“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好起来姐就送你去警官学校,圆你的梦想。”
“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小汀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他总是感到很累,所以往往杨芷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睡着。
熟睡的眉眼如微风拂过,温柔安静。
走到窗口,窗户仍旧是斑驳陈旧的。比起三年前更加落魄。染的有些发黑的墙皮脱落了很多,一推开窗,哗啦啦地往头上掉。
外面没有下雨,也没有阳光。
就是这样一个天气,杨芷却尤其开心。
看来,天气会影响人心情的说法太过绝对。天气会影响到的,不过是本就无处宣泄的症结。
一旦结开了,就只看得见芬芳。
“今天感觉怎么样?”
护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杨芷转头:“精神还是不大好。”
护士帮小汀盖好被子:“很正常的。像这种植物人患者恢复意识我从业这些年还是头一会见,已经很不错了。”
杨芷走过去:“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护士露出很惊讶的神情:“怎么刚醒就急着出院?再观察观察吧。”
“我弟弟他很久都没回家了。”
“那现在也不行。”护士肯定地说:“起码得再过一周。”
“行,那就再过一周。”
护士没再说什么,走了出去。
自从五年前的那个雨夜,小汀就一直在这里做梦。
梦中出现了好多的场景。
存在过的,不存在的,真实的,虚假的。
快乐的,幸福的。
更多,是撕心裂肺的,触目惊心的。
从还不记事时父母的相继而亡,到抱在杨芷怀里来到宋家,和宋明朝刘云的朝夕相处,到确立追逐自己的梦想,再到那个下了整夜的雨夜。
断断续续的声音,为这个梦伴着奏。
他不是听不见她的哭喊,不是听不到她的煎熬,不是听不到她的难过。
可他又能怎么样呢……
他醒来的第八天,她问他:“小汀,你还恨吗?”
恨,多么奇怪的字眼。
执着的人为此付诸一生。
不屑的人认为无关痛痒。
五年了,事到如今,她还问他恨不恨。
恨。
不是刻意的思索。
只是从灵魂深处不经意迸发出的字眼。
可是他摇摇头。
没有人可以被恨意征服,没有人值得为此变成傀儡。
他不能,她也不能。
清醒的第十天,他用不清楚的字语支吾:“姐……我……想,回家。”
杨芷泪中带笑:“好,姐带你回家。”
许是躺了太久,站起来的小汀已经高了杨芷一头。杨芷微怔。
小汀真的长大了。
宋明朝请了半天的假,来接小汀回家。
风和日丽的天气,仿佛到处都是香气弥漫。
微风拂过,阵阵涟漪,春水荡漾,幽幽花香。
宋明朝带着小汀坐在车里。
杨芷站在款台结账。
负责人是一个四十几岁的大妈。小汀住院的这些年,她一直都在这里。有时,夜里,她会给杨芷一些自己泡的茶水。一生无子,就和杨芷很亲。
“李姨,我弟弟要出院了。”
李姨笑,眼角眉捎都充满着岁月的痕迹:“那好啊!你这些年也不容易,这回可以安心地回家了。”
“您以后要照顾好自己,我会来看您的。”
“好,你放心。你们也好好的。考上大学不容易,快毕业了,好好学习,找个好工作,将来才能过好日子 。”
杨芷笑:“我知道的。这几年多亏李姨照顾。亏欠的住院费……”
李姨收起了笑意,从抽屉里拿出钥匙,开了最下面的锁。
然后拿出了一张卡。
“这个,是三年前一个男孩放我这的。这些年的住院费我都是从这里扣的。密码是你的生日。大概还有几十万,你拿着。”
几乎只有一瞬,脑海中就浮现起周时的样子。
单薄的身躯,埋着头,个子高高的,走路有点摇晃,皮肤极白,映着医院斑驳的白墙,落魄苍凉。
李姨笑:“他以前总来看小汀的。每次都呆一会儿。只不过……好像几年都没出现了。就那次给我这个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他以前,常常来看小汀。
在她不知道的时刻,早已经掌控好全局。
杨芷收下:“谢谢您,李姨。照顾好自己。”
“唉!走吧。”
下楼的时候,一个男人拿着探病的玫瑰花与杨芷擦身。
是与白芷完全不同的香。
一个浓烈扑鼻。
一个清气寡淡。
一个杀人,
一个救人。
人,的确是不能在恨中蒙蔽自己的。结果绝不是□□重生,而是在熊熊烈火中烧的尸骨无存。
她终究是犯了一个错。
这罪,该怎样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