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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那个男子 ...

  •   南方无名山山脚处的一座小城镇,每日热闹非凡,繁华至极;不大不小的镇子每日迎来送往,各色各样的人,背着柴火拿着锄头的农夫,驾着马车赶路的商贾和富贵公子哥儿小姐,亦或是骑马潇洒游历的江湖客;镇里做小本生意的百姓因此赚得些银两,能维持温饱。
      说起来,大多在此留宿的异客会选择去本地最大最扎眼的酒馆。酒馆没有名,破旧的牌匾上也只歪歪扭扭地刻着酒馆二字,边上挂着面同样破旧的酒旗。
      傅丹平此时就立于酒馆门前,仰头盯着那块牌匾,也不知想做甚,就那么安静地站着,在人群中显得有那么些突兀;
      突然他就笑了,如星辰般耀眼,只是那双摄人心魂的桃花眼比他的笑容更加灼目;他扯着笑负手 迈进酒馆,并没有想象中机灵的店小二笑迎上来,不禁好奇;无需特意点数,光听便知道酒馆内如何热闹吵杂,怎地进来一瞧,喝酒的人上百,伙计却少得可怜,偌大的馆子只有区区三两个跑腿,正忙得不可开交。
      傅丹平快步踏上二楼,自寻了个角落的地儿坐下,挨着扇朱漆镂空窗,说是朱漆,其实也只是从它暴露的窗木上仅沾着的一丁点红漆猜测的,他撇撇嘴推开窗,能一清二楚地看见主街的情况。
      坐了约有半盏茶的时间了,始终没有店伙计上来询问,傅丹平无奈地拦了个伙计要了壶陈年花雕,百般聊赖地撑着头观察外面的主街。
      很快地就送上来了,“客官,听您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小二寒碜两句,发现他好像并不想多聊便自觉离开了。
      忽然听见楼下传来人们拍手叫好,隐约闻得何人唱着曲儿,又是何人抚着琴。
      走到二楼倚栏处朝下面戏台子欲一探究竟,岂料台上竹帘垂下,二楼根本瞧不清戏台子上的人,只得隐隐看一人踩着草鞋在上边朗声唱曲,悦耳动听;后边坐着的应是位女子,正素手抚琴,琴音绕梁,曲与琴结合得令人如痴如醉,不由鼓起双掌。
      人应与琴般!
      傅丹平欲结识那还不见其貌的两人,念至此,凭直觉地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姑娘美妙琴音,可愿与在下一同出外闯荡?”这话着实突兀,令人摸不着头脑。
      “胡闹,小儿何人?”唱曲的人顿停,琴音也接着消失,略微沙哑的男声如此喝问;馆内的人端着酒壶等待看戏。
      “在下傅丹平,乃一行商之人。”
      “小女子不愿!”淡漠。
      傅丹平已然撩袍动身下楼,站到戏台外;终是见着了模样,二人皆为平凡相,平淡无奇,说是农夫却又不似的花白头发白胡子老者,约莫十六七的女子容貌中等稍偏上,唯一的亮色——那双清澈的杏眼,也被女子垂眸遮掩住,傅丹平轻叹,丝毫不掩饰他那些许的失落;
      “罢了,今日是在下莽撞了,姑娘姿貌不足为美,我亦不愿与姑娘远行。”傅丹平拱手作揖,谁也不知他这话说的是气话还是......
      他逃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能“骗”到才貌双全的美姬,伴他行商顺而走遍大好山河,岂知有才有貌的美姬一点都不好找,眼前的不就是例子么。
      “......混小子,如何说的话!”白胡子老者气得吹胡子瞪眼,虽平日里他自个儿也喜耍着她玩,但是外人如何能这般无礼,刚要开口,“师傅,莫要管他。”女子背着琴面无表情地说。
      好吧,好徒儿都这么说了,白胡子老者耸耸肩表示无奈,“臭小子,哼!”如老顽童在世,他挠挠头朝着那边亲自上阵记账的店掌柜喊道:“扫兴,掌柜的快给银子,老爷子我不唱了。”中气十足!
      “诶诶,老爷子打算何时再下山来?”店掌柜急忙小跑过来,把一锭银子塞到白胡子老者手里,老者掂量掂量,嘿嘿笑开了嘴,活像强盗,“不晓得。”
      二十多年前的某日,还无人知晓的白眉公忽从山上下来镇子,找到了这酒馆,然后不管不顾的将当时仍在戏台上唱戏的戏子赶了下台,自己点曲就唱了起来,大伙本来是想联手“制止”他,老爷子怒目圆睁地吼一句:“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让老夫唱完这曲再说不迟。”
      许是大伙察觉到此人不简单,皆面面相觑不敢有所动。
      一曲终了,大伙意犹未尽,起哄让老爷子再来一曲,老爷子傲娇得紧,撮着胡子气定神闲地昂首阔步回山上去了。那日后每隔十天半月老爷子会下山来唱几段小曲,此事不知如何就一传十十传百的,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知道了,偶尔还会过来打听,店掌柜也稀罕他,企图用银两留住他,谁也不明白老爷子的心思,反正他很安心的收下,却并未有任何承诺。
      而后几年便见得白眉公竟领着个六七岁小女娃来酒馆了,众人诧异,他反倒是挺自豪的模样,捋着他越发长的胡子咧嘴笑。
      ——————
      这般奉承众人倒是忽略了傅丹平,老爷子得了银子挺是高兴,经过他身旁时还拍了拍他的肩头:“小娃娃莫酸。”也不知他指的是被拒绝这件事还是眼看他白白得了银子这事。
      哼!
