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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   天色已晚,月上中天,许多人已回家休息,准备第二日的劳作,街上人流少了些,还在游荡的,许多都是情到浓时的年轻人,两两结伴,曼言缠绵,旖旎到让人脸红心跳。

      狐焱与亦风也不必再担心被冲散,两人不远不近地走着,亢奋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他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我一看见能扑闪翅膀的就受不了……”

      亦风打量了他一眼,笑道:“像只黄鼠狼。”

      狐焱有些恼火地瞪他,愤愤不平,“你说谁像黄鼠狼?”

      亦风斜唇,嘴角一抹笑,却不再回答,两人之间安静下来,猴戏的场景又再眼前闪过,狐焱胸口处竟有些空落落的。

      两人心中所想不同,狐焱心里不是滋味,过了好久才淡淡启齿:“这些杂耍就这么好看?”

      话音湮没在潮涌般的呼声中,远处猛虎舞得卖力,百兽之王也不过如此,摆弄滑稽的动作博人一笑,亦风将他引至旁边的小酒肆,正月里开张的极少,也没人在这日子口出门寻酒,这是为数不多的一家,里面冷清得很。

      门扉开阖的吱呀声引来了小二,招呼他们坐下后,亦风开口要了壶酒,又配了两盘肉,小二下去准备,他才打量着狐焱,声音淡得像水,“人乃万物之主,机谋善辨,又懂奇兵布阵,山中森林,天地河川,即便有兽再凶猛者,也不及人中智者。”

      狐焱知他是在开解猴戏之事,但心中仍有些怅怅的,将小二送上来的酒斟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哈了口气,道:“我自小在山中长大,对野兽不惧,反倒有些不一样的感情。”

      亦风则不然,摇头开解,“能被驯服来的,都是怕死惜命者,否则拼死不降,兽师也奈何不得,不过是些贪生怕死之辈,你不必太过伤怀。”

      狐焱抬起头,不赞同,他上一世修炼前,便是兽族,人与兽不相同,但都会有喜悦和痛苦,生存是兽族的本能,为了活下去,即便是为了争夺食物,或是抢夺领地,浑身血伤也在所不惜,更有甚者挨饿几日潜伏丛中,只为扑杀一只羚羊,这就是兽族。就算后来他慢慢有了人的心性,渐渐成了九峰山之主,他也从没放弃过求生的欲望,死生亦大矣,还有什么比生死更重要,就算是人族,不也会为了生存争得头破血流吗。

      不过这些,在他认识亦风后就变了,他无微不至,细致周到,只盼着他平安喜乐,甚至可以为了这个男人去死,以至于当血妖那一击袭来时,他想也未想便挡在了前面,灰飞烟灭的时候犹自不悔,直到如今,他仍庆幸那时的抉择,若是当时有哪怕一瞬的犹豫,他都会生不如死,后悔终生。

      狐焱见他饮尽一杯酒,便抬臂拢袖又为他斟了一杯,“那些猴子、老虎只是没什么需要拼死去争的罢了,失了自由又如何,对他们而言,只要能活着就很好了,与懦弱无关。”

      亦风眉心微动,目色深凝,歪着头问他:“你好像很懂?”

      狐焱点头道是,“我从山中长大,这些看惯了,便也有几分了悟,都是些无所谓有无的事,来来,喝酒。”

      亦风将他手臂按下,从他手中拿过酒壶,给他斟满一杯,又给自己续上,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在哪处山长大?兴许我去过。”

      原本是再寻常不过的询问,但后面那句添上就像是解释,亦风本就寡言,多说这一句不似他平日的样子,但狐焱喝了点酒,心境又不佳,头便有些胀胀的,糊里糊涂就将真话讲了,也没意识到有差。他抚着额角,闭目养神,“九峰山,吐蕃的九峰山。”

      亦风垂着眉眼让人看不清神色,轻抬手饮尽一杯酒,这时有几个年轻人推门进来,叫嚷大笑着,几乎盖住了亦风的话,“我原先有一位老友也是来自吐蕃,但不知是不是九峰山,我且问你,你那山上可有藏沙狐?”

      刚刚的酒劲甚大,也不知这是什么酒,狐焱头痛得厉害,眉心皱起,他揉着太阳穴,声音低微,在头脑中撞荡,自己说了什么已经走不到脑子里去了,“当然,那是九峰山之主……”

      对面桌上的年轻人不知聊到什么有趣事,忽然放声大笑,狐焱的声音被盖在下面,如烟般散去,许是睏顿,便单手撑着头,眼皮已沉得睁不开。

      亦风似乎在浅浅的笑,还有断断续续的吵闹声,狐焱有些烦躁,想让那些年轻人闭嘴,但是他身上无力,连头都抬不起来了……耳边传来亦风促狭的嗓音,“他做山主应是你爷爷辈了,我与他称兄道弟,认真算起来,你应当唤我爷爷。”

      心思飘荡,如随风拂动的缎带,狐焱觉得自己飘飘然在云端,捞了几次无果,终于心一沉,天道好轮回啊,出来混早晚要还的,他可没想到有一天反被这人下了迷药,造孽……下一瞬,已趴倒在桌上。

      醒来已是次日,因是受迷药所困,所以彻夜无梦,睁开眼只有混沌。回忆了片刻才想起来,昨晚喝着酒就倒下了,不过最后一丝清醒还是让他记忆深刻,那种浑身无力,四肢乏困的感觉,也只能是被下药了。

      狐焱猛地从床上坐起,环顾四周,还是他们隐居的小木屋,松了口气垂下头,脑袋胀痛,太阳穴似被根筋绷紧,正打算躺下再憩一会儿,忽然便像想起什么似的,胡乱摸了一把胸前,因睡着,身上只穿了中衣,他又下床将外袍翻找了一遍,随即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般,失魂落魄。

      门扉开启,狐焱怅然别过头去看,眼中无措。

      亦风沐在一片风和日丽下,边角都像是沾染了光芒,只是逆着光,反而看不清他表情,狐焱有些心慌,但又不好开口先说话,两人之间莫名尴尬。

      既然下迷药,那就肯定有所察觉,想到昨晚的游玩是障眼法,实际的目的又都是亦风设下的套路,他便有些失落,怪也是怪他自己,但若不是这天气寒冷,实在不想踏步出门,他决计不会偷这个懒。

      到底是九峰山将养惯了,没经历过中原的陷阱,哪里懂得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

      狐焱莫可奈何地抚上额角,无助叹息,却听亦风冷冷嗤道:“装头痛也没用,我有的是时间等你解释清楚。”

      狐焱绝望地抬眼,好,好得很,仍旧是玉树临风,貌比珠玉,上辈子为了救这个眼前这颗明珠,他连命都搭上了,这辈子怎么还像是欠了他一样,活脱脱的祖宗,他不住地叹息,这人心细,又精明,他上一世就发觉了,与他同行果真是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不过还是得装一装傻,“你想知道什么?我有什么可解释……”

      亦风白了他一眼,从怀中取出个小瓶,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深深进了口气,扔到他面前,问道:“不会不认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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