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穿无疆》岸上的月亮

8、真相

　　小妙被扔到地上，有只手顺着他光裸的脚踝向上摸去，旁边有人认出了他，止住那只手。
　　“他是医生养的。”制止的人摇头说道，“算了吧，为这么个小东西得罪医生，不值得。”
　　在这里，医生只有一个。惜命的人都不敢开罪医生，不要命的人也得给医生几分面子。
　　男人收回手，咒骂一声，一口痰吐下，男人们纷纷离去。
　　小妙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摔青的地方，一瘸一拐地挪到离紧闭的大门稍远些的转角处，一声不吭地靠墙坐下，抱着膝盖，咬住嘴唇，瞪大了眼死气沉沉地盯住某一点。
　　以前，来到这里以前，他和七七两个人流浪。
　　那个时候，都是七七在照顾他。
　　他习惯了这样子在台阶下，在背巷里，在栅栏外，等待，一直等待，不知道要等多久。遇到好一些的情况，七七很快就能出来，带着不多的食物，或者还有钱。如果遇到了难缠的人，古怪的人，那么可能会到天亮，或者天亮又天黑，在他冻到发僵，在他害怕得哭时，七七抱着干巴巴的食物，拖着伤痛的身体，坚强地向他走来。
　　是的，七七很坚强。无论遇到什么事，安慰人的总是七七。
　　所以，他知道，那样的七七不可能会因为被人摸两把就寻死！
　　小妙把手塞进嘴里，用力地咬下去，防止自己哭出声音来。
　　他知道，他早就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可是，他不能说，他什么都不能说……
　　他不能说什么，他做不了什么，就象现在，还是一样！
　　他们微如蝼蚁，卑贱无比。
　　小妙把自己咬得很痛，咬破了手，两排牙印，恨不能咬到骨子里，但是还没停。他想，七七每一次，一定比这更痛吧。
　　原以为到了这里，他做了医生的宠物，可以换他来保护七七，可是，还是没有改变，什么都没有改变……
　　“小妙？”
　　不知什么时候，狐诺站在小妙跟前。
　　“你在干什么？”狐诺一把抓出小妙受伤的手，那只手上，除了拇指，四个指头上都有血痕。狐诺惊讶地望着这个少年，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怎么这么自虐？
　　“不要你管！”甩开狐诺，小妙眼神倔强而叛逆。
　　狐诺不是圣母型的人，在他看来，十六七岁的人该学着对自己负责了。小妙不想要他管，他也不会多事。
　　“那走吧。”狐诺扭头朝前走去，小妙愣了一愣，追上，一把拽住他。“哎，你干什么？”
　　小妙目光落在狐诺唇上，有些呆滞。那对唇瓣又红又肿，下唇破皮处还渗着血渍，下巴上一个牙印子咬在那里，往下是一脖子的青紫。
　　“呜……”小妙看着，就哭了出来，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活象被侮辱了的人不是狐诺，而是他。“七七……”小妙抱住狐诺哭的抽抽搭搭，也不管狐诺乐意不乐意。
　　“干吗？干吗？这么大了还哭，恶不恶心啊？离我远点。”狐诺恼怒地推着少年的花脸，就怕那些鼻涕眼泪全抹他衣服上。他可没有换洗衣服。“滚开！滚远点……”
　　“七七啊……”被叉了鼻孔，还能把脸硬贴上去，从某个方面来说，小妙也是异常顽强的人。“你疼不疼啊？一定很疼……”
　　“什么疼不疼？”狐诺顿了一顿，有些窘迫。这孩子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狐诺脸色忽红忽黑，暴喝，“滚！”
　　被一脚踢开，小妙有点傻地望着狐诺急匆匆的背影，停留了一秒钟，又抹着泪跟上去。
　　“离我远点，远点，再远点。”
　　“七七，你好可怜……”
　　“滚！”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