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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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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印飞星觉得自己大抵是喝醉了,不然怎么会在百媚教见到易潇然,更别说在那个他亲手打造的小院子里——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按照她的院子布置的,在那些他无比思念的日日夜夜,只有靠着对记忆中场景的不断重塑,似乎才能勉强活下去。
他又想起上一世那个旖旎的梦。
红衣带妆,眉目如画。
只是这嫁衣看得人不爽,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远远目送她出嫁的雨夜。
“飞星?”
红唇轻启,女子温软的馨香纠缠着他的脑神经。
好想……吻上去。
他眼光迷蒙,身体下意识按思想行动起来。
易潇然怔住,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有躲开。
印飞星闭上眼,竭尽全力似的吻着面前近在咫尺的思念。
碍眼的嫁衣被褪下,桌上的红烛开了一小朵烛花,火苗颤颤巍巍地,氤氲出一点点朦胧的光。
人娇娇软软,忍着痛一声一声、含糊不清地唤他名字。
窗外骤然下了雨,院里的桂花七零八落,散出靡靡的香气。
*
易潇然是被东方纤云那头闹出的动静吵醒的,她撑起身子随意套了一件袍子下了榻,榻上印飞星仍沉沉睡着,眼角亮闪闪的。
易潇然去抹,是泪痕。
她叹了口气,替他理了理略微凌乱的头发。深深看了他一眼,便赶往东方纤云那头。
百媚教的防御阵好像出了点问题,那个声响……她不是很放心。
待人脚步声听不见之后,床上的人突然睁眼,呆愣愣的盯着床帘走神,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脸色爆红。
印飞星狼狈地整理好服饰,下意识不敢面对她,匆匆离开了。
等易潇然赶到现场的时候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一地的血迹、残留的魔力痕迹。
还有只瞥见一眼的,熟悉的金发。
“胜儿?!”
易潇然失态地上前几步,可传送早就停止了,徒留一地血腥让人眼前发晕。
东方纤云头疼地安抚着眼泪汪汪的易相逢,转头瞥见易潇然脖颈上的红痕,他惊讶地指着她“你”了半天,话都说不出来。
易潇然闭口不提印飞星,只说自己会去玄铭宗和他们谈谈。
东方纤云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追问。
*
“胜儿怎么样了?”女声似乎有点冷淡的,但不难感受出其中的担忧。
“哼,你倒也知道担心他。”男人很显然是迁怒,阴阳怪气道。
“他是我亲人,我当然担心他。”易潇然不满这人左顾而言他的拿乔态度,言语中也带了几分冷意。
“托您的福,死不了。”依旧是冷言冷语,但易潇然知道应该是自己赠与龚常胜的东西起了作用,不然元婴期魔修的竭力一击,龚常胜的伤势恐怕难说。
若是胜儿命悬一线,眼前这个男人早就该把她轰出山门了。
“胜儿受伤,确实是我……”
易潇然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粗暴的动作打断了。
他捏着她的下颌,冷冰冰地打量着她。
“易潇然,冤有头债有主,我可不是分不清的人,”绿色的眸子盯着她,看的她背后发冷,“你的魔力波动是什么样的,我最清楚,不是吗?”
易潇然冷着脸,碧色的眼眸透出几分无机质的漠然。
男人的手指捏着她的脸,像是注意到什么,改掐上她的脖子,指尖重重捻过一片脖颈上的肌肤。
“东方芜穹,放手。”
易潇然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几个字。
“怎么?终于对你那个师弟下手了?”东方芜穹讽笑一声,不知在替谁说话,“可怜我们胜儿对你一片丹心,啧啧啧。”
男人身后一道黑红色的灵力破空而来,随后被另一道绿色的灵力打散。
易潇然借着他迟钝的一秒迅速脱身,反手将人掐着肩膀抵在墙边,佩剑锋利地扎入他脸侧的墙面,削落几缕发丝。
“东方芜穹!我可不是你养的那些东西。”
东方芜穹也不恼,低低笑了几声,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易潇然率先反应过来,立刻收了佩剑,理理衣领,若无其事地坐在书案旁。
推门声响起来的时候,东方芜穹干脆靠着墙席地坐下,好整以暇地想看易潇然的反应。
“……大师兄怎么在这里……这样坐着?”金发碧眼的人一进门就顿了顿,感知到熟悉的灵力运行轨迹。
易潇然站起身去扶龚常胜,对着一点形象都没有的玄铭宗大师兄白了一眼,“他嫌热,地上凉快,胜儿不要学他,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大师兄又对阿姐动手动脚了?”龚常胜不赞同地皱眉,眼睛没有焦距地望向东方芜穹所在的地方,带着几分愠怒。
“我哪敢?”东方芜穹狡辩,凑近龚常胜,右手蠢蠢欲动。
“胜儿感觉怎么样?伤口还好吗?”易潇然借着问题拉过龚常胜,巧妙避开了某只绿毛龟没个正形的动作。
东方芜穹吃了瘪,感觉没劲,冷哼一声推门出去了。
走之前还放狠话。
“我已经通知他们召开除魔大会,你那便宜师弟和魔修师父,让他们好好等着我打上门讨个公道。”
易潇然瞥他一眼,淡淡道。
“奉陪到底。”
龚常胜有点搞不懂两人的眉眼官司,虽然以往两个人只要站到一起就要吵上几句,但宣战这种事情还是头一回。
他有点担忧道:“除魔大会……小云哥哥应付的过来吗?”
易潇然恨铁不成钢,“你自己受这么大的伤,要不是那张符人都要没了,还想着你的小云哥哥呢?”
龚常胜把头抵在她肩上,就好像小时候那样:“胜儿不想阿姐费神,易前辈生性纯良,并非一般魔修。况且,有阿姐给的符文,胜儿并未受多大的伤……”
易潇然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她的胜儿真的太好了,可他受的伤她却没办法为他讨回来。
说到底,现在世人眼中,她易潇然也是魔修之辈,与正道早就背道而驰。他们身为玄铭宗弟子,本该与她划清界限的。
龚常胜像知道她在想什么,摸了摸她长长的黑发,安抚道:“阿姐不必伤心,胜儿很早就知道,正道不一定永远正义,魔道也不一定总出宵小。”
“这是阿姐曾经教给我的,不是吗?”
易潇然有些愣神地抬头看他,从前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如今站着已经高她一个头,能反过来将她按进怀里了。
“嗯,我的胜儿长大了。”
易潇然闭上眼,掩饰眼中泛出的泪光。
“阿姐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