      女子则视若无物,平静地离开。傅丹平隐约闻得一股淡淡的清香,似有若无,在商铺里从来未有印象。
      “切”他撇撇嘴,又回到二楼角落坐着,自斟自酌,哼着适才老者唱的不知名的小曲,再让小二炒碟花生米送酒,好不惬意。
      出了酒馆,一老一少走在路上,老爷子忍不住开口:“丫头,怎的今日对人如此冷淡。”要搁以前不是还好好的么,跟人有说有笑活泼的跟猴子似的,怎地这段日子像失了魂?
      “没有。”女子想起那时便觉心痛,似有一把锥子不断地扎她的心,结果最后血流满地。
      加快了脚步,不愿在此地停留。老爷子望着她的背影不明所以,“只得喘着气追上去,“哎,丫头等等老夫。”

      是夜,月上树梢头,老爷子在屋里醉饮,每次喝醉了耍几套功夫路子,每次都新鲜不重样,直到后来有一天,老爷子喝醉后变成了发酒疯,浑浑噩噩地乱喊些什么,她也没注意听,也再不与他喝了。
      女子双手枕头躺在屋顶上听着屋内的动静,抬眼便能见着那弯月,朦胧的;忽而就想起了那日:如往常的跟着师傅下山唱曲,她是非常高兴的,由是每个月甚至是每年,才有那几天可以下山去集市玩。
      酒馆内仍是平日里那般酒客满堂,只是面貌大多不是熟悉面孔,想来也是对的,镇子上每日有许许多多的人来往,所以她在酒馆里也算是看惯了陌生的模样。
      摆好琴坐下,干净的双手搭在琴弦上撩拨,老爷子清清嗓子准备开唱,下面的人叫好起哄,老爷子向来不理会,唱罢,便带着她下台坐到边上看戏,叫上好酒和几碟小菜。
      有异乡人过来拼桌,她仍是笑嘻嘻的同意,每每到这日,她便都是一副开心的模样,从来没见她生气过。
      她笑弯了眼毫不掩饰地打量对方:淡黄色的文人衣袍,温文儒雅,清澈温润的眸子,他含笑作揖,道:“在下周静,”声音也很是好听,低沉而有磁性;“适才闻得前辈与姑娘惊人一曲,在下心中甚喜,竟是难以自持前来打扰,万望见谅。”
      “嘿嘿,小娃娃嘴甜的紧。”老爷子笑咧嘴端着酒碗一口干。
      小小女子胆大如斯:“我叫沈浮,你叫我阿浮就好了。”丝毫不似大家闺秀般羞怯。
      二人热切的聊了起来,一旁老爷子似乎感觉自己成了阻碍,识相地拿起酒壶寻乐子去了,走时嘴里还念念叨叨着什么。
      好一会儿,沈浮仍手舞足蹈地想要知晓每个地方有何特色,著名小吃等等,周静却停了下来,笑着静静地凝视着她,待沈浮觉得不对劲,“你怎的不说话?”
      周静仍是静静地看着她,直至她颊上红霞飘,他才悠悠开口:
      “实不相瞒,在下对姑娘乃一见倾心。”
      “啊?”不及反应的沈浮怔愣了,看着她呆呆地模样,他不顾男女有讳地抚她的发,笑得那般温柔,沈浮顿时就失了神,任自己沉溺在那抹温柔中。“周公子,你真的,欢喜我?”
      周静见状,不禁好笑,“周静从不说假话!”竖起三根手指,
      “只是,三日后我便要启程回去了,阿浮,考虑要不要跟我一起?”
      自己的小名在他唤来如此悦耳,听得自己都要脸红心跳。
      “好。”尽管以往她一直存有离开小镇外出闯荡的念头,但这一次沈浮是有真正想要离开小镇的念头,为了一个认识不久身世家底完全不知的男子。
      “三日后巳时,我在此处等你可好?”
      ——————
      她没有将此事告诉老爷子,只在这漫长的日子里翻来覆去,夜不能寐,每每独自笑得不能自已,心底满是期待。
      早早收拾好包袱,天未透白沈浮便迫不及待地偷溜下山了,坐在那日他们坐的地方,窃喜,对未来的日子充满期待。酒馆里的熟人都好奇她在做什么,有几个还过来询问,她都不予理睬。
      好不容易捱到了约定的时辰,沈浮只觉这三个时辰比三天更难熬,满心欢喜地盯着门口。
      等了许久,仍是不见所想的那人出现,她曾多次向点掌柜询问时辰,那人也没有出现,也没有人留下任何音信,是否有急事或是难言之隐。
      呵呵,终究是自己自作多情么?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山上,看见老爷子手上的酒,二话不说直接给抢了,咕噜咕噜往嘴里倒,老爷子一时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得结结巴巴地问道:“丫头,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哎哟喂,你喝少点哟,我的酒......”
      那夜老爷子陪她一醉方休,第二天起来,她倒像个没事人似的仍与他说说笑笑,老爷子便没再问,后来也就慢慢淡忘了。
      我在这里等你可好?
      呵!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那个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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