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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蝴蝶效应和接吻练习 ...

  •   蝴蝶效应,指的是在一个动态系统中,初始条件下微小的变化能带动整个系统的长期巨大连锁反应。例如,仙道给了我一张传单,于是我拉着老妈去听了一场讲座,于是老妈开始进修文秘课程,于是日常开销多了一大笔学费,于是我的便当盒里再也没有了炸鱼和鸡腿,于是我在一周内瘦了1.5公斤,于是原本就很谦虚的胸部越发奄奄一息。

      今晚九点从Bingo下班,顶替上夜校的老妈去对街超市抢购关门前的打折蔬菜。鉴于我的对手是一群百战成钢的欧巴桑,最终还能虎口拔牙似地抢满两大袋零碎菜叶菜帮,我对自己的战绩已经很满意了。

      回家的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好在一路灯火通明,只有走过家附近的那片幽深小巷时,我才会略感心慌。袋子挺沉,我中途倒了好几次手,眼见快要走出小巷,背后的岔道响起一片纷杂脚步,紧接着响起一声冰冷怪笑:“三井,别来无恙?”

      三井?

      “阿龙?”

      诚然全世界有成千上万个三井,但只有一个三井的声音能让我心瞬间抽紧。

      “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前几天刚出狱。在里面呆太久,想找人热热身,练练手。”

      “阿龙,之前离开社团是我的错。但明天有很重要的比赛,我不能……”

      一声闷响,是拳头钝击身体的声音。

      我紧贴着墙壁后退数米,小心翼翼探出头去——路灯下,三井捂着腹部痛苦弓身。他对面的三个不良一列排开,为首的家伙看着眼熟,似乎曾在那次篮球馆暴力事件中流川枫下过狠手。

      “不还手?嗯?这张好孩子的嘴脸看着真让人讨厌啊!”不良一脚踹向三井心窝,三井后背重重撞向砖墙。

      “阿龙……够了吧……”三井喘着粗气。

      “枉费大家为你撑腰,你却一个人跑回了篮球部。以为剪短了头发,就能和从前一刀两断了吗?”阿龙歪着脖子,细细打量三井,“让我想想,该给我们的MVP送一份怎样的大礼呢?”他伸出手,接过另一个不良递上的铁棍,“投篮的手是哪一只?左手?右手?”

      两个不良欺身上前,一人按住三井肩膀,一人抓起他的右手按在墙上。

      都说习武之人到达一定境界,飞花走石皆能为武器。我不知道自己的飞刀修为已经到了第几重,只能暗自祈祷飞出的那个西红柿能准确命中目标。

      “啪!”

      “啊!”

      “铛!”

      “啊!”

      西红柿虽然是打折货,到底不辱使命。阿龙惨叫一声,捂着右眼倒地,掉落的铁棍砸中另一个不良的脚趾,一声惨叫又起。

      “跑啊!”我一边把两口袋战利品狠狠砸向还呆立着的那个不良,一边一把扯过三井寿开始夺路狂奔。

      小巷窄且深,岔路多且杂,我只能庆幸自己之前为了找到最短路径,把这附近来来回回踩得烂熟。跑了能有十多分钟,直到确定彻底甩脱那伙不良,我才气喘吁吁往家的方向走。

      “要去医院吗?”看一眼身边的三井。

      摇头。

      “那来我家吧,我给你上药检查。”

      摇头。

      “放心,我妈不在家。”

      这回不摇头了,表情变得十分复杂。

      鉴于他现在伤势不明,我不方便敲开他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藏了多少龌龊思想。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没有龌龊思想,又怎能瞬间领会他的龌龊思想呢?唉,这肮脏的世界,究竟玷污了多少纯洁的脑袋……

      我家是最简易的廉租房,鸽子笼般大小,好在从来都收拾得整整齐齐。我从老妈身上学到的最宝贵的道理是,即使贫穷困顿,也可以努力活得尊严体面,就算买不起熨斗,也要用热茶杯把衣服的褶皱烫平。

      三井脱了鞋,乖乖坐到沙发上,任我捧着他脑袋前后端详。

      “这是第几次给你验伤了?能让人省省心吗?三井少爷。”我无奈。

      三井笑。

      “还笑?”我看这次头上没什么伤,稍稍放下心来。

      “想到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凑过来要看我的伤口,那么一点点的个子,垫着脚还不到我耳朵,好像玩过家家的小朋友,还非要演医生……”

      “我以后长可高呢!皮肤也更白!鼻子也更高!胸也……总之我们走着瞧!”我那股士可杀不可辱的劲头看在三井眼里大概挺可笑,他从忍俊不禁到乐不可支,最后干脆笑倒在沙发上。

