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穿无疆》岸上的月亮

5、打架

　　狐诺以为他醒得很早，没想到，睁开眼时，小妙已经坐在床前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了。
　　那小孩，眉淡眼亮，脸藏在一片阴影下，居然眼睛发着光，一声不吭地，让狐诺这么猛一醒来就见着，还真吓了一跳。
　　“小……妙？”狐诺有些迟疑。
　　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他是被动的。
　　这个看上去没什么心计的小孩已经凭着直觉和事实推断出他并不是这具身体的原装主人，尽管他没有承认，但是，他也否认不了。他倒不怕眼前这个小细胳膊小细腿的男孩子，就算两人身形差不了多少，依目前的状况，他还是能从小妙手下自救的。自从穿越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他也只见过两个人，他怕的是另一个——梅苏。
　　小妙会不会已经告诉那个男人了？
　　一想到那个貌似斯文温和的男人，狐诺就觉得身上疼。上辈子，他还没给谁打得那么惨过。那时候，要不是小妙转移了男人的兴趣，狐诺肯定，他就这么被男人踩死了。
　　似乎察觉出狐诺的担忧，小妙退开两步，站到墙边，说道，“不管你是谁，不管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从现在起，你就是七七。”顿了一顿，小妙又说，“七七，你失忆了没关系，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狐诺沉默不语。这是什么意思？七七不是他的朋友吗？看样子两人关系还很不错。小妙能这么快就接受自己的朋友已经死了身体还被陌生人占据的事？
　　“七七，赶快起来！梅苏说你能动了。今天别指望我再省着口粮带回来喂你。不想饿肚子的话，动作快一点，去晚了什么都没有了。”
　　于是，在小妙的催促下，狐诺怀着满腹疑虑穿鞋下床，跟着小妙急匆匆朝某个方向赶去。
　　出了房间，狐诺这才发现身处的地方真的很象科幻电影里的场景。自动门，青灰色的走廊，不知道使用什么制成的照明系统，透明方窗外幽暗之中闪烁着点点光芒的宇宙空间……
　　当他们到达大厅时，狐诺觉得，他的神经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强韧程度。
　　那是一个不小的大厅，穹形的顶，正中垂下一根立柱，仿佛定海神针那样撑起了整个空间。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个大厅，狐诺忽然想起了那遥远的中学时光，他的中学毕业典礼似乎就是在这样一个礼堂里完成的。
　　那个时候多好，青葱的年纪，萌动的心灵，他还没有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同志本质前害羞地勾搭女生娇嫩嫩的小指……
　　打了个冷颤，狐诺清醒过来。
　　最近他总在不经意的时候回忆起前生那些已经被他忘记的事来，从刚刚记事时候被老爹用皮带抽着满院子跑，到那个晚上第一次与男人接吻，他的一生，就像一部可笑却让人笑不出来的小电影，时不时地回放一下，他站在这里看着。看着看着，连最初的感动都快消失了，他开始觉得麻木，隔着生死，带着伤痛独自在陌生环境下偷生的现实显得真实无比。
　　狐诺抬手狠狠拍了自己脸两下，他告诉自己，痛觉才是最真实的，对那个世界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在这里，重新开始吧。
　　“七七？”
　　“恩？”转过头去，发现小妙一脸诧异地看着他，狐诺红了半边脸皮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什么事？”
　　小妙指指自己的右边脸颊，“你打得很用力。”虽然不是自己的身体，也不能这么不珍惜吧。
　　摸了摸，真有点火辣辣地疼，狐诺说，“恩，很疼。”
　　小妙翻个白眼，决定不再妄图揣测这个“七七”到底在想些什么，领着狐诺取了餐盘，走到大厅一角的配餐区去排队。
　　队伍不是很长，排在前面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前面的人回过头来瞄了他们两眼。不知是不是狐诺错觉，那目光不怀好意，但是那个棕色皮肤的光头男人仅仅看了他们一眼，就转回了头去，并未有别的举动。
　　狐诺心生警惕，环顾四周，大厅里放了不少桌椅，但是并没有坐着多少人。那些人都穿着和他一样的青灰色衣裤，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很显然，衣裤也并不是完全合身。那些人里，似乎也有人在暗地观察着他们，却都是一副该干嘛干嘛的样子。
　　狐诺皱眉，他原以为自己是穿到了一艘宇宙飞船上，但是经过他的观察，似乎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原以为他住得比较偏才会见不到飞船上的工作人员，到了这个应该是餐厅的地方，见到的却都是些男人，而这些人穿着不合身的统一服饰，相互间没有同事间该有的那种气氛，相反，倒像是一群聚集到了一起的野兽，虎视眈眈只等抓到机会就展开撕杀。
　　他到底，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啊？
　　狐诺在沉思的时候，大厅里的情况发生了改变。一伙人很嚣张地吵吵嚷嚷着冲了进来，原本聚坐在大厅里的部分人站起来迎了上去，然后两派人揪扯着开始群殴。
　　不知道是谁先叫出声，大厅里乱成一片，摔盘砸勺的，把人当沙袋扔出去的，还有扳断了原本固定在地板上的椅子当武器的，打人的人挥汗如雨，被打的人血牙齐飞，殃及无辜的爬在地上左躲右避，小妙拽着狐诺的衣领子钻到桌子底下避难，还趁着空挡伸手出去抓了一个掉地上的餐盘进来。
　　“趁现在快吃吧。”小妙大概是个好运的孩子，他抓来的这个餐盘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里面的食物半点没有洒出来。“等会不知还有没有吃的。”小妙也不讲究，没有勺子就直接用手掏起来塞嘴里，于是，狐诺睁大了眼愣愣地看着他把一些红的黄的绿的稀糊糊的东西吃得津津有味，顿时狐诺胃口全消。
　　“七七，你还发什么呆？”小妙一把将吃了一半的餐盘推过来。
　　狐诺扭头，“我不饿，你吃吧。”
　　小妙静了半晌，说，“你真不是七七。”那语气里，有些失落。
　　狐诺闻言回头，伸出右手食指仔细看了下，确定上面没有灰尘，接过餐盘犹豫了会儿，沾了点红色的糊尝了下，然后用指头沾着一点点地吃起来。
　　原来，他躺床上那会儿，吃的都是小妙拿来的，一碗碗颜色诡异的糊，他还以为是病号餐，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各种颜色的糊混合后形成的东西啊。
　　“你这样吃到什么时候？”小妙笑着凑过来，依然用他的四根爪子掏着吃起来。
　　“别碰到这个。”狐诺只专心吃着红糊，把别的都让给了他。
　　两人间的距离，顿时缩短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