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无潜》无业千山

28、嫌隙

　　最近几天，噩梦愈加频繁。梦的内容没变，仍旧是被那些无面无脚的人们困住，难以脱身。
　　程潜已经被折磨得有些神经衰弱了，他猜想，这梦做得奇怪，一定有什么含义，仿佛被人施了蛊咒一般，可要说到底是什么，他想起来却愈加头痛。
　　他选择了一个非常神奇的解决困惑方法，去百度解梦。
　　梦到被困，预示着现实中遇到困境无法解决；梦到身着白色衣服的人群，预示着亲属中有人不幸去世或者朋友疏远；梦到自己在人群中大声叫嚷，预示着自私自利，必要时会放弃他人的利益。
　　困境，分离，舍弃……

　　“喂，鱼把饵都吃了，”豆芽菜躬身抓起程潜的鱼竿，仔细观察，然后一扶眼镜，轻轻地摇了摇程潜的肩膀，“你再发会儿呆，鱼都能把你鱼竿给吃了。”
　　“…你又夸张…”
　　“呐，我从实验室偷偷跑出来跟你约会，您老可倒好，干脆开始冥想了。帅哥，你这是要出家啊？”
　　若是在以前，程潜当然会被林子铭逗的哈哈大笑，可现在他完全沉浸在那个梦和解梦之中，完全没心思去理会恋人的打趣。
　　似乎看穿了恋人心事，林小朋友厚厚眼镜片后眸色沉静如水：
　　“你最近怎么了？”
　　“我没事……”
　　“胡扯，你这样出神已经不是一两次了，我难道会看不出？”林子铭说着，双手顺势将程潜手中的鱼竿接过，置于一边，然后握住他的手，“你有心事，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事连我都不能告诉？”
　　“媳妇儿，我最近复习有点儿烦，那些个公式怎么都记不住，别担心，我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程潜低下头，抓起林子铭的手来，并在他的手被上轻轻吻了一下，而后顺势将下巴和毛茸茸的头埋进他的外套和衬衫之间。
　　可程潜没看到，林子铭颤抖着的目光。虽然小林同学不声不响，但是毕竟相处了这么久的爱人，一丝一毫的变化都躲不过他的眼睛。
　　程潜，刚刚在说谎。
　　可那又怎样，自己根本没法再问下去。林子铭对他太了解了，如果继续追问下去，照程潜的脾气估计要直接气恼的翻脸就走，甚至是吵上一架。
　　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若不是谭沐存早就等在路口，恐怕陈夕这样的美女独自行在夜色中要招惹上什么麻烦的。不过陈夕本人却丝毫不介意，她的心思啊，都沉浸于失恋，哦算不上失恋一样的苦楚中了。
　　她的面色苍白，身上风衣都显得单薄不暖，她的脚步不稳且缓慢，双手紧紧捧住那卷筒画纸，眼妆晕了她都没有去补。看到谭少爷的时候，她有些惊讶，愣愣地停在原地，看着那人走进，并微笑着对自己说话，直到他伸手来抽画纸时，她才像反应过来一般，紧急的抓住画纸。
　　“我只是想看一看。”
　　“我没告诉他，没告诉他你偷听他跟踪他。”
　　果然和谭沐存预料的一样，陈夕误会了。那可怜的姑娘，多半以为自己是gay，对于海求之不得跟踪窃听偷窥才知道那天于海受伤的经过。
　　“他配不上你，他这画儿，比他的人更不值钱。”
　　“你放屁！”像陈夕这样的淑女，在爱人被鄙薄时竟然也顾不上教养，“不怪他，不怪他。我早就该知道的，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爱他，不，不…我，不该爱上任何人，明明早早死去就好了……”
　　像车站分别时，恋人间安静垂下的雨幕，一丝一丝悲伤流淌着，在陈夕的眼泪中。
　　谭沐存没说话，他知道，这时和她说这些，她根本听不进去。
　　可是，你陈夕是一个可怜人，他于海也是一个可怜人。你要怎样，才能让两个同样和命运斗争着的人，能拥抱着彼此单薄的身躯取暖？你救不了他，他也帮不了你。
　　“换个地方哭吗？”
　　“……”
　　“你就那么爱他？”
　　“……”
　　“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让他和你在一起。”
　　陈夕抬起脸，满脸花了的妆，颊上粉红还能看出清晰泪痕，眼中的惊愕和难以置信让谭沐存感觉心疼。
　　能和他在一起，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和他在一起，为何要帮我？
　　但是陈夕没有问出口。
　　“条件是，按我说的做，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告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