      “我信我信,哈哈哈哈……”好容易止住笑,他特正经地拍拍我脑袋,“其实现在这样,就很好。”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女孩都会经历一段尴尬的青春期,每天和自己拧着劲,对自己哪儿哪儿都不满意。这时候如果有人对她说一句“现在的你就很好”,丑小鸭也可以很骄傲地向着阳光昂起头来吧。

      “脱衣服。”我凛然道。

      “小绿,”三井很慢很慢地眨了眨眼睛,“学长的身体,看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脱!衣!服!”我从厨房取了双一次性手套戴好,看着他眼睛再度重复。

      大概我的专业态度感染到他了,又或者他真把我当过家家的小朋友来哄,三井寿在确定我不是开玩笑之后,扭扭捏捏背过身去脱下了上衣。

      “趴到沙发上。”我努力不让自己的目光顺着他流畅优美的背肌线条逐寸游走。红颜枯骨,再美的红颜最后都是枯骨——这是我上第一节解剖课时教授说的话,以帮助一群菜鸟克服心理障碍,用教科书的眼光去看待手术刀下的人/体,无论美丑,都无非由206块骨骼和一堆肌肉脂肪神经元组成。可如果我能带着此刻的记忆回到彼时的课堂,一定会举手抗议——教授,红颜就是红颜,有人的身体就让人忍不住想“啊呜”一口咬下去,吃干抹尽,寸土不留。

      “这里疼吗?”我沿着他颈椎一路下按,“这里呢?”

      三井的脸埋在沙发垫里,闷哼着一路给我否定的回答。

      “今天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看那伙人的样子,好像埋伏了很久似的,你常来这片?”我有些纳闷。

      他装死。

      我把前因后果略一梳理,忽然心中一软,鼻子一酸。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每天送我回家的?”

      他继续装死。

      “三井,谢谢你……”

      他想转身,被我按着脑袋不让动弹。此刻我不能看到他的眼睛,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深吸一口气,继续查看他的脊椎。

      隔着手套,三井的体温在我指尖不断升高。手指按到腰椎一截时,他条件反射地一缩身体。

      “疼?”我紧张。

      “痒。”他笑嘻嘻坐起身,抓过T恤胡乱套上。这臭屁鬼平常惯用发胶,经过这半宿折腾,如今头发软软垂在额头上,乖萌乖萌的。

      “前几天和翔阳比赛的时候,你救球摔进替补席,是后背着地的吧?”我可不是好糊弄的蒙古大夫,“今天阿龙踢你那脚,你的后背又撞到了墙上。脊椎的事可大可小,你尽快去医院做一个全面检查。“

      我摘下手套,想起还没给他泡茶,正想起身,被他拉住手腕,一下跌坐回沙发。

      最近为了节省电费,老妈把家里的灯泡统统换成最低瓦数,橙色灯光下,三井寿整个人散发着暧昧诱惑的气息,像一块刚出炉的美味蛋糕。

      “我知道。”

      怎么又来了?这回我得问个明白。

      “你知道什么了?”

      “你不接受我,是因为我吻技差劲。”

      “???!!!”

      “你放心。”

      “……我放什么心……”

      “铁男给了我一些……咳,学习资料……我有……努力学习……”

      “那个,你努力学习球技就行了,其它的再说,哈哈,再说。”我以微不可察的速度向沙发另一头作战略性撤离。

      万一铁男给的“学习资料”还带课后练习什么的……

      万一三井要找人一对一单挑吻技什么的……

      万一我一个意志不坚把持不住什么的……

      “还有,那天在更衣室外,我的话没说完。”三井不愧防守高手,一眼看穿我的企图,抓着我手腕的那只手一紧,另一只手轻轻抚上我的后背。如果说这就是他的学习成果,我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天赋了得,手指所过之处,我的肌肤在棉质衬衣下阵阵颤栗,而我脑中的保险丝已经噼啪作响,短路在即。

      “是你闯进我的世界,是你让我习惯两个人吃饭,是你让我一口气吃了五个冰淇凌……”

      “那是你自己吃的……”

      “你也是我自己喜欢的。”

      “噼啪”两声,客厅灯丝和我脑中的保险丝同时爆了。随着无边黑暗汹涌而来的,是三井寿的气息。

      他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用额头顶着我的额头,黑暗中,我们倾听着彼此的呼吸。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他用嘴唇轻触我的鬓角、眉头、鼻尖、脸颊,春雨般细润无声的吻,最后像一只蝴蝶,轻轻栖息在我的唇边,他的吐息就是蝴蝶扇动的翅膀,空气中荡漾起层层涟漪。

      “绿川萤,既然你闯进我的世界,就不要再离开。”他用近乎喃喃自语的声音说,“如果你离开,我会一直一直找你。如果找不到你,我会回到原地等你,一直一直等你。你要记得回来。”

      我的理智全线崩塌,放任自己伸出双臂,紧紧地,紧紧地,拥抱住他。

      你不知道花什么时候会开

      风什么时候会来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

      会爱上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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